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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不在台中央。”明靚自嘲地一笑,心墜得更凶。
“那就節哀順便,下一個出現的會更好。”姚玲玲拍拍她的肩,鼓勵地說。
明靚淡淡地一笑,心情突地就壞了,任由姚玲玲拉著向前。
顏浩雙手交插在褲袋,有點象言情劇里失意的小生,長發隨風吹拂,眼神黯淡,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HI,顏學長。”姚玲玲嘴甜,綻開笑意,主動招呼。
顏浩卻似沒聽見她的話,視線落在明靚的身上。“盈盈,我正要找你。”
“哦。”他會算卦呀,知道她會走這條道,早早在這等候了,可她好象和他沒什麼洽淡的事情。這惱人的夏,也不適合傾聽。“我還沒有吃飯。”她找了個很真實的理由。
“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玲玲,可以把明靚借我一會嗎?”再怎麼樣,顏浩還是不忘紳士禮儀。
“呵,當然,那我先走啦!”姚玲玲悻悻地笑著,揮揮手,不情不願地鬆開明靚,先走了。
“盈盈!!!”顏浩轉過身,正對她,眼神鄭重而深沉。
明靚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她習慣顏浩張揚外露,眼前的顏浩象換了個人,落泊的氣息令她覺得危險性逼人。
“剛剛我問嚴浩,他說你們沒有開始就已結束,是真的嗎?”
胸口象被針刺了下,疼得莫名其妙。悄悄咽了咽口水,“這個好象與你沒有什麼關係吧!”
腰間驀然一緊,顏浩伸手把她拉進懷裡。她本能地要推開,而他眨也不眨地看著她,一點兒也沒有鬆手的意思。“盈盈,我們不鬥了好不好?我現在有些煩心的事沒有處理好,你能不能等我?”
“我去食堂。”和他同路嗎?
顏浩恨不得氣絕而亡,“我說的等不是這種等,而是……”他痛苦地閉上眼,“盈盈,聽我說,這不是玩笑更不是遊戲,我會把所有的糾纏全部處理好,然後我們重新出發。”
“去哪裡?”她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了。
良久。
顏浩嘆了口氣,撫著她一頭的秀髮,“反正不是第一次領教你的笨。”
“你……”
“你安心讀書、上課,不要隨便和別人戀愛,等我解決好所有的事,你想要什麼樣的戀愛,我都給你,一心一意。”
這也算表白吧?她很想表示感動,擠出一兩滴淚,可她失敗了。“明明哥哥,我想我們可能只有兄妹的緣份,你現在的狀況我也有聽說,人生之中,能夠遇到如此痴愛自已的人不容易,你還是好好珍惜吧!至於我,目標遠大,戀愛不在我的人生中。”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很真誠。
“盈盈!”顏浩苦笑,“你一定要這樣折磨我嗎?我們都有婚約十五年了,適不適合,雙方家長和我都看清了,唯有你還自欺欺人當沒有那回事。如果和愛我的人一起,我至少都該結婚一百次了。”
天下第一自戀狂,明靚受不了閉上眼。
“戀愛可以隨意,而婚姻我很當真,一生一世,所以除非我深愛那人,不然我不會輕易承諾。盈盈,等我好不好?不會很久的。”
明靚嘆息地拂開他的手,“明明哥哥,我再一次告訴你,我們不同路的。”
[北京傳說:第二十章]
暑假給人的感覺永遠是既悠閒又漫長,很愜意,如果你袋中有錢,家人又很愛你的話。對,這是要有條件的。
袋中錢不多的學生,很多人借這假期,外出打工,賺學費。也有人選擇回家向家長伸手,度過一個慵懶的假期。
明靚現在有些為難。周小亮女士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極力鼓動她去上海過暑假,很小氣地立刻把她假期生活費全部減免。顏浩也過來說,顏家會開車來北京接。
同行的還有胡雅竹。
她可不願給別人說她有第三者的嫌疑,不僅明的用語言拒絕,而且行動也已展開。回哈爾濱是不能的,目標太明顯,方便好事者尋了去。她決定很有骨氣地出去打工。
洗碗洗盆子、去專賣店做店員,她自我感覺不能勝任。有同學介紹了份酒吧鋼琴師的工作,她去面試,老闆聽了一曲,又看了她外形,一下就把酬金開得很高,當時就定下聘期二個月。
明靚收起狂喜的心,定下神,含笑說不急,先試做一晚再定合同。
大考結束後的晚上,八點,酒吧人越來越多了起來,燈光趨近微光,人影亂竄,空氣非常混濁,香菸的味道嗆得人喉嚨發癢。不住有小妹經過鋼琴邊,明靚清晰地聽到有些委屈和怨憤的聲音:“一群混蛋!”
忍耐著彈了幾首曲子,堅持到十點,忽然一雙醉意十足的眼睛湊近鋼琴,掏出一疊偉人鈔,“小姐,給我彈個《信天游》。”
說話時,鋼琴前圍了幾個人。有意無意,手輕撫過明靚的後背。
忍無可忍,明靚“啪”一聲合上琴蓋,不等別人回神,鑽出人群,揮手而去。第一次打工以失敗告終。
夏日的夜風吹在臉上,濕濕的炎熱,她心中升起一種感覺,象無力掙開一個怪圈。可她卻又不甘心。
第二天,許多同學開始離校。校園裡到處是汽車和行李,顏家的汽車就停在女生公寓樓下。站在樓梯口,看到胡雅蘭幫著姐姐提箱子下去,胡雅竹打扮得象個精緻的工藝品。
三人沒有招呼,相互看了一眼,各自錯身而過。
顏浩站在汽車邊,不意外明靚的沒有出現,淺笑著幫胡雅竹放好行李,抬頭看看明靚寢室的陽台,搖搖頭,坐進車裡,幽然關上車門。
寢室里空寂安靜,有一種窒悶的感覺。隔壁也沒有人聲,走廊里也沒有人在鬧,明靚不禁有些害怕。天慢慢黑了,一陣電閃,然後暴雨如注。
貼在窗玻璃,看著雨兒沿廊柱滑落。明靚嘟起嘴,不想呆在屋裡。撐把傘,在校園裡漫無目的亂轉,轉著轉著竟轉到了陳教授的樓下。
她怎麼沒有想到陳伯伯呢?
