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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浩很紳士地沒有追究,攔下一輛的士,打開車門,明靚搶先坐了前座,後面的情人座當然是留給兩對情人啦!
嚴浩閉了下眼,挨著顏浩坐了進去,胡雅竹姐妹依次從另一側擠了進來。
明靚歡喜地看著一路飛逝的風景,毫不在意身後冷濘的目光。
秋染香山,楓若猶紅。站在山腳,山風吹起,一排排柿子樹,掛滿了小燈籠的柿子。沿著灑滿枯葉的山道往上,便是紅浪翻滾的楓林。這美景讓在東北長大的明靚沉醉了,楓葉片片,如紅海波濤,“天……”她兩手平伸,忘乎所以於這大自然的美中。
“醜丫頭,鄉下見不到這景觀吧!”顏浩取笑道。
明靚閉上眼,點點頭,深深呼吸山林中清淡的秋氣。
嚴浩手插在衣袋中,淺笑地看著她。
“真是少見多怪。”胡雅竹白了明靚一眼,牽住顏浩的手,相偕走向上山的纜車處。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嚴浩,麻煩你路上照顧下雅蘭。”
胡雅蘭幸福地紅了臉,企盼地看著嚴浩。嚴浩抿下薄唇,清冷而有禮地回道:“我會的。”
明靚看看山上人擠人的纜車,又看看另一側小路上奮力上山的背包客。她衝動地想獨享一份快樂,而不願做任何人的襯托和負擔。
美目流盼,扶扶大大的眼鏡,“我們走嗎?”
嚴浩點點頭,背起背包,胡雅蘭嬌嬌地跟上。順著山徑,拾級而上,前行的人並沒有發現誰不見了。
明靚興奮地繫緊包帶,悄悄地把自已融進了登山的背包客中。一路風光艷麗,一路汗水淋漓,在陌生人中,大聲地唱,大聲地笑,對著山谷快樂地大叫,汗濕衣衫,卻玩得盡興。與陌生人手拉手,接受坦承真摯的相助。秋高氣清,一鼓作氣,攀上“鬼見愁”。明靚站在山頂,看著腳下的山林,遠處的首都,禁不住又哭又跳。
征服後的愉悅,不是言語可以說明。
餘興未盡,跟著別人翻山越嶺,一邊賞景,一邊下山。到了出腳,已是滿暮四起。公車站旁,明靚拭拭汗水,忽然發覺一臉哭相的美女姐妹。“HI!”她開心地上前打著招呼,“你們還沒回去呀?”
兩位美女一看見她,瞬刻怒容滿面,“你這個鄉巴佬,跑哪去了,周未全給你毀了。害我們好擔心,嚴浩還在山上找呢?顏浩,顏浩!”她們沖山的另一端大叫著。
顏浩從山彎處奔來,看到明靚,又扭頭而去。
明靚茫然地呆在那裡,“我只是,只是識相地不願做個電燈泡,難道這樣錯了嗎?”
