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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人驅動車,滑上主車道。嚴浩側過身,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笑意僵在了臉上,她剛剛那麼忘形,一切都落入他的眼中了。“是那個,那個,顏浩說……不是他說……是我說,我願意和你交往。”也不對,應該是顏浩說他對她有好感,她說願意試著回應。意思大致一樣,她當笑話一般講出。

    “好!交往吧!”攫住嬉笑揮動的手,他重重點頭。

    瞧見前面的中年男人咬牙的悶笑,明靚愣了一下,臉紅潮泛濫,“咳,咳,嚴學長,我只是說說,你不要當真。”她假意提醒道。當時答應,只為騙取顏浩的手寫“解婚書”,不過,有嚴浩這位男朋友的存在,這婚約解除得才會徹底,可是好對不起嚴學長和胡小美女,反正她不當真,把顏浩應付過去,她再成人之美好了。

    “我當真了!”她的主動,讓他按捺許久的心歡躍不已。不問是什麼原因驅使她這樣說,先接受成為真實才是。

    她偷笑,吐了吐舌頭,一切天衣無fèng,水到渠成。

    他輕笑,嘴角微傾,意料之外,心動已久。可惜剛決定交往,卻要面臨分離,他留戀地凝視著心儀的面容,幸好寒假不長,很快就可以見面。明年,她該恢復真面目了吧!那會是怎樣,他好期待!

    盈盈?好熟悉,卻又想不起。顏浩念叨著,一天一夜,直到坐上北京飛上海的航班,他一下觸起,“明盈盈!”臉一下死灰,他解開安全帶,想開窗跳下,可是這在二千米的高空,這讓他該怎麼辦呢?

    [北京傳說:第八章]

    上海的冬與北京的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致。上海的冬是暖暖的,沒有大雪,沒有嚴霜,偶爾飄過幾絲冬雨,那就是寒冷了。上海人無須厚重的棉衣,在臘月,時尚的女士一身飄逸的春裙,腿上也只是超薄的絲襪,出門最多加一件大衣就可以了。但這樣的暖又不似南方四季相同的那種溫熱,它透著清澈、薄寒,有冬的情趣。

    在上海過年,吃美食,賞街景,看才俊,遇美女,讓多少人津津樂道。

    顏浩在上海過的這個年卻不是如此,對於他來講,猶如惡夢一般。

    一下飛機,第一眼看到的是淚水盈眶的母親,還有一臉冷然氣憤的父親。長這麼大,他很少讓家人操心,也沒見過爸媽對他凶過。第一次面對父母這樣的神情,他不知如何應對,心不免有些慌亂。

    從機場到家這一路,三個人沒有誰開口講話,氣氛靜得讓人透不過氣來。車剛進車庫,沒等他進客廳,媽媽便哽咽著責問,字字句句,儼然他如現代陳士美般,棄妻拋子,戀上新人。而某位可憐的小媳婦,不出場就贏得滿堂同情淚。

    顏浩百口莫辯,與幾乎神經質的媽媽無法理論,求救似的看向父親。而父親則瞪著他,一幅恨子不成器的失望。“當年,我和你媽媽費盡口舌,才讓周阿姨答應下這樁婚事,而你竟然當著盈盈的面,與別的女子大秀恩愛,最後還把她推給別的男人,你真的是我教養長大的兒子嗎?”說到最後,他氣得舉起手,就想上前一掌,幸好媽媽上前攔住,才免了他俊容受苦。

    顏浩揪亂頭髮,閉著眼,跌坐在沙發中,無語以對。他們講得都對,他是有女友,是為明靚介紹男友,可事實是他根本不知明盈盈就是明靚,要是知了,他……?

    他也不能怎樣。她摸清他的喜好,故意扮丑,故意裝笨,步步為營,他知了,也會主動解除婚約的,與現在境遇沒什麼不同。左也是坑,右也是阱,他遲早是中計。

    怪不得笑得那般得意。三十六計學得不錯,兵不厭詐!

    顏浩恨得牙痒痒,小破孩,竟然敢這樣玩他,以後最好不要讓他見到她,不然有她好受的,可,可她現和嚴浩一起,他又能奈她幾何?他會因她吐血而亡。

    “不要說了,事情已經這樣,確實是我的錯,我是負心人,是白眼狼,好吧!”顏浩無奈地說。

    “你讓我如何和你周阿姨交待呀?”林秀雯哭得一抽一抽的。

    “實話實說吧!”

    “臭小子!”顏爸爸惡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你看你做的什麼渾事,讀書明理,你怎麼越讀越無德了?”說到最後,他根本就是低吼了。

    “我,”顏浩黯然低下頭,“我錯了,做什麼無法彌補了。”

    顏爸爸與媽媽對視一眼,轉身向他。“你很愛現在的女友?”

    顏浩皺眉,“沒有很愛,感覺不壞,她先追的我,我無聊,就一起處處啦!”

    林秀雯白了他一眼,“耐不住寂寞、沒有原則的傢伙。”

    唉,她真是他媽媽嗎?怎麼那口氣象為天下女人聲討他一般,顏浩哭笑不得。“大學裡這種現象很多的,誰規定一戀愛就要結婚?”

    “別人怎樣,我不管,我再問,盈盈怎樣?我十多年沒見她了,照片裡好象很乖巧。”林秀雯陶醉地說。

    “乖巧?哼,她鬼靈精一個,居然騙過了我的眼。”嚴浩是火眼金晴,才會看到她的好。

    “我和你爸爸要你和現在的女友分手,重新把盈盈追回來。”

    “啊?”這不道德的人到底是誰呀,顏浩搖搖頭,“她現在有男友,我追不回來。”換成別人還有可能,但是嚴浩,他有自知之明。何況還是他促成他們的。那丫頭笑到內傷吧!唉!