明靚小臉一亮,歡快地上樓。家中只有陳靜,客廳里放了一個大大的行李箱,象是要去遠行。
“怎麼你也要走?”明靚失望地都想哭了。
“我去宋莊看朋友,只住幾天。你如果不回家,一起去吧!”陳靜倒杯冰茶遞給明靚,繼續把書、衣服往行李箱裡扔。
“那個畫家男朋友。”明靚想起來了,不由心動,“可是我去好嗎,你們二人世界,我象個四百支光的燈泡。”
“他房子很大,外面環境也好,你可能沒多少機會妨礙我們。去吧,周姨又不回國,你就不要回哈爾濱了。”陳靜熱情地說。
“我想打工。”
“你?”陳靜哈哈大笑,“古傑那邊差個收拾屋子的,你去吧,工錢我給。”
“靜姐,你能不能在那裡多住些日子,最好呆到開學好不好?”
“哈,可以呀!反正我也沒事,我怕古傑畫畫時會悶,本來決定只住幾日,你去了,我就考慮長住。”
“那我回去收拾行李啦!”明靚激動地抱住陳靜。
“好,看你高興的傻樣,去收拾吧,我們明早出發。”
宋莊離北京不遠,兩人打了車,拐過幾個小山彎,就進了宋莊。宋莊的住宅大都保留著老北京四合院的風格,因環境清雅、寧靜,便於搞創作,許多藝術家都選擇到這裡租房、購房。
每一個藝術家都有自已的個性,每一個人的住所也就風格不同。
古傑善於山水畫。他的家是個小小的院落,四處長滿了藤蔓燈的植物,二層的木樓,有很多的窗,給人一種很可愛、很溫馨的感覺。樓頂上有一個透光的房間,可以看到裡面放著畫框、畫架,顯然那是工作室。
古傑其人,長發及肩,在腦後紮成一束,臉色偏白,清瘦,衣衫寬鬆,有點仙風道骨的風度。明靚雖有思想準備,但看到真人,再回頭看著高度近視,穿著嚴實的陳靜,不禁有些傻眼。
如陳靜所言,戀愛中的女人有如白痴。只見她驚叫一聲,不顧行李,撲進古傑的懷裡,竟然當著她的面,獻上熱情的吻。
還准博士呢?象街頭不良少女,明靚撇下嘴,識相地背過身,佯裝收拾行李。陳靜行李箱中不知裝了什麼,沉得她都直不起腰。又不敢回首喊那位仙人來幫,為難之時,一輛黑色的奔馳徐徐駛向院中,行李堵在中間,車卡在門口。
明靚用咳嗽提醒身後的人應該適可而止,可惜無人響應。她只得用力拖著行李,但效果不明顯,行李箱原地未動。然後車門開了,一雙修長的腿邁了下來。
明靚順著腿看上去,突然像被燙到似的背過身去,他怎麼在這?心,跳得厲害,好像要脫胸而出。她偷偷轉頭,眼角瞥到那人正在慢慢走近,更慌了,拖著行李就想跑。可不知怎麼搞的,箱門忽然打開,女孩子穿的小可愛散了一地。
心,突然焦躁得想哭,她快速地把衣衫撿起,胡亂塞進箱裡,可是箱門怎麼也關不上。她放棄地閉上眼,不管了,狼狽就狼狽吧!這世界小得令她害怕。
有人在她身邊蹲下,替她關好箱門。
“謝謝!”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那人沒有理她,只一徑將東西放好。
她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強烈的羞恥感讓她想快快離開這個院落。箱門一關好,她伸手就想去拖,那人卻先她一步提了起來,起身,越過兩情正濃的戀人,走進屋內。米色的襯衣在陽光下令人眩目,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他一直、一直都沒有開口,只是將衣箱拎進一間客房,然後轉身進了另一間。他也是來度假?
“是小丫頭!”疑惑馬上解開。高大的中年男人泊好車,從車裡出來,一看到傻傻的明靚,意外地笑了。
“古哥好!”還記得“戴上”禮貌,明靚輕笑招呼。
你儂我儂的戀人終於恢復正常,扮演起主人的角色。“大哥!”古傑拍下哥哥的肩,“嚴浩那小子怎麼捨得屈尊到此?”
“他馬上要開始實習,有幾天清閒,你大嫂極力推薦他來這裡玩玩,就當避暑。小靜也放假啦,你和小丫頭是?”古哥指著明靚,問道。
“是妹妹,阿姨家的!她爸媽都在國外,我讓她陪我過來的。”陳靜象個小女人,視線捨不得離開古傑一下。
她終於明白為何地球也叫地球村了。一個村能有多大呀,村頭村尾碰到很正常。明靚自嘲地笑笑,嚴浩沒想到她陰魂不散,也在這裡,現在一定在後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