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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浩捲土重來的熱情攻勢,似乎擁有她指日可待。

    不管聽到什麼,明靚只淡然一笑,仿佛與已無關。除了學業,任何人、任何舉動都再不會吸引她的注意。

    這樣的人偏偏還有人捨不得,說失戀的女生都愛吃甜食,特地放下手中的研究,拉著她來到西點屋。

    層層疊疊的鬆餅、塗滿巧克力的黑森林,烤得黃脆的薄餅還有她叫不上名的小蛋糕,加上一大壺紅茶,把一張桌擺得滿滿的。

    鄰桌的一對情侶看著她們,嘴巴張成“O”型,眼瞪得圓圓。

    “靜姐,你也太誇張了吧,我們哪裡吃得下這麼多?”明靚無力地聳聳肩。

    “吃不了,可以打包帶回寢室繼續。”陳靜不以為意。

    “我估計靜姐和我有仇,存心想膩死我。”

    “膩死不會,掐死你到真的很想。盈盈,嚴浩今天的飛機去倫敦,現在已起飛了。”陳靜翹著嘴瞪她。

    “哦!”明靚嫣然一笑,拿起鬆餅,咬了一口。

    “我和古傑都很看好你們,沒想到你這傢伙怎麼臨陣逃脫?我懷疑你只是對嚴浩有點心動,卻沒有深愛,不然怎麼可能風淡雲輕坐在這裡一臉平靜呢?還是你心裡真的對那個當眾表白的未婚夫舊情未了?”

    靜姐一臉學究樣,內心其實好八卦。“不要編故事啦!什麼都不是,現在這樣很好,安心讀書。”

    “對呀,是安心讀書,你這讀外語的學生,誰不渴望能夠到母語環境裡學習?紅地毯都鋪好了,你矯什麼情呀?”

    明靚抹下嘴,“我媽媽的教育詞典里,沒有一條為了愛情,而放棄自我。我當然渴望有機會出國讀書,但不是現在,我希望是靠自已的努力來爭取。這樣象個陪讀,突然出國讀一個不喜歡的專業,我不想。嚴浩他也不希望我這樣做。他的人生早就設定好了,我不必橫空插一腳。”

    “他對你那麼用情,為了愛,你就不能委屈一點嗎?”

    “委屈了還叫愛情嗎?愛本身就是平等的,沒有誰多誰少,不勉強。”

    陳靜斜了她一眼,“你是二十一歲,還是五十一歲,怎麼講話老氣橫秋似的?為什麼嚴浩能為你犧牲,你遷就下都不行嗎?”

    明靚長長地嘆了口氣,“靜姐,我才二十一歲,不想有太重的愛。嚴浩他為我是犧牲了很多,所以我更應該放手。當他心情沉重時、被家人施以壓力時,卻還要佯裝一臉的輕鬆給我安慰,太過小心翼翼的愛,他怎麼能好好呼吸?我真的說不出什麼豪言壯語來陪他一起面對,因為我現在什麼都不能為他做、不能為他分擔,只能放他走。”

    “盈盈,你愛上他了!”陳靜靜靜凝視低眉幽思的她,輕輕地說。

    “天,這塊黑森林看上去真不錯,靜姐,你要分點嗎?”明靚歡悅地拿起點心盤,逕自品嘗起來。

    不理她的岔題,“嚴浩有能力負擔一切,你可能考慮太多了。”

    “嗯,”轉題失敗,黯然面對,“但是背負了父母的期望,以他那樣的性子,必然非常內疚、非常自責,呵,但他又不想放我,輕與重他掂了下,選擇了我,我真的很吃驚,可情感稍縱即逝,當不了真。其實他家人找上我,並不是對我的認可,而是對嚴浩的妥協,以後還會有太多太多的隱患,想著都會累,我自私點,逃了。”

    “哎,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一會理智,一會任性。算了,不過,你和嚴浩都沒有人到中年,說不定以後還會有什麼故事發生呢!”

    “你放棄吧,沒有下回分解的。”這句話,明靚是笑著說的。

    “誰知呢?”陳靜也拿起一塊黑森林,天,怎麼甜是這樣,是人吃的嗎?抬眼看明靚吃得香香的,真是好佩服。

    明靚吃多了西點,回校後腸胃不適,狂吐了一夜,足足病了一周。病中,日日陽光燦爛,藍天白雲,偶爾有飛機飛過天邊,她總會痴痴地看上許久。

    聽說,倫郭的現在是北京的昨天,時光好似回頭,許多事都還來得及重新來過。但如果有那樣的機會,她會如何呢?不要想了,她會選擇象現在這樣,看書、看陽光、看飛機。

    [柏林童話:第二十九章]

    一進十月,柏林的樹木便以陰綠抗擊著寒風,轉眼,漫天大雪鋪天蓋地,紛紛揚揚把柏林所有的街道都漆成同一種聖潔的白。

    下午四點,天就有些黑了,街上的店鋪亮起了燈。明靚豎起大衣領,呵著手,含笑打量著沿街的櫥窗。

    德國人不同於法國人的浪漫、英國人的紳士,他們是嚴謹而又認真的,從櫥窗布置的風格中就得看出,無論是色彩搭配還是字體描述,都透露出日耳曼民族的堅強和努力。

    咖啡館在一條熱鬧大街的岔路口,有一個玻璃門棚。玻璃門棚中的座位最搶手,因為在那裡抬頭可看見藍天高樓,低頭可見熱鬧街景,一杯咖啡在手,更能領略目光收縱間的濃冽和安逸。

