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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榆懷孕到生下葉兒,到葉兒現在,陪著她的都是我。”仲凱淡淡地漠笑。

    “仲先生,可能在東方呆得時間太少,中國人很重血緣,血緣勝過一切。”

    “我和太太會同意葉兒有時間來中國小住。”

    “唉,仲先生,你真的不明白嗎,有著血緣相連的三個人住在一起才能稱之為一個真正的家。”

    “我認為彼此相愛的人在一起,才是親人。”

    紀躍飛笑了,“你愛小榆,對不對?”

    仲凱鄭重點頭。

    “我也愛小榆,可是你知小榆愛誰嗎?”

    仲凱神色一下緊繃住,不發一語,藍眸鎖住紀躍飛的表情。

    紀躍飛讓身子靠到椅子後背,臉上閃過挫折,“我不是在象你誇耀什麼,我只是想請求上天給我機會,能夠好好珍愛小榆,我和小榆是校友,她十二歲時與我初識,在我眼裡放著別人時,她就愛著我,一愛便是十二年。仲先生,能默默痴戀一個人這麼多年,無望時也在愛,你認為她會輕易移情嗎?而我在她離開時,才發覺我也愛了她很多年,我還知道這份愛會直到永遠。”

    仲凱皺眉,桌下的手指輕顫,“她答應過我,永遠不離開我的。”

    紀躍飛嘆息,“五年了,你不知她是什麼樣的人嗎?她雖是弱女子,卻比君子還重承諾。說來那是我的可恥,是我給了她痛苦和無助,而那時,陪在她身邊,為她護風擋雨的人是你,受人滴水之恩,應以湧泉相報,她看出你的愛,她留下來盡責地做你的太太,你如永不放手,她是不會先離開的。所以我才厚顏地向你請求放手。”

    他說中了心,仲凱冰容上罩上了一層寒霜,心抖得呼吸都不能自如。小榆確沒有親口講過愛他,也確講過他不先離開,她就不會走。難道這真的是回報嗎?

    “中國有句古語:原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有時候,不知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原因,相愛的人不能相守,終成眷屬就象是個不切實際的夢,但就是這樣的夢,很多人為此費盡一生的心力也不悔。仲先生,你很愛小榆,愛到犧牲奉獻,不計一切,可是,她愛的人是我。你希望她幸福的對不對?”紀躍飛橫了心,一個勁的往下扔重彈。

    仲凱的心被炸得七零八落,灰頭土臉。

    春天北京的街頭,桃紅柳綠,花重香濃,他卻象生在北極的寒窖,感受不到一點人間的暖氣。暈暈然出了茶室,打車獨自跑到清華園那處集訓中心的小樓,想起初見時的動心,在他的寓所,她伏在他懷中哭訴的樣子,第一次相擁而眠,他的竊喜,在大使館對著領事許下的承諾,他滿溢的幸福……這一切真是他在唱獨角戲嗎?她只是被動地被他拉進來,以一顆感恩的心回報著他,而不是愛?????

    清醒,確定,心抽痛得象要死掉。對,他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快樂,有血緣的一家團聚一起,他守得了她的身,守得了她的心嗎?他是客人,有一天終是要離開的,早走與晚走有區別嗎?

    葉小榆回到酒店已是夜裡十點,仲凱不在房間,紀躍飛打電話過來說葉兒在他那邊。她一遍遍撥打仲凱的手機,他就象被風吹走一樣,一下就不見了。

    她跑到總台詢問可有他的留言,總台小姐看她緊張的樣,同情地搖搖頭,說可以提供幫助。

    她急了,掛念著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從沒有讓她擔心過,稍晚一點必會幾個電話知會,可今日到底是怎麼了呢?

    深夜十二點,就在她決定要報警時,仲凱回來了,滿身的酒氣,與他平時潔淨俊逸的外形相差太遠,就象是個落拓的流浪漢。脫去他的外衣,拉開被,嘆息地把他扶上床,忍不住想埋怨幾句。

    他拂開她的手,自顧把被蒙上頭,不想看她的臉,不想聽到她的聲音。

    她猶豫了一下,嘆息著坐在床邊,纖細的手心貼住他的後背,輕輕的拍撫、安慰,“仲凱,有什麼事能不能說出來,我們一起談談可好?”

    仲凱緩緩轉過身,目光里映出他舍不下的人,這麼清麗的容顏,他還能看多久?這嬌小的身軀,還能像多少時間這樣坐在他面前?

    他在被下緊緊地握拳頭,壓抑著內心一股激烈的情緒。他復又轉過去,喉嚨里塞滿了酸澀和痛楚,不禁痛苦地把臉埋進掌間。

    “到底怎麼了?”她沒看到他失控,一板一眼的他在任何場合都冷靜得異常,只有生葉兒那次例外。

    “小榆,我們離婚吧!”他嘶啞地吐出幾個字。

    葉小榆臉一下就白得嚇人,整個人都僵硬著,仿佛當頭潑下冷水,全身一陣僵冷。“你,你怎麼這樣說?”這很象她當初向紀躍飛開口時的版本,她不要他學她。“早晨你不是講死都不放手的嗎?”

