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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天考試?”

    “七號,四號要去《儷人妝》訪談,我是大忙人哦!”

    他努力笑了下。

    這家的湘菜很正宗,特別是剁椒魚頭,諸航直夸,說快趕上爸爸的手藝了,瓦罐蒸的飯也好吃,她吃了兩碗。

    “如果很想爸媽,讓他們春節來北京過年。”他讓店員給她倒點綠茶,去去口中的辣味。

    “不行的,爸爸坐很久的車,腿會腫。”

    “坐飛機過來。”

    諸航搖頭,“他們都沒出過鳳凰,機場那一套太複雜,他們哪懂呀!”

    “還有一個多月才過年,再慢慢想辦法,先把試考了。”

    “嗯,真羨慕小帆帆,天天和你黏一塊,我也黏爸爸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卓紹華臉上笑意漸漸斂去,無言抬了抬眉。

    “今天過得很有意思,看了場好玩的電影,還吃到家鄉菜,還有這麼漂亮的禮物。首長,謝啦!”

    “明天怎麼安排?”

    “呃?”

    “假期三天呢,今天才第一天。明天去射擊還是去打球?”他不動聲色地問。

    “射擊?”諸航驚喜地叫出聲。

    “上次你好象很好奇的,我帶你去射擊場看看。”

    諸航忍不住心動了,“我覺得我應該回去好好看書,可是我沒能力抵抗,怎麼辦?”

    卓紹華寵溺地微笑,“新年就對自己寬懷一點。”

    “好啊,好啊,那我去,我還要看你打槍。”

    “行,想看我打幾發都可以。現在回家去?”

    她被明天的計劃給樂壞了,啥想法都沒有,“我今天要早早睡,爭取保持體力。對了,我今天不和壞傢伙睡,我恨他。”

    “知道了,我帶他睡。”他深深凝視著她,以他自己都想像不出的溫柔。

    “我好佩服你。話說那傢伙不是一般壞。”

    像你唄,他嘴角噙笑。

    “我去下洗手間。”她背上雙肩包向里走去。

    他起身去收銀台。前面有一人正在買單,手中拎著個女包,他等了一會。那人回身時,一抬眼,立馬恭敬地招呼:“卓將,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他淡淡頜首,朝洗手間方向看了看,“和朋友一塊過來的?”

    “是姚遠,她說想吃湘菜。”周文瑾微微有些拘束,把女包別到身後。

    姚遠擦著手跑過來,看到卓紹華也是一怔。

    三人都沒什麼話講,只是彼此笑了笑,卓紹華把卡遞給收銀員,周文瑾與姚遠忙告辭。

    “我以為首長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走出餐廳,姚遠悄然回了下頭。

    “那吃什麼,皮帶和糙根?”周文瑾笑,抬手看時間,“跑快點,不然趕不上電影開場了。”

    姚遠嘻嘻哈哈挽上他的手臂,“那你拉我一把,吃太飽,我使不上力氣。”

    “你呀就是個大肚婆,以後哪個男人敢娶你?”

    “這個不要你擔心。”姚遠又回了下頭,“喂,首長還站在那,是等人吧!你猜等誰?”

    “不是朋友就是太太。”

    “哇,不知他太太長什麼樣?”姚遠閉上眼暗自YY。

    周文瑾失笑,拍了她一下,如果是豬,她就不會關心這些事的。

    “小姐,麻煩你去洗手間看一下,有沒有一位背雙肩包的小姐在裡面?”半個多小時過去了,諸航還沒有出來,卓紹華著急地對店員說。

    店員小跑地過去,一會就出來了,“先生,裡面沒有人。”

    “請問餐廳還有另外的門嗎?”

    店員朝里指了下,“大門朝著大街,後面有個小門是對著小巷。”

    卓紹華立刻打電話,手機是暢通的,但響了很久都沒人接。當他欲合上手機時,有條簡訊進來了。

    “卓將,我覺得我還是回去好好讀書,這次考試對我很重要。請代我向小帆帆道個別,考完試我再去看他,讓他要乖哦!”

    今天那影片是什麼內容,他沒有印象,他只記得葛優沉痛的一句話:請動感情誰完蛋。

    此刻,他有一點體會得出那句話的深意了。

    正文 40,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四)

    回去的公交車有些空蕩,到站才亮下燈,其他大部分時間都陷入黑暗和沉默。諸航默然地聽著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搖搖晃晃的聲響,刷卡機屏幕上紅色的數字在黑暗裡刺眼又迷離。

    坐在前座的一對看不清面目的小情侶,在黑暗之中抓緊時間啄吻對方。一啄之後,女孩羞澀地埋在男生懷中撒嬌,男生驕傲如偉岸的高山,背挺得很直,仿佛天塌下他也有能力頂起。

    愛情會讓人患有狂想症,迫害症,一方強,一方弱,弱者如小鳥,強者如大鷹,理所當然,強者保護弱者。

    其實地球很和平,沒那麼多的風風雨雨。

    可是地球是圓的,走著走著,想見的不想見的就那麼撞上了。

    咣地一聲,又到站了,下車的人木然地魚貫下去,從另一個門上車的人陸續走進車廂。

    一分鐘後,車子開動,站著的人身子止不住微微向前傾動。

    這些人裡面說不定就有張很久不見的面孔。

    這幾個月,從寧檬與莫小艾的口中,關於周文瑾的消息聽到太多,知道遲早有一天是要遇上的。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場邂逅。

    湘菜館很摳門,女洗手間只有一個位置,門鎖著,她等了會,門從裡面開了,出來一個女子。不是美女,也就沒特別注意,相互笑了笑。擦肩而過時,發現那個女子後面衣服沒整理好,提醒了下。女子嚇得又縮回洗手間,臉脹得通紅。

    女子與她一前一後從洗手間出來,不過十米的距離,然後她就看見了與首長站在一塊的周文瑾。女子是他的伴,那種一眼就看出很熟稔的伴,沒個一兩年都修練不出來的熟稔。

    比如首長就不會主動替她提包,交情沒那麼深唄!

