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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巴薩尼奧回國前,你就暫且是我的責任。”他也說不清自己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突然就生出這樣的想法,捨不得她在別的公司受別人的白眼和輕責。她做他的秘書是低就,他見過她的優異,若不是懷孕,他有可能永遠不會和她有交集。

    “我覺得這不太好。”她和他只有一面之緣,並不是熟悉得可以無所顧忌的老友,怎麼好意思讓他為她破例。“等我生好孩子後,如果你這裡還差秘書,我再來應聘。”

    “明天過來上班吧,早晨九點我在十六樓辦公室等你。”他不理她的話,“把所有的證件帶齊,我讓陳謠幫你辦手續,不要大著個肚子到處亂跑,人家還以為SAN虐待員工呢!”

    “我還沒決定呢!”舒櫻反駁。

    “我替你決定了。走吧,我們去喝杯咖啡,哦,孕婦能喝咖啡嗎?”他拉著她的胳膊走出辦公室。

    “總裁……”她張口,卻在他一記怒目中,把所有的話咽了回去。

    “我的秘書不好做,這份薪水想拿,是要認真工作的。我本來就需要一個秘書,你很合我的要求,意外的事是你懷孕了。在你休產假的時候,我可能要找一個臨時秘書湊合兩個月。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她搖頭,閉嘴。總裁很習慣發號施令,她說什麼也沒用。不過,這是份很誘惑人的工作,她不想裝清高,因為現在她肩上的擔子太重了。

    她會用努力的工作來回饋他的相助,說起來,好幸運,當年的一句玩笑竟成了真。

    “謝謝,安東尼奧!孕婦不喝咖啡,可以喝果汁。”她輕笑著說。

    “我叫詹安尼。”

    “呵,我記下了,詹總!舒櫻,以後請多關照。”她向他又一次伸出手。

    他怔了下,握住,緊緊的。

    五,面試(下)

    辦公區這一帶沒有象樣的餐廳,詹安尼開車帶舒櫻去了東方明珠附近,拐角處有家餡餅屋,兩個人決定吃比薩餅。

    舒櫻本想拒絕的,但怕掃了詹安尼的好意。想想,在未進公司之前,他們還算是故友--------一面之緣的故友,真正工作之後,才是上下屬關係。和故友一起用餐,聊聊從前,沒什麼要多慮的。

    餡餅屋的環境簡潔,平滑的大理石地板,餐廳的一面完全是室內,然後拾級而下,三到五個台階後是臨窗的一面,連天花板也是玻璃窗,陽光或是星夜就如實地反映出來。間隔處是修長的棕竹和纖細的加納利海藻相映生輝,不僅造型美觀,而且枝葉油綠,這不僅是點綴,同時令餐廳里的客人依稀可見,而不是一覽無餘。  

    餐桌是原木色的,上面對稱鋪著四塊細紅格子的茶巾,兩側擺著閃亮的刀叉,一派異國情調。

    兩個人在臨窗的座位上相對而坐,要一張大號的比薩餅,以及果汁和蔬菜沙拉。

    詹安尼的優質西裝微微敞著,沒有系扣,裡面的襯衣也是精緻的布料,品位極佳,舒櫻看看自己黑色的褲裝,有一點點的不諧調。

    他等她吃下幾口比薩餅之後。“鮑西婭,你說你叫舒櫻?”

    舒櫻咽下一口沙拉,用叉子的另一頭在桌上子寫下自己的名字,“嗯,櫻,櫻花的櫻。”

    詹安尼聳了下肩,“對不起,我看不懂中文,也不會說中文,不然也不會這麼著急找秘書。所以來講,我的秘書要身兼兩職,秘書和翻譯。”

    “哦,那應該不難找呀,上海象這樣的人多呢,有許多大學生一畢業,就達到英語六級、八級。”

    “那又怎樣,說起來不知是英國哪座山腳下跑出來的,結結巴巴、語法零亂、用詞怪異,我聽都聽不懂。幸好你在英國呆了兩年,鮑西婭,你的中文名字很美。”  

    “美?”舒櫻突然笑出聲,“這是逸宇給我起的。我原先不叫這個名。”

    “呃?”

    “說起來是個好長的故事。我才是真正的小山腳下出來的,我老家在離上海很遠很遠的一座山裡面,那裡沒有汽車,沒有公路,也沒有船,想出山只有靠自己的一雙腳。中國人口太多,實行計劃生育,知道嗎?”

    詹安尼點點頭。

    “我上面有兩個姐姐了,已經超生一個,可是我爸爸特別想要一個兒子,就讓媽媽逃到山林里躲著,然後懷了我,沒想到生出來還是女生,我爸爸徹底絕望了,和媽媽乖乖地回到家,接受政府的懲罰。我因為是逃出去生的,就取名叫小逃,逃,多難聽呀,就改成桃。舒小桃,呵,我們學校叫小桃的女生特多,估計都是和我命運差不多的。後來到了高中,我認識逸宇,他說桃花和櫻花差不多,粉紅嬌白,不如叫舒櫻。現在,我就叫舒櫻了。覺得好玩嗎?”

    詹安尼看著她,眉宇間是十二份的忍俊不禁。“確實很有趣,可以寫本書了。你和逸宇在高中時就認識了?”  

    “呵,是呀!”

    “給我說說你們的羅曼史。”

    “哈,那個故事更長,下次吧!詹總,你的孩子也來中國了嗎?”