    “早晨是小別勝新婚,情慾衝動下,什麼甜蜜的話都講得出來,不可以當真,但經過一天,我覺得你和紀先生、還有葉兒一起很適合。當初,你可憐、孤獨,我幫助了你,現在,紀先生回頭了,我也該放手了。”他命令自已硬起心腸,不動感情地說。

    葉小榆象被嚇住了,站起身,離開床,重重地跌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你不是說過愛我嗎?”喃喃低問。

    “美國人講的我愛你,就象中國人問你好嗎是一個意思,只是問候,沒有什麼深意。”

    好濫俗的言辭,聽得那麼假,可她卻還是感到了心痛。“仲凱,你是不是發揮紳士風度,把我還給紀躍飛,我不是物品,你不要代我做決定好嗎?”

    “象紳士的是英國人,我是美國人,最講實際的。我不會傻到愛上一個心裡放著別人的女子,這五年,你也帶給我一些快樂,工作上也給我幫助,我給了你一份安寧,所以講我們是相互的,誰也不欠誰。”他淡然地說。

    “仲凱,”她打斷了他的話。雖然心中被紀躍飛打動了,但對於仲凱突然的放手,她不能接受這種理由,“我們都不是隨意的人,我不會離開的,請你不要再說了,好嗎?我需要冷靜一下,到樓下走一走,你好好休息吧!”

    她捂住臉,擋住滑下的淚,逃跑似的離開了房間。

    他從沒讓她流過淚,淡淡的情感給她總是窩心的溫馨。

    他要是不在意,為何昨夜連夜飛到北京,要是在意,為何要突然提出分手?

    回到紀躍飛身邊,帶著葉兒,組成一個和和美美的家,仲凱放手,這種想法很快就會實現,可她卻感不到半點欣喜,把快樂建在別的痛苦之上,不是她做人的原則。

    但她卻無助地找不到任何話語反駁他。

    平靜的湖水又亂了,她又好似回到五年前無助的十字路口。

    大廳中,相伴度長夜的客人很多,她在角落中找了個座,把自已埋在沙發里,理不清紛亂的思緒。

    有人靠近,搖她肩膀。“小榆,你沒事吧?”

    葉小榆仰首,因為這熟悉的嗓音,她迅速望向對方。“紀超?”

    聲音倏地停住。站在眼前是完全不同的人一樣的修長,但不是讀書時的t恤牛仔褲,而是深色的三件式西裝,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鼻樑上架著細框的金邊眼鏡,優雅俐落的貴氣像是年輕有成的企業人士。如果不是那酷酷的表情,她會懷疑自已認錯了人。

    “怎麼這麼晚還呆在大廳里?”他也很意外,在她對面坐下。

    她揉擦雙眼。

    “你在哭?”紀超發現她的紅眼和淚痕。

    “沒有,可能……是困了。”她難堪地低下頭。

    “哦,”他不再追問,也移開目光,十分刻意。

    “你現在是不是很難過?象當初我在你租的小屋前逼你一般,呵,不過我那時年輕,不懂你的心,還自認為成熟。現在的狀況不同,是不是?”他的語氣像怪自已多管閒事。

    “我一直都渴望一份從始到終的感情,全身心的愛只給一個人,也被另一個人這樣對待著。但我好像沒有這樣的福份,我就象一件物品,從他手中到另一個人手中,再從另一個人手中又回到他手中。沒有人問我感受,都自主地為我做好了一切安排,結婚是別人開口,離婚也是別人先發言。”

    “仲先生要離婚?”

    葉小榆苦笑地點頭,心凍結成冰,流不到出口。

    “你呢?怎麼會在這?”而且這個模樣。她問,不再想理自已的那團亂麻。

    “我在應酬呀,我早已告別學生生涯,現在要為員工打拼啊!”他聳聳肩。

    她記起了,好象是紀躍飛的一家子公司。

    “高倩呢?”

    “已經追過幾通電話了,再過一會,我再不回去,估計要殺過來。”紀超臉上掠過一絲喘不過氣來的無奈。

    “那是你優秀,她珍視你。我很羨慕主動的人,不象我,一切都聽天由命似的,爭取都不會。”

    “小榆,我可能無法體會你現在的矛盾,似乎選誰都不是最好的!我作為一個男人,但卻很欽佩仲先生,在你懷著別人孩子,心裡裝著別人時,就敢和你結婚,這是一種沒有勝算的冒險,除非是深愛,象大海一樣寬廣的愛才能辦到。而你對紀總,以前也是這樣的一種愛,現在如何,我不清楚。好好打開心門,問問自已,不要日後後悔。”

    “紀超,你成熟了。”葉小榆嘆道。

    是,他成熟了,可惜太晚了。留戀地看了一眼她那疲倦的小臉,站起身,她的生活已夠複雜,他不能再參一腳。

    “早點睡吧,說不定明天一切都會解決的。”

    她淡笑,目送他走出大門,消失在夜色中。

    鐘敲三點,她拖著發軟的雙腿上樓。打開一盞微弱的床頭燈,被翻枕倒,卻不見床上人,她慌忙衝進洗手間、衣間,太小的空間哪裡能藏那麼高大的人。呆立在房內,驀地看到燈影下,一張薄薄的紙微卷。

    那是仲凱簽下的離婚協議字。

    行動派的他,果然言出必果,說到做到。他終是先離開了,一句告別都沒有,真是一個不完美的結尾。

    哆嗦著拿起那麼一瞬就改變人命運的紙張,她想哭又想笑。

    第三十四章 誓言(上)第三十四章 誓言(上)

    若所有的流浪都是因為我

    我如何能

    不愛你風霜的面容

    若世間的悲苦,你都已

    為我嘗盡,我如何能

    不愛你憔悴的心

    他們說,你已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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