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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我真為你驕傲。”顏浩微笑著說道。
“哦,謝謝!”不想看他孔雀開屏,更怕他有意無意的驚天豪語,不敢久留。任務完成,只想離開這人擠人,到處都是汗味的後台。明靚折著禮服,漫不經心隨意問道:“你也要表演嗎?”
“嗯,我是臨時要求上場的,雖然技法不嫻熟,但我會用心彈的,你也有用心聽哦!”
“呵,我洗耳恭聽好了。”敷衍一下,舉步準備下台。
“好!”顏浩深深地看她一眼,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大幕徐徐拉開,聚光燈射向中間一張酒吧椅,顏浩拿著吉他,優雅地走上台,台下立刻響起女聲的驚叫和口哨聲。
顏浩調了調弦,試著撥了撥幾個音。拿過一邊的話筒,清清嗓,台上笑聲一片。“今天我想彈首老歌《你知道我在等你嗎》,歌曲雖老,但我想賦於她新意。這首歌,我要送給我的小未婚妻。”
噓聲響起,正準備出禮堂的明靚驀地停住,雙眼差點瞪出眼眶,她慢慢地轉過身。
顏浩用手勢示意大家安靜。“就象一個美麗的傳說,她五歲時就成了我的未婚妻,如今都過去十五年了,我一直在等著她長大。長大後的她清靈秀美,聰慧明媚,纖細的胸懷包容我的不足和愚蠢,不離不棄地等著走失的我回頭。現在,我為她洗盡塵埃,一身潔淨地在這裡。”
低啞的嗓音,動情的訴說。音樂響起,曲子注滿了感情,疾徐有致,溫馨親昵,歌聲婉轉悅耳,氣氛煽情得恰到好處,滿堂寧靜,有些女生眼中就含滿了淚水。
唯有胡雅竹花容脫色,如雷擊一般,站立不住。
唯有門前某人咬牙切齒,天,他以為他是天下第一情聖,噁心巴拉的,把她講的象守那十八年破窯的王寶珍。見他的鬼去吧,不上這個當。他就是跪地表白,她也只當猴耍。
一曲終了,顏浩忽然指向她的位置。“明靚:ILOVEYOU!”
波浪翻滾著撲面而來,瞬間,她已在漩蝸中央。如果他想整她,那麼,他的目的達到。在幾千道殺人的視線里,她就快溺死了。
[北京傳說:第十六章]
“哈哈,笑死我了,他真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那樣喊嗎?”沙發上一位戴著厚厚鏡片的女子笑得前俯後仰,兩手亂晃。
“靜姐,我都這麼難過了,你可不可以掩飾一點,照顧一下我的心情。”明靚苦著小臉,低低地嘀咕著。象百米衝刺一般從禮堂落荒而逃,不敢回公寓,又擔心陳教授說教,也無處可躲,只得主動來到陳伯伯家,暫求一方安寧,也正好解釋一下那失控的狀況不是她的錯。唉,誰知一向穩重端莊的陳靜在聽了所有的事情經過時,居然笑得這樣幸災樂禍,很傷自尊哦。
陳靜拭去淚水,急忙搖頭,“靜姐不是笑你,而是覺得好浪漫,象瓊瑤筆下才會有的情節。”
明靚點頭,確實是,所以那些話是應該說給胡美女,才象那麼回事。當時那情景,胡美女也在場,估計嚇傻了吧!唉,顏浩是個害人精,傷了美女的芳心,害得她有家不能歸,這高科技世界有沒有隱形衣賣呀,如果有,她第一個買。
“陳伯伯,我想退學回高中復讀好了。”明靚輕嘆一聲,轉向另一側一直含笑不語的陳教授。
“怕了?”
“唉,我覺得我象個狐狸精,又是未婚夫,又是男朋友,鬧得滿院風雨,偏偏我本意只想做個低調的學生。”
一語剛落,又惹得陳靜笑翻了,就連忍俊不禁的陳教授也不禁哈哈大笑,“其實學院裡這樣那樣的事層出不窮,新鮮個一兩天,然後大家就都忘了,你不要亂想。呵,以前聽大鵬提起你的婚約,我還以為是笑語,沒想到是真的。你那對父母啊,哈哈,將中華優良的傳統進行到徹底。”
說這些有何用呢,現在她怎麼出去見人哦!只怕一出門,就被胡美女嘶咬狂吞,連骨都不見。黯然低下眼帘,心思全在臉上。
陳靜坐近,止住笑,擁住她,“盈盈,反過來想,現在學院裡不知有多少女生羨慕你呢?顏大帥哥用那種壯舉向你表白,換成別人,可能會喜極而泣。”
“靜姐,我是來讀書,不是來修戀愛學分,更不是為了一夜成名。”明靚可憐兮兮地說。
“盈盈,”陳教授不舍地笑笑,“安心讀你的書吧,學院不會給你任何壓力,至於別人的眼神,你視而不見好了。”有女如斯,被優秀的男生這樣狂追,一半驕傲,一半擔憂。那南非晴朗天空下的父母怎麼放得下一顆心的。“今晚不要回公寓了,就和陳靜擠一擠吧!”
“好啊!”終日塞在實驗室做研究的陳靜高興地說,“我都很久沒有聊天了,搞研究搞得我心情蒼老,今晚我們好好講悄悄話。”
也只能這樣了。
陳靜拉起愁雲滿面的明靚走進臥室,按著她坐著梳妝鏡前,愛憐地指著鏡子的人兒說:“開心一點,好不好?天不會塌下來的,又不是你的錯。你幹嗎替他人憂心呢?”