    “在公司里叫詹總,出了公司叫安尼。”雙臂在胸前輕輕一挽,他說,“我還沒有結婚。”

    “是單身貴族呀!”她並沒有露出訝異的神情,“我在牛津讀書時,也有許多異師年歲很大都沒成婚,他們很享受一個人的自由自在,不想被束縛。不過,一個人確實不錯,至少沒牽掛,路就在腳下,想出發就收拾行李,天馬行空。”

    “那你為什麼要急著做一個年輕的新娘,現在是年輕的媽咪?”語氣有一點遺憾。

    舒櫻皺皺鼻,手托著下巴,“我是另類,呵,我還嫌晚了呢!如果高中時可以結婚,我那時就想嫁給逸宇,反正這輩子就嫁他,早一點不更好嗎?早點生孩子,然後專注工作,都好呀!”

    他忍不住想打擊她一下,“就這麼篤定和他一生一世不分離?”  

    她重重點頭,“別人不敢說,而逸宇我確定他會愛我一生一世,這就和真理一樣。”

    “你不是另類,而是痴迷。”他不信這世上有永遠不變的感情,不過,她和那個逸宇卻是他至今看到唯一讓人情不自禁想起天長地久這個詞的一對情侶。

    多久的往事了,好象是二年前了,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他都無法忘記初見他們的那一幕。

    吃好比薩餅,他堅持送她回住處,這是一個紳士該做的。

    奔馳車穿過熱鬧的街道,在偏街次一等熱鬧的街面,排著一溜食雜店、小吃店和小型的個體時裝店,拐進去,看到幾幢破舊的五六層的公寓,舒櫻示意他到了。他看著黑黑高高的樓梯,兩邊的牆甚是斑駁,不敢相信這裡能住人。

    “因為要拆遷,所以租金很便宜,這裡很方便生活的,離地鐵站又不遠。我住四樓,光線很好。”她指著曬了幾件衣衫的陽台給他看。

    詹安尼皺了皺眉,“我給你兩天時間重新找個租處,這裡不適合孕婦住,空氣不好,環境也不好。你不要擔心租金,等你正式上班,薪水會比你想像得可觀。”  

    “你對每個員工都這樣要求嗎?”她也不爭辯,笑了笑。

    “不是每個員工都挺著個肚子來應聘!”他嚴厲地瞪著她。

    “呵,所以還是不要接受我了。我這個人適應能力超強,這裡真的很好,謝謝你的午餐,很久沒吃到這麼美味的比薩餅了。”她揮手告辭,抬腳上樓。

    “我說的你沒有聽到嗎?”他咚咚追上來,樓梯寬不到一米,他似乎聽到腳下嘎吱作響。“你沒有遇到我就罷了,偏偏遇到了,我就不能不管。你記得那時巴薩利奧對我說什麼了嗎?”

    舒櫻停下,疑惑地回過頭。

    “他把你的手放到我掌心,讓我好好照顧你。”

    “那是逸宇的玩笑,在〈威尼斯商人〉里,鮑西婭是需要人照顧的人嗎?哈,她可是安東尼奧的救命恩人。”

    “對,鮑西婭是安東尼奧的救命恩人,那他對她能不管嗎?不行,我現在就給陳謠電話,讓她幫你找租處,然後搬家。”說著,他掏出電話。  

    “陳謠是?”

    “你以後的副手,我的上任秘書。你這裡的地址是?”他詢問地看著她。

    舒櫻挑了挑眉,樓梯口有一個人要上樓,看到他們堵在樓梯上,臉拉得長長的,她無奈只得把詹安尼領回住處。

    一看到室內的布置,詹安尼口氣更堅決了。“搬家,今天就要搬,不行先住酒店。”

    在他的心裡,她是聖潔的仙子,清靈脫俗,怎麼可以陷在這骯髒的貧民區呢?

    “詹總,公司的事你做主,這裡好象應該是我拿主張吧!”舒櫻真的不懂詹安尼哪來的這份閒功夫,沒表情的斜睨著他,心裡泛起一陣陣的無力,如果能住酒店,能換更好的住處,她幹嗎還要出去找工作?

    那裡詹安尼已經開始在撥電話,根本不看她的表情,她攔住,“安尼,你若再堅持,我真的不去你公司上班了,請尊重我的自食其力。”

    詹安尼一怔,好一會,默默地收起電話,心中一陣失落。

    “這裡住著許多大學生、公司職員,我的樓下還住著個搞音樂的,傍晚的時候,我經常聽到他在彈蕭邦的曲子。不要以房屋的舊破來斷定環境,我和逸宇在英國租的地方不會比這裡好,現在,我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公寓,真的足夠了。”  

    他什麼也沒有說,抿了抿唇,掃了她一眼,開門下樓走了。奔馳車在小街上穿過,引來街人訝異的側目。

    舒櫻呆了半晌,聳聳肩,不懂他怎麼就關心過了頭。

    晚上睡覺前給林蝶打電話,說了工作的事,也說了詹安尼的怪異。

    “天,莫不是天使在人間?或者他對你二見鍾情?”林蝶誇張地說。

    “換了你還有可能,我一個有夫之婦,懷了孕,任何男人都不會產生綺想的。”她很果斷地說。

    “說得好象七老八十的,二十五歲的准媽咪,魅力還是不容小窺。現在,知道莎士比亞的人很少了,象他如走火入魔陷在劇中的更是稀有。舒櫻,要不然就換個租處吧,那裡真的環境不太好。”

    “可是便宜呀!”

    “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洪逸宇在生化研究所帶薪讀書,還有獎學金,你也有,把歐元換成人民幣,應該不會太少吧!”林蝶不解了。

    舒櫻把橡木盒子拿過來,放在掌心把玩,慢條斯理地說:“我們以後想在上海買房呀!上海房價那麼貴,當然是能省則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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