“你……”胡雅蘭氣急敗壞地嚷道,“那你也要悄悄對我說一下呀,走到山腰,發覺你不見,嚴浩就開始滿山地找。”
“哦,”明靚故作內疚,低下頭,眼睛卻留戀地看著山景。夕陽下的楓林被餘暉染上了一層金色,在淺淺的暮色里,更有一種神秘的詩意。胳膊忽地被一隻手緊緊抓住,她扭過頭,嚴浩蒼白著臉,衣衫被樹枝扯破了,掛在身上,汗如雨下地瞪著她,嚴峻的面容下似乎蘊藏了一座火山。
“對不起,”明靚覺得禍好象闖得有些大了,兩手直搖,“對不起,我只是貪看山景,走岔了道。”
誰都無法相信這話的真實性。嚴浩一言不發,眼睛死死地瞪著她,刀刻的輪廊微微抽搓著。明靚嚇壞了,這樣的他太可怕,大概他從沒受過無此戲弄吧!只感到他抓她的力道好強,象在嵌進她的肉里,生疼得很。明靚不敢叫痛,怯怯地轉向顏浩,求救地看著他。顏浩也氣壞了,扭過頭和兩位美女等車去了。
暮色越來越濃,山林寂靜了下來,山鳥吱吱地飛過頭頂,秋風寒意襲人。肯靚再也無法堅強,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嚴學長,我錯了好不好?下次不管如何,我都識相地離你們一百米左右,不,下次,我再也不打擾你們,乖乖呆在校園裡,好不好,你說話啊!”眼淚鼻涕掛了滿臉,摘下眼鏡,用袖子粗粗拭去,哀求地看著嚴浩。
嚴浩鬆了手,猛地轉過目光,僵僵地向山下走去,只留下明靚對著山林哭泣。明靚不敢久留,小跑地跟上,又不敢太近,遠遠地跟著。
最後一班公車,她識相地從後門上來,挑了最後的位置。看他們四人默默地坐在前面,明靚發誓,過幾日便與顏浩攤牌,她給他自由,他也要給她清靜。
月上中天,男生公寓樓已是美夢時分。嚴浩半躺在床上信手翻著書。
顏浩已睡下了,只是沒什麼睡意。
“其實,你今天沒必要那麼生氣,她孩子氣重,又不是故意的。”
沒有應聲,只一聲悠然長嘆,書頁少少,已見頁未。
“她對你是不同的,是不是?”顏浩欠起身,用手支著腦袋,神情迷惑,“但又不可能,四年本科,你耍酷極了,多少女生心思縝密地接近你,你一直拒絕。你的才華、身世、帥氣都是上上之選,圍在你身邊的各色女子很多,可你從沒心動過。為何今日為她無措慌亂,她不值呀!”
“不是為她,她該死地想讓把我與你的小姨子送成堆。”冰冷的語氣,咬牙切齒,她以為她是紅娘嗎?
“有何不可?雅蘭纖柔美麗,又對你傾心,交往一下又如何?”
“那是你的審美觀點,我敬謝不悔。”
“那醜丫頭今夜不會惡夢吧?”
“她會睡得很好。”心有不甘呀,她玩得眉開眼笑,真上“鬼見愁”,他卻擔驚受怕,滿山滿林尋她,哪顧得上山景。最後,哭花了臉,一臉可憐相,還讓人不舍,恨不得衝動地把她擁在懷裡輕哄。這上帝真是不公,嚴浩放下身體,睡之前暗暗氣悶。
一夜秋雨直到天明。明靚拿著課本,剛走出公寓,便看到導師陳教授冷著一張臉,打著傘,瞪著她。
“教授早!”趕緊道聲早安,乖乖地走到傘下。
陳教授怪怪地從上到下打量了她幾番,“別告訴我,明大鵬、周小亮把錢全卷到南非買鑽石了,他們的女兒落到撿地攤貨的局面。”
“呵,沒有啦!只是行李在外婆家,不想逛街血拼,隨便買點先穿上。”明靚眨眨眼,小臉閃動著行意的神彩。
“讓陳靜陪你去買。”
“別,靜姐忙論文呢。馬上就快寒假了,回去就可以拿到了,不要浪費金錢,是為是,陳叔叔?”
“盈盈,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修長的身姿立刻站正,“向陳教授、陳導師、陳叔叔保證,絕對沒有。”
“那期中考五門課,61,62,63,64,65,怎麼回事?你搭積木呀?”慈祥地看著好友的女兒,聰明活潑,大方有禮,可人又可愛。
眼神四顧流盼,“此事純屬巧合,下次一定努力。”
“盈盈,你進校時什麼樣的高分,如今就這麼混嗎?如果下次再這樣,70分以下,全部補考。”
“是!”俏皮地行了個少先隊禮,“下次再也不敢!再見,陳叔叔。”頭也不回地沖向林蔭大道,歡快的笑聲撒了一路。
一位清早就站在樹下,不放心某人是否惡夢的冷酷男子,把這一切看得仔細,聽得仔細。
(兩個理由:1,看奧運會;2,要準備論文。笛兒欲休息到奧運會後再傳文,請親們諒解!)
