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為什麼我的初戀不是你?”洛飛喃喃自語。
舒櫻笑了,“好了,洛飛,不要亂開玩笑。有件事我再次鄭重申明,今天情況特殊,我原諒你的玩笑。我是逸宇的妻子、BABY的媽媽,再拿我開玩笑,就是不尊重我了。”
“你真的當我是玩笑?”洛飛把眼淚眨干,說。
“不然我還當你是認真的?”舒櫻斜睨了他一下,兩個人已到公寓前,“不談我已成婚,既使我現在和逸宇在戀愛中,我們之間也插不進任何人的。我有逸宇就夠了,承受不起你這樣的大帥哥,趕快回學院去吧,賺點獎學金,也請我吃吃飯,現在我的工作沒了,自身都難保,你別再打我主意。”
洛飛被她的神情惹笑了,開了樓梯燈,提醒她小心點上樓。“我不會再頹廢下去的,一定讓你刮目相看,主動對我投懷送抱。”
“哈,等著那一天呢。”舒櫻和他在三樓道別,回到寓所,開了燈,打開電腦,點擊郵箱,沒有新郵件,逸宇太忙了吧,很久沒寫郵件了。她把存在電腦里的照片調出來,都是她和逸宇在英國和瑞士的合影,一張張翻看著,有如時光回流。
兩個人結婚很簡單,就在北京登記了下,沒有擺酒,把兩家準備的酒水錢全花在旅遊上了。那真是最最幸福的日子,沒有課業、沒有論文所累,剛結婚,又在國外,兩個人象孩子似的天一亮就出發,不到深夜不回旅館。
記得有天,逸宇那樣內斂、含蓄的男子,在倫敦塔上,竟然當著許多人的面吻她,她當時真的很害羞,可是又覺著好甜蜜。
舒櫻含笑把手放在腦後,緩緩閉上眼。從物理學上來講,如果有種交通工具能比光速快,那麼就有可能時光倒流回到過去、或者到未來。
她不想到未來,她只想能夠回到過去,回到那一刻,逸宇把她抱在懷中,外面是倫敦燦爛的街景,陽光很明艷,風從耳邊吹過,逸宇的眼睛很亮,很深情。
********
詹安尼緩緩把車停下,一把拉過寧曼曼,親親她的兩腮,優雅地勾起一抹疏離的笑,“寶貝,一個人可以上樓嗎?”
寧曼曼嬌嗔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那我用目光送你上去。”詹安尼心裡很煩,不想再掛著紳士的面具。
“哦,”寧曼曼扁扁嘴,有些不甘地走下車,她原以為今晚會是個激情、浪漫之夜,沒想到又泡湯了,難免有些不快。
“有空我會再聯繫你。”詹安尼探出窗,禮節性的說,連車都沒下。
寧曼曼扭動腰肢,朝後擺擺手,極力保持優美的體態,識趣地不與他糾纏,口中卻中嘟噥著,把詹安尼怨了又怨。
詹安尼到是等她消失在樓道口,才慢慢倒車,往公司開去。他沒有用冷氣,開了車窗,任風在耳邊呼嘯,後視鏡中看到一輛小小的敞蓬車不疾不徐地尾隨著他。他惱怒地一打方向盤,在一個拐彎處,突地把車打向停車道,火大地從車上下來,瞪著後面的敞蓬車。
敞蓬車乖乖地熄火,夏心婷怯生生地下了車。
“你想幹什麼?”詹安尼沒好氣地問道,“我們之間的債,你不是講已經兩清了嗎?你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玩遊戲呀?”
夏心婷驚慌地搖頭,“安尼,我不是故意跟蹤你和那位女士的,我只是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如果我和她上去過夜,你也在下面等著?”詹安尼一點不覺著有趣,不客氣地說。
夏心婷咬著唇,委屈地低下了頭。
詹安尼抓狂地在空中揮了揮手,“我前幾日在酒吧遇到梁清,他一臉很緊張、提防地瞪著我,只有深愛中的男人才會那幅蠢樣。我們都是成人了,以前的錯誤還不夠嗎?不要找我,自己好好地過。我知道,你們過得很不錯。我是個浪子,和我沾上邊,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夏心婷沒有說話,只是捂著嘴,淚大顆大顆地從眼角滾落下來,包中的手機象瘋了似的響個不停。
“別哭了,先接電話吧!”詹安尼聳聳肩。
“不接,不接。”她知道真正追蹤的人不是她,是梁清。“安尼,其實當年……”她雙唇哆嗦地看著他。
“不要提當年,我知道。”
當年的情感糾葛,確有一匹布那麼長。不過起因是他沒把握住自己,睡了梁清的小辣妹,不,那時梁清已經和小辣妹告吹了,這是事後小辣妹告訴他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夏心婷捉了個正著,導致夏心婷轉而投進了梁清的懷中。
“你不知道的,”夏心婷嘴嘴角象一側牽了牽,“其實……在那之前,我已經和梁清……上過床了,我也不知怎麼的,他約我幫他校對一篇論文,我到他家,然後就……他拼命地追我,要我和你分手,我一直開不了口,直到你和小辣妹在聚會上MAKELOVE,我才下了決定……”
詹安尼手僵在半空中,眼瞪得溜圓,“不要告訴我,小辣妹勾引我,是梁清故意的安排,對……怪不得突然要換舞伴,突然燈光暗了……所以你結婚前跑過來和我上床,說不欠我的了,哈哈!”