    首長居然和他們都認識,那麼,接下來就是要介紹她麼?然後周文瑾說不用了,我們認識。

    周文瑾會對她講什麼?

    好久不見?三年也不算久,最起碼她見到他時,還不足已有陌生的感覺。

    你為什麼沒來哈佛?哈佛不是故宮,買張門票就能進,程序很多的。

    這幾年好嗎?這個是中國式的客套話,不用以為是真的關心。

    她扭頭就跑,做了回逃兵。臉色沒有發白,心也沒有慌亂無章,純粹就是見面還沒到時候。

    唯一的不安就是覺得對不住首長,所以當他電話打過來時,只能任其響著,沒有膽量接。

    慶幸這世上還有簡訊這樣的東西。

    首長沒有回簡訊,被人放鴿子的感覺肯定不好受。但首長不會和她生氣的,他倆不是那種能記恨對方的關係。

    今天有記得帶鑰匙,開門時,手指微微顫抖,是凍的。

    室友的門開著,裡面傳來低低的泣聲,可能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間回來,泣聲來不及壓住,但下一秒,門啪地甩上,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就當是每逢佳節倍思親吧!她聳聳肩,開燈,脫衣。

    手機屏幕在閃,諸盈打來的,問有沒有和同學出去玩?她面色自然地撒謊,沒幾天要考試了,我看書都來不及呢!

    諸盈忙誇她乖,她呵呵乾笑,臉上浮出一層赧色。

    插上電熱水器,睡前洗個澡,會有助睡眠。

    站在露台上,遠處有人在放禮花,非常絢麗,花在空中滯留很久,再緩緩開放,那一瞬的美,蓋住了天上的星光。

    寧檬曾經問她和周師兄氣什麼,是不是真的輸不起?如果你有機會出國留學,你會為了一份不確定的愛情而放棄?

    她閉上眼睛,仿佛又看到兩人坐在機房中背對背的情景。他們不會選相鄰的位置,通常都是背對背。機房的椅子沒有靠背,她坐一會感動腰酸,會往後靠一靠,自然的就靠在他背上。這時,他都會把身子挺一挺,讓她靠得舒服些。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提過情也沒說過愛,最最直白的一次就是聽那首《我們都是好孩子》。

    以那種扛著*的幌子的方式輸給他,當時有點不能接受,情緒低迷,但心裡也沒太在意,因為贏的人是他,不是別人。

    專業老師過來寬慰她,無意中透露當初把他從工程系轉到計算機系,某部就有重點培養他的意向,這一切都是這了讓他名正言順出國做的一齣戲,她是搶了主角風頭的不識相的配角。

    她問:他知道這件事嗎?

    老師說:從甄選開始,他就知道。

    心情很複雜,具體又說不出什麼的滋味。她一遍遍地假設,如果她是他,她會怎麼做?最起碼她不會看著他象個猴子般被耍,或者她更願意憑自己的力量,與他一同走托福這條路。

    他們都有這個能力,不是嗎?

    嫌隙由此種下,她再也無法以從前那種心情來對待他。其實沒有投入多少,還是受了傷、迷了路。

    這些她沒和任何人提起,別人取笑她輸不起,她都無言地咽下。決定出國讀書,不是為追著他的身影,不是賭氣,而是想履行心中很久前的一個約定。

    不需要某部培養,不需要*,不需要欺瞞,她一樣可以走向哈佛,雖然沒有人同行,雖然晚了幾年。

    夜深了,玻璃窗上起了一層白霧,到了清晨,就結成冰霜,視線模糊,她搖搖頭,從時光的跋涉中抽身,不再被牽絆。

    洗完澡出來,她對著手機看了看,想著壞傢伙今晚要和首長睡了,不知會不會也一腳把首長給踹下床?

    “阿嚏!”帆帆打了個秀氣的噴嚏,噴了卓紹華一臉的口水。卓紹華抹了下臉,把露在外面的小手掖回被中。不一會,小手又伸了出來,在他下巴上撫呀撫的。

    “幹嗎呢?”他通常都是陪著帆帆先睡,等帆帆睡著,再悄然起來看書、做事。

    帆帆仿佛很好奇,小手又拽向他的髮根。他的頭髮短,一拽就滑,小帆帆嘴開始扁,他忙擁進懷中,輕輕拍著哄著。

    只睡過一個晚上,帆帆就記上諸航的長髮和沒有鬍渣的下巴,帆帆想她了?

    不要想,帆帆,爸爸也不想,也許我們都要習慣沒有豬豬的日子,他在心中對帆帆說。

    到底是孩子,哄哄就睡沉了。他也想睡,卻怎麼也找不著睡意,又不想起床看書。頭枕著手,在黑暗中靜靜梳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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