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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務生居然懂英文,詹安尼根本沒問她意見,一口氣說了幾個菜名,都是些清淡但營養非常高的上海本地菜。

    高級餐館,菜自然要做得精緻,一精緻時間就不會太快,等菜的辰光,兩個人面對面的飲著茶。舒櫻打量著詹安尼,看他緊繃的神情舒緩了些,輕吁一口氣。

    詹安尼咽下一口茶,放下杯子,抬眼看向舒櫻,神情很嚴肅。

    舒櫻本能地坐直了,心忐忑地跳個不停。

    “兩個選擇!”詹安尼一字一句地清晰說道,“一是你回SAN繼續做我的秘書,和從前一樣,有二個月的產假,在你回英國之前,都不得離開SAN,這二個月就當是你休事假,福利和薪水不變。二是你和巴薩尼奧離婚,嫁給我,我來養你和孩子。”

    二十一,邂逅 (下)

    詹安尼說是兩個選擇,其實只有一個,他當然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選擇第二個的。可是他還是要說出來,他氣那個好命的男人,怎麼捨得讓她挺著個肚子在烈日下為生計奔波,如果洪逸宇沒本事肩負起一個丈夫的責任,那麼就放手,他來。

    舒櫻眨眨眼,眼鏡推了又推,摸摸自己的額頭,她沒發熱啊,不會聽錯吧!“詹總,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舒小姐,現在我沒喝酒,溫度很正常。我應該很清醒。需要我再重複一次嗎?”

    寒眸帶怒,溶漿噴薄欲出。

    “哦!”舒櫻張成半圓的嘴緩緩合攏,秀眉擰了擰,估計是剛才自己寒酸樣讓他驚住了。“詹總,我過得挺好,我今天就是來找工作,反正在家呆著也沒事。你看找工作的人那麼多,人家不都是好好的嗎?我看上去難道特別可憐?”

    他冷冷地斜睨著她,不想回答她這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

    舒櫻咽了咽口水,定了幾秒,繼續說道:“我昨天剛和逸宇通過電話,他忙完手邊的課題,就會回來陪我,哦,下個月我媽媽就要過來了。你不知道,一個人呆在屋子裡有多悶,我今天難得出來走走,呵,就和你們遇到,真是好巧哦!”

    “你選擇好了嗎?”詹安尼挑挑眉峰,直接忽視她剛才那一番說辭。這個女人的話絕對不可信,他告訴自己。

    舒櫻心頭一窒,無端端地打了個冷戰,“安尼,”她換了稱呼,心中有些感動,她不是不懂他的好意,但他們之間沒有這個交情,“謝謝你的關心,我……真的很好。”  

    “如果你覺得選擇有難度,我來幫你選……”

    “安尼,我不是你的責任。”她打斷了他的話。“這些話我們已經討論過了,如果能留在SAN,我就不會辭職了。安尼,你身為公司主管,明理一點好不好?我是個讀地震學的,怎麼能做好一個秘書呢?”

    哈,她說他不明理,他譏諷地傾傾嘴角,“能做好一個收銀員,就能做好一個秘書。”

    “收銀員我力所能及,而秘書我無法勝任。”舒櫻話接得很快,詹安尼愣了下,說道,“好,不能做個好秘書,做個好太太總不難吧!那選第一個。”

    舒櫻根本就沒他講的第一個選擇往心裡去,回SAN做秘書,只不過是他以一種合理的方式讓她接受他的幫助,而這做太太就無從解釋了。她沉吟了會,噗地笑出聲來,雙手托著下巴,清眸直直地盯著他,調侃道,“安尼,你這樣行善,犧牲可就大了,不僅空降一個太太,還得憑空多出一個孩子,以後可是連酒吧美人也不能抱嘍!”她直接把他的話理解成一句笑談,安尼目前好象和林蝶彈琴的老闆寧曼曼打得火熱,她記得。  

    詹安尼一點都沒打停,她話音剛落,他接口道,“只要你受益,我情願犧牲。成交!”他很紳士的伸出手,舒櫻“啪”地打了下他的掌心,“還越說越來勁了,詹安尼先生,你現在正在破壞人家恩愛夫妻的感情,這是不道德的,打住!”

    “他就那麼好嗎?”

    “當然,不好我怎麼會嫁,我可是在高中時就把他看得好好的,不讓別的女生插手。”她嬌嗔地白了他一眼,一臉幸福。

    這時,服務生敲門送菜進來,舒櫻的注意力轉向了一盤盤精緻的小菜,沒有看到詹安尼臉上掠過的一絲落莫。

    “鮑西婭,討厭我嗎?”他不習慣用筷子,她體貼地挑了些菜放進他面前的餐盤中,把湯匙遞給他。

    他臉上的痛苦觸動了她心中的某根弦,心瞬時一軟,她咬了咬唇,用力吞下欲出聲的哽咽,“我能夠遇到你,不知有多幸運。雖然我剛出校門不久,不太懂外面的世界有多物質和複雜,可我知道象安尼這樣為真心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

    

    那是因為萍水相逢的那個人是你,他很想告訴她,可是他不能說。

    “SAN在上海立足,與方方面面都要打交道,通過各種關係網進來的員工也有許多。我一個總裁,讓自己的朋友在我工作不可以嗎?鮑西婭,不討厭我,就留在我身邊吧!我會指點你成為一個傑出的秘書,只要你肯學。不要任性,也不必和我講氣節,再有幾次象今天這樣看到你坐在街頭,我心臟會吃不消的,那就好象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似的。”他的氣焰沒有剛才那麼強盛,但卻讓人無法拒絕。

    舒櫻咧嘴,小聲嘟噥:“遇見你是我的幸運,而你遇見我,卻好象很不幸,哇,這是從哪裡跑來的一個麻煩?”