無法形容這種混亂的感覺,他被栽贓成了小人,梁清到成了君子,還順利抱得美人歸。“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你……找上我,要和我道歉嗎?”他譏諷地問,沒有暴怒到失控,只是覺得可悲復可笑。
“安尼,其實我一直愛的人……是你,直到現在都是……”
“不要和我提愛這個字,”詹安尼指著她,低吼著,“愛我你怎麼和他上床?我在你樓下站了三個月,你是沒時間還是沒機會還是沒看到和我說嗎?你所謂的愛是什麼,純粹上床?如果你想,我們現在可以到車上去……”
“啪”,夏心婷忽然抬手打了詹安尼一巴掌。掌聲清脆又無預期,兩個人都呆住了。
“我不是那種無恥的酒吧女人。”夏心婷心痛地抽泣。
詹安尼摸摸臉頰,“酒吧女人怎麼了?她至少無恥在明處,很坦白,不象某些一臉道貌岸然的君子,表面滿嘴斯文,背後做些見不得人的事。你說你追著我幹嗎,如果想重歸舊好,免談,我再無恥,也不吃回頭糙的。而且我不會碰你,不然我和你的教授先生有什麼區別?”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上了車,加大油門,瘋狂地駛上車道,一瞬就沒了蹤影。
夏心婷一個人站在夜色里,淚水縱流。
詹安尼沒有回公司,車身一轉,改了個方向。這一夜,在舒櫻公寓的樓下,他坐在車裡,抽菸一直到凌晨。
十九,過境的鳥(五)
風把眼淚吹乾了,夏心婷耷拉著肩轉過身,突然她看見梁清冰著臉站在馬路對面。他怎麼會在這裡?她震驚得想立刻逃跑。可是,她能逃到哪裡呢?她僵然地站在原處,看著梁清穿過車流,走到他身邊。
她不知說什麼好,只得低下頭。
“我用儀器搜索了你手機的信號,坐計程車趕到這裡,以為你遇到什麼事情。”梁清平靜地看著她。
那麼他什麼都看到了,也什麼都聽到了嗎?她突然一點也不想申辯,默默地等著梁清的狂風暴雨襲來。
“我們回家吧!”
她驚愕地抬起頭,她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過這麼痛苦的神情。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差勁,對於感情太懦弱、太猶豫、太天真。“梁清,我們的結合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不要再把錯誤延續了,離婚吧!”
梁清抿緊唇,看了她足足有三十秒,攬住她的肩,塞進車中。她掩著臉失聲地飲泣,梁清一句話也不說,專注地開車。
“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會彼此傷害。”她從掌fèng里,哽咽地說。
“傷害也要延續。難道你要回到他身邊嗎?”梁清臉色發白,口吻下象一座火山慢慢噴涌。
“不是!”她已經失去回到詹安尼身邊的資格了,可是再和梁清一起,就象是一塊不會痊癒的舊傷疤,碰到天氣不好的日子,就會隱隱作痛,“我們不該結婚的。”
“為什麼不該?我不管做什麼,都是因為我愛你,和愛的人結婚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明明也愛我,只不過現在你可憐的純真在作怪,你覺得對不起他,是不是?不要說我們先如何如何,如果那天晚上他不和小辣妹上床,你會義無反顧地離開他嗎?你能擔保他會是你忠誠的丈夫嗎?哼,他現在情人數不勝數,你應該慶幸嫁的是我,不然現在面對這樣的丈夫,你會瘋的。詹安尼那種浪子,不適合你。”
夏心婷無助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裡迴蕩,梁清擰著眉,夜風從外面吹進車廂,人伸手去后座拿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她哭得更厲害了。
“我不會和你離婚,因為我愛你。今天晚上我會當什麼都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上樓的時候,他吻吻她濕濕的臉腮,認真地說。
她寧願他狂吼、發怒,而不是這樣做出一幅包容、寬恕的樣,這樣,她更累、更疲倦。
可是她又無力反抗,任他親吻、任他擁抱,在他懷中,抽泣著入眠。
********
隔天,舒櫻還是起早來了公司,陳謠還沒到。她把以前交集的一些資料整理了下,只呆了一天,連屬於自己的辦公用品都沒有,也沒有小盆栽、相框之類的,更沒有留戀。
她其實喜歡小城市,但逸宇說上海機會多、競爭強,容易催人進發,而且有很好的教育環境,孩子從幼稚園到大學,都可以上到好的學校。逸宇總是想得很遠、很多。站在玻璃牆前,她看著外面川流不息的車流和長長的綠化帶,遠處以東方明珠和金貿大廈為標誌的一片樓群,黃浦江湍急的奔騰,它們在陽光下巍巍挺立,氣勢不凡。她也有點喜歡上上海了,這確實是一個迷人的不夜城。
明天她將又一次投入就業大軍,尋找自己的位置。
“舒櫻,今天這麼早!”陳謠推門進來,送上今天詹安尼的日程安排和一些緊要的公文。
舒櫻笑了笑,“我……是來辭職的。”
陳謠一怔,並不吃驚,“哇,才兩天就受不了,你從受聘到辭職都要破歷屆秘書的紀錄了。不過,辭了也好,孕婦要心情好,不能受一點委屈,這樣小BABY才會健康。”
“不是受不了,是我覺得自己不能勝任。”
陳謠瀟灑地聳聳肩,沒發表任何意見,心想她可能在為詹安尼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