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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聽得入神時,陳謠一臉緊張的跑了進來,拉了她就往外跑,氣喘吁吁地說道:“快,打起來了。”
舒櫻直眨眼,“誰打起來了?”
陳謠急得直跺腳,在電梯裡,湊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說是總裁的一個同學,我把他接上來後,總裁就把門關上了,我突然裡面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也不敢開門,更不敢找保安上來,只得到處找你救火。”
舒櫻蒙了,詹安尼好象不是一個喜歡用拳頭打架的男人吧!
兩人出了電梯,一進大門,就聽到裡間傳來桌椅碰撞的聲音,舒櫻擰著眉,讓陳謠還留在大門邊,自己掏出鑰匙打開了反鎖的門。
房間裡果真一片狼藉,兩個高大斯文的男人領帶鬆開、頭髮蓬亂,嘴角掛著血跡,臉上各有青紫,如兩隻殺紅了眼的野獸,各占一方,虎視眈眈地瞪著對方,象是正在暫時的積蓄力氣中,準備新一輪的搏擊。
“需要我……迴避一下嗎?”舒櫻儘量壓下詫異,力求平靜。
“給保安打電話,讓他們把這條咬人的瘋狗拉出去,以後只要見到他就給我報警。”詹安尼咬牙切齒地說道。
梁清眯細著眼,陰鬱地凝視著詹安尼,“我還不屑來你這種無恥之輩的地方,我警告你,詹安尼,若你敢再誘惑心婷,我絕不會放過你,到時就不是這幾拳了。”
詹安尼譏諷地傾傾嘴角,“我真佩服你有這樣的勇氣說出這一番話,誘惑不是我的強項,向來都是女人主動對我投懷送抱,只有你這種猥瑣的小人,才會使出那樣的下三爛把戲。”
“你……”梁清氣得身子直抖,“是你太差勁,令心婷寒心,她才與我一起的,不要為自己的無恥找說辭。這幾年,我們過得很幸福,很平靜,現在這一切卻因為你而快要毀滅了,你不覺得你真的很可恥嗎?”
詹安尼聳聳肩,攤開雙手,“很抱歉,我一點罪惡感都沒有。我有的是女友,夏心婷都是昨日過客了,我無意留戀。但如果她哭哭啼啼跑來,出於憐香惜玉,我可能會借給她一個懷抱,但梁教授,請聽清,是她自己跑過來,而非我的主動。不過,我希望你們最好是繼續幸福、平靜的過下去,不要有事沒事給我添一些煩擾,我很忙,沒時間兼職別人的婚姻顧問。舒秘書,送客!”
“哦!”一直置身在門邊的舒櫻臉色稍有點發白,象看著一個陌生人似的看著詹安尼,太過專注,都忘了回話。
梁清在學院接到夏心婷讓律師轉送過來的離婚申請,氣急攻心,一怒之下,直奔SAN集團。他今天本意是要好好教訓下詹安尼這個浪子,蓄意破壞他的美滿家庭,這只是冠冕堂皇放在桌上的一個理由,私心裡是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惡氣,他怎麼可能在勝券在握之時還重蹈覆轍,又徹底輸了呢?
大腦一片空白,他都沒多想,在一見到詹安尼時,他一拳就揮了上去,詹安尼可沒遲疑,反手一拳回了過來,兩人很快就扯到了一起。
這是一場遲到的角斗,幾年前就該打一場了,但不知為什麼當時詹安尼為什麼沒有找上他,是因為詹安尼愛夏心婷不夠深嗎?
而他已經無法失去夏心婷,是出於輸不起,還是愛,他現在搞不清。他既憤怒又害怕,他害怕失去她,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愛她比他所以為的更多。
只是這一架,似乎贏的人不是他,從他跨進SAN大門時,他就已經輸了。
詹安尼對夏心婷沒興趣,他相信詹安尼沒必要說謊,心中也早就有了這樣的預感,他想笑又想哭,為夏心婷不值,為自己感到悲哀,送上門來讓別人奚落、羞辱,這所有的所有全化作了一股對詹安尼的怨恨、妒忌,梁清血紅著眼,拉理了下外衣,撫好頭髮,陰冷地傾傾嘴角,“不必相送,我自己走。詹安尼,別以為你現在有多了不起,你遲早會因為你的花心、無恥而受到報應的。”
“是嗎?你講得我真有點害怕,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詹安尼冷漠地背過身去。
舒櫻還是把梁清一直送到了樓下,看著他上了車,才上樓。電梯裡,她接到生化研究所董健所長打來的電話,說上次她拜託他的事有名目了,讓她過去一趟。
舒櫻心裡悶悶的,這個電話讓她的心情好受了一點。她急匆匆地回到辦公室,收拾下,想請假先走。
詹安尼沒有上樓處理下身上的狼狽,還維持著剛才背身站立的姿勢,從舒櫻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肩耷拉著,剛才那股語氣凌人的勁已經消逝,他顯得非常的疲憊。
“詹總,我……”舒櫻想說她要先走。
詹安尼突然轉過身,向她伸出長臂,“鮑西婭,來,讓我靠一靠!”他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憂傷如海,語氣蒼白灰然。
三十一,情場如戰場(二)
舒櫻猶豫了一會,走了過去,詹安尼輕輕環住她的肩,並沒有把全部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只是埋進了她的脖頸中,嘆了口氣,“鮑西婭,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嗎?”