    “還敢說笑。”他瞪她,伸出手指戳了下她白皙的額頭,“看看你笨重的身子擠在一群大學生中,你是勇氣十足,我看得三魂嚇掉兩魂。明天乖乖地回SAN上班,打卡前看不到你,我把你那租處給拆了。”

    “有錢就了不起呀,兇巴巴的。”她學他瞪人,但一會,就忍不住破功笑出聲來。他講得這樣,她再推卻,就真的是裝清高了,沾光就沾光吧,反正她也不是謙謙君子。  

    詹安尼現在一顆心才算安安穩穩地落下,天底下估計少有象他這麼遜的總裁,威脅加以情感人的招聘員工。遇到她,到不是不幸,而是他所有所有的原則都得大打折扣,但這樣,還是情願和她相遇。

    看得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他的心突地就滿了。

    還別說,這餐館價格高真是有一點理由的,舒櫻很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可能也是因為心情放鬆的緣故,這兩個月只出不進,存款日漸稀少,她真的過得很辛苦,早知還要回SAN,之前幹嗎走得那麼堅絕,幸好安尼不和她計較,有時候真是逞能不得。不知不覺吃了許多,撐得坐在椅子上動都動不了。飯後服務生又上了一盤看上去又新鮮又可口的她最最愛的黃桃,她忍不住拿起牙籤,挑了幾塊又往嘴中送去。

    詹安尼寵溺一笑,整盤端到她面前,起身去洗手間,放在桌上的手機突地響了起來。舒櫻本來不想接的,可是打電話的人似乎很執著,大有不接我就不掛的企圖,她看看門外,詹安尼還沒有回來,只得把電話拿了過來。

    “安尼,”打電話的是位女子,一開口,就嚶嚶哭個不停,“你……是不是在躲我,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新號碼打聽到。”  

    舒櫻鎮定地思索了下,決定表明身份,沒想到,那邊哭得更凶了。“我……真的不能再忍受下去了,我滿腦子都是我們在大學時的事情。安尼,我要和梁清離婚,我……努力想忘記你,可實在太難,我愛你,安尼,我再也沒有辦法和梁清過下去。安尼,你還要我嗎?”

    “誰的電話?”詹安尼抽出桌上的紙巾,拭了拭手,溫柔地問道。

    “噓!”舒櫻豎起手指,用唇語要他噤聲,“她在哭!”她小心地把手機遞給他。

    詹安尼訝異地接過電話,一聽聲音,“啪”地合上,關機,動作一氣呵成,俊臉突地就沉了。

    “怎麼了?”舒櫻直眨眼。

    “打錯了。”詹安尼生硬地說,“飽了嗎?”

    “飽到不能再飽。”舒櫻知道國外很重個人隱私,別人不想講的事,沒有人會好奇地追問,看詹安尼這表情,她笑笑,猜測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那我送你回去,孕婦要保證充足的睡眠,不能睡得太晚。”他替她拿包,自然地擁著她的腰。外國男子的肢體語言,有時是種禮貌,是紳士風度,舒櫻也不多想,雖然別人看他們象一對恩愛的夫妻。

    車拐進舒櫻住的那個老式小區,小街上人潮仍很擁擠,大排檔前坐滿了人,車走得很慢。“那個彈鋼琴的還找你嗎?”詹安尼故作不經意地問。

    “他準備複課,前兩天回北京向父母請罪去了,呵,偷偷休學一年,洛教授氣得不知會蹦多高。”舒櫻想像洛教授臉紅脖子粗的樣,直樂。

    感染了她的心情,詹安尼今晚是幾個月以來最舒心的了,車停在公寓樓下,他也不急著打開車門,看著她,有些意猶未盡。

    “要不,上去喝杯茶?”舒櫻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好說道。

    詹安尼微閉下眼,搖搖頭,拉過她,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早點休息,明天見!”他下車,繞過車身,給她打開車門。

    秋風涼涼地吹拂著,微微有些蕭瑟。

    “我看著你上樓梯,扶著欄杆,不要走太急。”他在她身後柔聲叮嚀。  

    舒櫻怔了下,迴轉身,突然抱住詹安尼,掛在他的脖子上,“安東尼奧,我替巴薩尼奧謝謝你。”

    詹安尼沒有激動萬分,這只是她的友善式、感謝式的擁抱,並非男女式的動情,所以他拍拍舒櫻後背,示意她上樓。她輕盈地拾階而上,拐彎處回首向他揮手。

    直到聽到樓上開門關門的聲音,他才回到車上,把椅背放下一點,躺了上去,長長地吐了口氣,不,是深深地嘆了一聲。

    有些無力,有些苦澀。

    二十二,那時花開(上)

    夜深了。

    外面起了風,窗欞嗚嗚作響。會下雨嗎?下了雨,這個不夜城的氣溫會不會降一點,讓秋天有秋天的風情,不要這樣秋夏混雜,讓人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舒櫻沖了涼,沒有象從前看幾頁專業書,倚著床背上,拿了橡木盒子,抱在懷中玩著,精神有點亢奮,因為遇到詹安尼的緣故,心頭的沉重感沒有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談戀愛、交朋友,都很幸運。

    她小的時候很調皮,住在那山溝溝里,山裡的一切都是她的玩具,每天不瘋到天黑是不會回家的。媽媽揪著滿身泥污的她,扒光衣服,也不管有沒鄰居經過,把她扔進院子中的澡盤裡,搓得她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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