[北京傳說:第五章]
冤家就是路窄!
在一個稱之為冬的周未,學院禮堂舉行精典影片回放。這一晚放映的是費雯麗主演的《魂斷藍橋》,情節浪漫,男主帥朗、女主靚麗,主題歌《友誼地久天長》更是耳熟能詳。二千多個座位的禮堂,硬是座無虛席。平常的周未,禮堂里就稀稀落落幾個人影,難得看到如此壯觀的場面。看來人還是喜歡懷舊。
明靚來得早,總算占到中間一個不錯的位置。坐下來後,卻發現鄰座居然是那個頭髮永遠一絲不亂,衣服沒有一點皺摺的冷麵嚴公子。自香山回來後,她是能躲多遠就躲他們多遠,避開所有可以相遇的時間,不做綠葉,不做燈泡。
人與人的相遇就象大海中的一滴水找到另一滴,其間的過程非常茫然而不可預料。可大路那麼寬,怎麼又會不期而遇呢?
吃驚地瞪大兩眼,確定沒有看錯。明靚第一時間站起身,四下張望,準備換座。唉,老天沒有憐憫之意,也只一刻,前前後後已無空位。她準備放棄觀看了,一隻長臂把她按回座位。
“影片要開始了,不要妨礙別人的觀看。”低沉磁性的嗓音,無波無浪。
“喔!”坐正,直視,明靚覺得大氣都不敢出,手心微微出著汗。
好象今天顏大帥哥和胡美女不在,嚴公子落單了,如果現在換成是胡雅蘭坐在這裡,這樣的情境才稱之為浪漫,而她卻如坐針氈,舒服都談不上。
手心忽塞進一包爆米花還有一瓶可樂。
她愕然、訝異轉過臉,兩隻眼瞪得都差從鏡片裡跳出來了。
嚴浩淺淺點點頭,“我有試吃過,沒有毒。”
“不是,不是……”明靚語塞了,“你為何會買這些?”他應該坐在有情調的高雅餐廳,聽音樂,喝紅茶,就是看場電影,也應該是貴賓席。不會象小兒科似的她們,傻傻捧著一包零食,吃得很沒形像。當然他形像保持得不錯,小兒科的食品是在她的手心。寄放?
“不喜歡就扔邊上,電影結束,我帶你出去吃別的。”嚴浩說,很寵溺的。很寵溺?
暈了,狠狠地暈了。明靚認為不是她發高熱,聽錯了話,就是嚴大公子發高熱,表述錯誤。他發善心,對象也不該是她呀?
這種事情不宜深究,自動刪除。那包米花和可樂,暫且擱在她手中,免得他發現給錯了人,她還能原封未動地歸還。
電影開始。明靚很快就忘卻剛才發生的一切,為電影的情節深深陶醉。臉上的表情隨著情節的發展微笑、流淚、痛哭,順便把手中的食物吃光光,沒有顧及到身邊人的視線並不在熒幕上,而是久久纏繞著她亮麗的臉龐。
意猶未盡的看著幕布上打出END,燈光亮起,人群聳動。明靚一腔感慨無法壓制,激動地拉住嚴浩,“在合適的時間遇到合適的人,為何要有那麼多的意外,讓彼此錯過呢?”
“如果情節不這樣安排,你還會認為她精典嗎?悲劇是永恆的。”嚴浩淡笑地看著她。
明靚張大嘴,詫異地盯著他。不是因為答案,而是醒悟到她欲之討論的對象竟然是嚴浩,而他還認真地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