    明靚卻喜歡裡屋,她會挑一個靠里的位置。裡屋人頭濟濟,濃香陣陣,多數人獨個兒邊看報紙邊喝咖啡,少數人在交談,聲音放得很輕。因此,坐了那麼多人,不覺得鬧心。

    這裡離她的公寓很近,每日午後,如果沒有採訪,她差不多同一時刻到達。時間長了,侍者就會為她留下常坐的位置。

    她要一杯咖啡,然後掏出採訪本,開始整理、寫稿。快寫完時,近七點,她會再點一份簡餐,翻翻當天的報紙,九點時回公寓。

    公寓只她一人,早回晚回都沒有關係,但她從不願意破壞習慣。可能是入鄉隨俗,她也染上德國人的嚴律。

    看著她進屋,侍者點點頭,剛坐下,一杯芳香的咖啡就端上來。她輕聲道謝,鄰座一位常來的老者沖她點點頭,她微笑頷首,開始從包中拿出採訪本。

    電話響了。“盈盈,冷嗎?”顏浩的聲音從遙遠的故國傳來。是從大二的春學期,他就成了她生活中固定的風景。

    快樂好象是被一陣風颳走的,接二連三的變故,讓她無力應對。一天中的大半時間,顏浩都陪在她身邊。

    人沒有那麼堅強,獨立是在風平浪靜時的無病呻吟。那一陣,她允許自已抓著顏浩的手走。

    “不冷啊,我在哈爾濱長大的,習慣這種嚴寒。”嘴角微傾,顏浩真的是個很會體貼的男人,如果他想刻意討好你的話。

    “你要是習慣,肯定不願回國,我就苦了,有沒有背著我泡西歐大漢?”

    明靚笑了,“什麼大漢,人家明明都是帥哥。沒有啦,我忙得沒有時間泡。”

    “來上海,讓我養呀。我賺錢很多,拜託你幫著浪費一點。”

    “我想願意幫你花錢的人大有人再,你不要再挑,隨便點一個吧!”

    “唉!”顏浩收起玩笑,長嘆一聲,“一想到你獨自飄在異國,我就心酸。盈盈,可不可以不要那麼逞強,回國吧!”

    “呵,等我工作有些起色再回國。阿姨和伯伯好嗎?”

    “在幫你準備聖誕禮物呢,說到你呀,就想把我吃了,說我把你氣跑的。”

    “沒有啦,是我自已決定的。”

    “給我寄照片,給我打電話。如果想通了,我會分秒不浪費地飛過去接我的新娘。”

    新娘?緩緩合上手機,明靚心微微顫動。

    剛畢業,就被新華社聘為柏林站的記者,一下就成了社會新新人。她能鬆開顏浩的手,開始飛了。

    北京機場,離情依依。北京正是秋色滿城,柏林會是什麼樣呢?她倚著玻璃牆,看著停機坪上一架架正待出發的飛機。

    顏浩託運好行李,看見明靚在出神,笑著撥亂一頭長髮,拉好被包弄皺的衣衫,“你這樣的表情,是捨不得我?還是捨不得北京?”

    明靚大大的眼中盛滿歉意和留戀,哽咽地把手放在他的大手中,“都捨不得。記得小時候,那時我們兩家都到青島玩,你與一幫小朋友去嶗山玩,我因為小,媽媽沒讓我跟著。天很黑了,你還沒有回家,我坐在台階上等啊等,睡意很濃,但我一點都不敢閉上眼,怕睡著就看不見你了,可是我實在太困,還是睡著了。後來,我回大連,你搬去了上海。再見面時,你變很多,有一個我不願走進的世界。我想可能是我偷偷閉上眼睛,你真的不見,這是上帝對我的懲罰。”

    “別說了,盈盈。”顏浩痛苦的攬住她,“所以你寧可去陌生的國度,也不給我一個機會。”苦笑搖頭,這個話題爭論太多,挽不回,真的挽不回。花了二年,她和他才剛剛和平相處,而今,卻又要分離。“你是不是想看著我內疚後悔而死,你才肯回首。”

    明靚含淚依在他的懷中,“明明,不要這樣講。只要你和阿姨、伯伯在這裡,有一日,我回國,我就還有一個家,還有故鄉。呵,如果有來世,你要一分一秒不鬆開我,我也很專心看你。現在,給我一份祝福吧!”

    不懂為何,她始終不肯嫁他,顏浩輕輕地在濕濕的面頰上印上一吻,“一路平安,多笑點。”

    “嗯,你多找幾個大美女,但是要讓我過目,才可以娶回做大嫂。”

    兩人相視而笑,修長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珠,他日,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他有預感,她這一走,便不會再回首。

    太多的變故,盈盈何時才能走出心傷呢?他帶不出她,誰會帶出呢?深深長嘆,再次擁伊人入懷。

    機場大廳出現一位久違的身影。

    “嚴浩!”不敢置信,二年多不見,他一點也沒變。一張俊容正經八百,舉手投足中規中矩。只不過今日,他身邊多了位長發佳人。

    英雄也逃不過美人劫!

    明靚纖細的身子一顫,依然伏出顏浩懷中,不想回頭,但忍不住,還是轉過身,正對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還有一張青春靚麗的面容。

    這樣的久別重逢,足可以毀滅所有的記憶。

    無言以對,嚴浩點點頭,“顏浩,明靚,好久不見!”

    明靚艱難地浮出一絲笑意,“好久不見!”

    美女嬌柔地看著嚴浩,小手挽進他的胳膊,不耐煩地四下游視。明靚手腳冰涼,緊緊抓住顏浩的衣擺,好怕一個閃神便會倒下。

    “什麼時候回國的?”顏浩欣喜萬分。

    “十天前!”淡漠的視線移開她的面容,再無交會。

    “天,你也不聯繫我,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真懷念同寢室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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