舒櫻身子有些僵硬,兩隻手無措地在空中揮了揮,平淡地笑了笑,“對,我很幸福。”她不知是激動還是什麼,聲音有點破裂。
“在美好的年華里,能夠和自己愛著的人一起生活,這就是幸福。有些人,比如我,縱其一生,不管多努力,都不可能有這一天的。”詹安尼自嘲地傾傾嘴角,站直了身,茫然地把目光瞟向外面的車道。
舒櫻簡直呆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詹安尼竟然會說出現這番煸情的話,他剛剛不是還得意有的是女人投懷送抱嗎,她轉念一想,怯生生問道:“你……還愛著她嗎?”她聽清了詹安尼和梁清的一席話,知道是為了一個女人。
“她?”詹安尼冷冷一笑,“我的字典里已經沒有這個名字。”
那麼多年過去了,他很煩梁清和夏心婷一再地把他往不堪回顧的往事之中扯,他也倦了在不同的女人間汲取溫暖的遊戲,他渴望一份天長地久的平靜,與一個人長相廝守,哪怕天天吃他並不喜愛的中餐。
但這個最看似渺小的願望,也如水中月、鏡中花一般,遙不可及。
舒櫻聽得一頭的霧水,理解不了詹安尼話中真正的意思,如果已經忘記,為什麼還要露出這樣痛楚的表情,為什麼還要失控地動手呢?他和那位先生都不是衝動的為女人打架的年紀了,這有些可笑,但也令她深思。
掏出手機看時間,不早了,想起和董健有約,她把包包收拾好,“詹總,我有事先走。”
“是去產檢嗎?你等我去換下衣服,馬上下來。”詹安尼用手撫撫蓬亂的頭髮。
舒櫻忘搖手,“不是,是我和別人有個約會。”
“很重要?如果不重要,鮑西婭,你就和人家改約個時間。”這一刻,他特別不願她離開他,既使她不屬於他,但只要她坐在他面前,他就會慢慢恢復平靜。
舒櫻咬了咬唇,低下頭,“詹總,這個約會對我……很重要。”
“是嗎?”詹安尼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那……你就早點去吧!”她永遠都不會因為他而停留的,從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
舒櫻點點頭,有些擔心地看看他,他又背過身去,寬闊的背影看得讓她不知怎麼心痙攣了一下。
“詹總,其實幸福的定義對於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理解,如果交換一下角度,也許別人會覺得我並不……幸福。”她把玩著包帶,輕輕地說。
詹安尼愣了愣,“那個別人太不知滿足了。”
舒櫻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在門口,她請陳謠有事幫她照應一下。陳謠扯住她的袖子,追問剛才怎麼一回事,她說我也沒搞清楚。
出了大樓,走到公車的車台下,舒櫻看到一輛惹火的紅色轎車靚麗地停在SAN大樓的車道前,一個衣著時尚的嫵媚女子風情萬種地步下車,向保安比比劃劃什麼。
舒櫻覺得這女人看上去有點面熟,她皺起眉頭,想起是那天和肖白一起吃飯時,看到的和詹安尼舉止很親昵、洛飛說是罌粟、林蝶彈琴的琴吧“夜”的老闆娘寧曼曼。
她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是男人,對嫵媚的美女都沒轍,保安堆起一臉的笑,急急地點頭,然後衝進大樓內,不一會,已經換好衣服的詹安尼一臉冷峻地出現在樓下。
寧曼曼噘起紅唇,玩味地打量著他青紫的俊容,笑了。
詹安尼只是聳了下肩,兩人不知說了什麼,寧曼曼打開車門,詹安尼高高大大的身子跨進了那輛紅色的轎車。
轎車象一團火焰從舒櫻的面前疾速而去,車後飛起的塵埃遮住了舒櫻的視線,她一動不動站著,一顆無名的清淚滴了下來,拭去後,她痙攣的心奇特地舒展了。
“舒小姐?”公車還沒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她面前緩緩停下,車窗搖落,肖白的臉露了出來。
“你好,肖先生。”舒櫻禮貌地笑笑,走過去,“你在這邊有事嗎?”
“我想找你們詹總。”肖白瞟了眼她隆起的腹部,走下車。
“他剛剛出去了,你打電話和他重約時間吧!”舒櫻知道他們是認識很久的老友,“這裡他新的號。”她從包里撕下一張便條紙,給他寫了一行數字。
肖白收好,“那你是?”現在好象沒到下班時間。
“ 我去生化研究所有點事。”
“和我的工作室在一條路上,上車吧,我捎你一程。”肖白替她打開車門。
舒櫻沒有推辭,“謝謝!”綁上安全帶,扭頭對肖白一笑。
“你老公還沒回國?”肖白髮動引擎,儘量把車開得四平八穩。
“快了,不過我媽媽這兩天要到。”舒櫻直視著前方。
肖白溫和地一笑,狀似無意地問道:“林老師最近好嗎?”
“她有好幾天沒給我電話了,這學期她課不重,鋼琴師的工作又辭了,應該不錯吧,興許戀愛了呢!”舒櫻順嘴說道,想起那晚林蝶打來一通關於愛上一個不可能相愛的人的電話。
肖白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顫,“她有男朋友了嗎?”
“呵,我亂講的。其實追她的人超多,但因為對以前的男友總是割捨不去留戀,她是個戀舊的人,愛活在回憶中,一時很難接受別人。”舒櫻長長地嘆了口氣。
林蝶外形清麗,性情又淡雅,只是初戀時所愛非人,不知不覺成了心口上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到現在,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