“我生氣他設計陷害我。靜姐,如果是真愛就應放在心裡,而不是當街叫賣對不對?”明靚氣憤地說,“明顯就是個惡作劇嗎?”
“你原來氣他不是真心?”陳靜拿下眼鏡,鏡片後稍稍變形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唉!”明靚拉下發上的發圈,任一頭黑髮披散在後,“靜姐,真心假意對我都一樣,我又不喜歡他的,我只是覺得小人是得罪不起的。”
“你對他做過什麼嗎?”
明靚心虛地左顧右盼,“啊,沒有啦,好了,靜姐,不談這些。靜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雖然我忙得沒時間戀愛。”陳靜大大方方地說,臉上盪起一圈溫柔。
明靚好奇地湊近她,“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就是智商降到最低點,整個人在他面前非常小兒科。”
“呃?你這樣一個準博士也會那樣?”
陳靜眼眸如水,“除非你不愛,如果愛上,自然而然就如中邪一般,即使你本來靈巧、聰明、受過高等教育,當你愛上一個人時,依然會變得愚蠢,你受的教育毫無意義。”
“好象很深奧!”明靜托起下巴,撅著嘴,不敢苟同。
“等那一天在某個地點,遇到某個人,你自然不教自會。”陳靜調皮地沖她擠下眼。
“那個我暫時不期待,不過我很渴望能見見把聰明的靜姐變成弱智的那個人。”陳靜的話讓明靚忘了自已的煩惱,好奇地想探個究意。
“呵,可以呀,他叫古傑,是個畫家,住在宋莊,暑假時我帶你過去住幾天。”
“畫家?”那是個什麼樣的故事,畫畫的與搞實驗的,理性和感性、浪漫與實際,“無限伸長的地平線兩端,怎會有交點?”她皺起眉頭,喃喃自語。
“笨啦,地球不是圓的嗎?再長的地平線伸出去終會相遇。”陳靜輕笑著拍拍她的頭,“所以任何事不要下太快的結論,看似不可能的事往往可能性最大。”
是嗎?人生不是做菜,幾勺油幾勺鹽,搭配得好好,人生有太多意外,防不勝防,如果有個什麼無預期的出現,想想地球,心情就坦然了。明靚若有所思地頷首。
可是關於那個顏浩的意外,她接受得心不甘情不願,沒有心情再整回去了,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就是視而不見、熟視無睹,當他是空氣好了,今天的事就當被蚊蠅咬了下吧,不理會。思緒理清,心情自然輕揚起來。
“靜姐,睡覺吧!”伸了個懶腰,明靚看著柔軟的床被,就想鑽。
正脫衣的陳靜奇怪地看著兩眼晶亮的明靚,“想通啦?”
“嗯,應該是有了應對之計吧!”
“哈哈!搞得象個戰爭似的。”
“對,現在從實戰進入地下。”明靚皮皮地笑了。
“好,那我等著你凱旋而歸。”
“是!”俏皮地行了個軍禮,兩人相抱大笑。
夜是寂靜的,忙碌了一天的陳靜已沉沉睡去,因為陌生的床,明靚雖困卻不能熟睡,今天,又是演出又是“遇難”,情緒還不能平靜,心好象還被什麼牽著,“撲鼕、撲鼕”如叩門般,卻又打不開。
曙光將近時,才迷迷糊糊睡去。閉上眼的那一刻,腦中驀地閃過一雙寒眸,可惜太累,她沒來得及多想,就墜入夢中了。
[北京傳說:第十七章]
嚴浩沒什麼不良習好,抽菸、喝酒、泡吧,所有的一切都離他很遠。不必別人約束,他自小就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但今夜,他很想喝點酒、抽支煙。研究生公寓管理還算松,寢室里大家都會私藏一點菸和酒。顏浩的柜子里就有。
酒是上好的葡萄酒,顏浩不會讓自已吃虧,家境的優裕,讓他可以足夠享受到美好的物品。嚴浩找來杯子,倒滿,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枝煙,點燃,白色的煙霧慢慢上升,淡淡的煙糙味瞬刻充溢著寢室內,他笨拙地抽了一口,狠狠地咽下,沒能解悶,卻讓他咳得差點背過氣去。
真是沒用。他不禁低咒了一句。註定要做一個一板一眼的正人君子,想壞都很難。掐滅煙,端起杯,淺淺地抿著。電腦的音箱周而復始播放著《KISSTHERAIN》,他聽明靚彈過,清靈的琴音,有著唯美浪漫的遐想。初聽就喜歡上了,以後就養成習慣,每天睡前都聽上一遍。
顏浩沒有回來,是在喝酒慶賀,還是陪著失控的胡雅竹呢?他不八卦,可情不自禁就想猜測。大敞四開的窗口傳來隔壁男聲的吼唱,文化季時,學院內就連一根糙都會快樂得想狂叫。而他總是清冷得如局外人。今晚坐在台下,看著明靚象顆發光的星球,別人在為她鼓掌,他平生覺得第一次自已融入了文化季里,有參預的衝動,只要有她在,他會喜歡上和她有關的一切。
明靚,閃爍的星星,她可是只為他而明亮呢?
看到她奔跑逃開的可愛樣,象個闖禍的孩子,他很想笑。顏浩的表白嚇壞了她。他不意外顏浩的表現,顏浩是個狂傲的人,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這樣的方式好嗎?明靚明明白白表現出不接受,胡雅竹暈倒在禮堂。他私心歡喜那樣的情形,可是她並沒有象上次那樣把手伸給他,甚至關了手機,與炸成一鍋熱粥的外界隔絕了。
她會哭嗎?不會,她不強悍,但充滿鬥志,最多氣惱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