    “又沒有結婚,一切皆有可能,我要盈盈。”林秀雯不依不饒。

    “媽,”顏浩小心翼翼地抬高眉,“你怎麼那樣篤定她就是最合適的?”

    林秀雯眼中泛出一縷深刻的溫柔,“盈盈有她爸爸的穩重和儒雅,又有她媽媽的開朗和活潑,她集合了她爸媽的長處,”她目光晶亮,轉向顏爸爸,“這也是我和你爸爸最心動的。”

    “我知道你和明叔叔曾經是戀人,但爸爸……天,莫非暗戀過周阿姨?”顏浩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

    顏爸爸難得紅了臉,“呵,誰沒有年少時呀!你周阿姨象個假小子,可愛得很。初戀是她,但我一生的愛人卻是你媽媽,這不矛盾吧!”

    顏浩只會點頭,不能言語了,今日終於知道他們為何一齊鐵了心要明靚做媳婦了,原來是為圓夢。那丫頭到也值得疼愛、呵護,有她,至少人生不會無聊。

    可惜他把她打包送人了。

    大雪紛飛,玻璃窗外一片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

    明靚倚靠窗台,室內迴旋著花兒樂隊搞怪的《喜涮涮》,修長的手指在玻璃上敲打節奏,等待遠方來的訊息------已經有十多天了,自機場一別,他要了她的手機號,穿越天際的通訊,一天也未曾間斷過,每日下午四點手機鈴聲準時響起。初時,她不知該如何與他交談,畢竟交談對他或她都是陌生,他也只是問候一聲,然後便在那端等著,她只得從早晨起床說起,一直說到接電話時,把一日的點滴細訴一遍,他笑笑,然後說再見,第二天,又是如此。不知不覺,期待電話鈴聲,成了她每天最重要的事情。

    這是戀愛嗎?不對,戀愛是情話綿綿,而她卻如例行公事、完成任務。嗯,是任務。不過嚴浩真的很紳士,估計是怕傷了她告白的心才應下來,然後恪盡一個男友的職責。

    “盈盈,又在等電話嘍。”一頭白髮的外婆端著果盤開門進來,慈愛地看著又是搖頭又是自語的孫女。

    明靚移回外望的視線,撒嬌地上前抱住外婆,“又要吃啊,我天天被你這樣餵著,都快成重量級啦!”

    愛昵地親下粉嫩的臉腮,“外婆最喜歡你胖胖的樣,不要學你媽媽,瘦成竹杆似的。”瞧牆上的鐘快近四點,忙鬆開明靚,“那個電話快來了吧,盈盈,是誰呀?”

    “嚴浩!”

    “哦哦,原來是顏浩。”外婆喜笑顏開,看來小兩口處得不錯。

    明靚也不解釋,“嗯,是顏浩啦!”那個大帥哥新年一定很愉快吧,她笑得兩眼眯眯的。

    牆上的掛鍾,嘎吱一響,慢條斯理敲出“當……當……當……”聲響-----

    手機設了震動,沒有鈴聲。鐘聲還未停歇,就看皮桌上的手機顫抖著打著轉。

    “顏浩真準時啊!”外婆疼愛地看著臉微紅的明靚,這麼俊這麼可愛,那個小伙子當然要緊張啦。她的小盈盈,怎麼長得這麼快,昨天還趴在她肩上要吃這吃那的,現在都有人追了,唉,不服老不行啊!“去接吧,外婆給你做好吃的去。”細心地關上門,留下私語的空間。

    “冷嗎?”他總是這樣問。

    知道他看不到,但還是先搖了搖頭,臉上不自覺露出甜美的笑意:“不冷。你呢?”

    “南京是暖城,新春就如春了。”

    隔了那麼遠,磁性低雅的嗓音低舊,真想看看他臉上的表情。

    “我,”她今天不想例行匯報,看著窗外的漫天大雪,憶起初雪的北京,她與他牽手在校內的閒步,心瞬該亂了方寸。“覺得我們之間不象隔了山脈和河流,而只是離了一條街幾條巷,轉兩圈就碰到了。”B大幾千新生,怎麼他會和她認識呢?

    “世界本來就很小。”有緣千里來相會,一顆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心,原來只為等她到來。“我去看你,好嗎?”思念,按捺不住的衝動。

    “現在是新年。”她微怔。

    他感覺到她語氣中的婉轉,不由心頭一凝,“馬上就開學了,我去你那裡,和你一起回校。”

    從華東到東北,繞太遠了,很意外,心卻感受到南京傳來的暖意,“好麻煩,說好一天的航班,在首都機場等著一起回校吧!”不要他為她付出太多,權宜之計不可貪求太多。

    話筒的一端沉默片刻,傳來溫暖低沉的聲音:“我只要看到你就夠了,不麻煩的。”

    她胸口一悸,紅雲翻上臉頰,潤了潤唇,“呵,以後吧!”她一時承受不住這麼濃的盛情。

    “還要八天呢!”今天才大年初二,他數著,希望能立刻穿越時空。

    一道電光在黃昏中閃過,轟隆!窗外忽飄起朦朦細雨,這是南京新春的第一道春雷,第一場春雨,宣示著季節的變遷、時序的遞延。

    春天來了!今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早……

    “我想你——”在另一道雷鳴之前,他壓抑不住地說。

    轟隆隆的雷聲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看著灰濛夜空下大如花瓣的雪花,她呆住了。同一個國度的兩座城,季節差異這麼大,他和她的感受也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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