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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婷不知怎麼回去的,她一直在走,當她停下來時,她發現自己停在詹安尼的公寓前。她敲開了他的門,她撲下他身上,粗野地扯去他的褲子。她是如此沒有尊嚴地把自己送給他。
他俯視著她,俊容被欲望扭曲得變形。她盯住他眼睛的深處,傷心地發現,她曾經在那裡看到的,他對她的一片愛,早已蕩然無存。現在,她和他那些如走花燈般的女友沒有兩樣。
她是聰明的,第二天,她準時出現在教堂,成為梁清的妻子。
她以為她可以忘掉詹安尼了,再不會感到對不起他了。一份安定的婚姻,一個深愛自己至極的丈夫,沒有讓她對他的思念減少一份,她可悲地發現她這些年,她心裡愛著的只有詹安尼。
感情有如雨後的荒糙,一旦沐浴到陽光,便節節地瘋長。
這縷陽光,就是她和詹安尼在上海的不期而遇,夏心婷認為這是上帝的安排,每個人都有追求真愛的權利,她和梁清的婚姻只能算是平和,而不是幸福,沒必要再勉強下去了。她又沒有老,也沒孩子要考慮,安尼還沒有結婚,只要她自由了,屬於她的愛情一定會回來的。
這一次,她是無比堅定自己的心。
可是這時,詹安尼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這讓她無比恐慌。他的手機關機,聽說他的公寓就在公司的樓上,也許,她不要再顧用她的臉面,直接找過去才對。
愛情,不是坐著傻等,而應奮起直追。
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撐坐起,緩緩打開儲藏室的門,梁清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口。
“你……醒啦!”夏心婷本能地瑟縮了下。
“你在幹什麼?”梁清盯著她,眉宇不悅地蹙起。
“我睡不著,就……出來坐會。”她支支吾吾地說道。
“坐在這儲藏室中?”
“嗯,這樣就會不打擾到你。”她低下頭,無助地揉著睡衣的腰帶。
梁清咬了下唇,“我現在也沒睡意,那我們就來聊會天。”他轉過身,擰亮了客廳的大燈,兩腿疊著坐在沙發上。
夏心婷局促不安地坐到他對面。
梁清望著她,眼神有些憤懣,但他抑制住了,“我今天接到肖白的電話,問我們是不是吵架了?”
夏心婷臉色蒼白地抬起頭,嗓音顫抖地問:“他……有沒有說別的。”
梁清挑挑眉,淡然地問:“你這個別的是指什麼,分居還是離婚?”
夏心婷別過臉,半晌沒說話,眼神是悲哀的,心意卻決絕。“我想我們的婚姻是個錯誤,我們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我們離婚吧……”
梁清眯細著眼,打量著她,那神態只當她說了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聳聳肩,捧場地扯了下嘴角,“你這個錯誤,是指我不夠愛你,還是因為你不容易懷孕?這些……”
她打斷了他,“不是,不是這些,是我……沒辦法再愛你了,我不想欺騙你。”
“再愛我?你有愛過我嗎,親愛的?”梁清冷冷地笑道,走過去,捧著她濡濕的臉。
她半張著嘴,眼神躲閃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呵呵,親愛的,你懂不懂什麼叫愛?你有愛我到忘我的地步,有愛我而什麼都願意犧牲的境界嗎?你所謂的愛,只是毫不付出的接受。這些年,就是一塊石頭也會被我捂熱的,可你卻還是冷涼刺骨呀。親愛的,如果我就這樣撒手讓你離去,你能肯定他會象我這樣愛你嗎?”
“我……我……”她囁嚅著,她沒見過他用如此兇悍冷漠的語氣和她說話。
“我真希望我不愛你,這樣,你如果離去,我也就不要牽掛了,可是我做不到,也不會放開你的,即使你不愛我,只要我愛你一天,我就不會同意離婚,你也別想著分居,也不會讓那個風流浪子心愿得逞。從現在起,你所有的銀行卡我都已凍結。”梁清憤怒地收回手,“我想你情緒有點不穩定,好好地靜一靜吧,留在房間內比較安全,我明天還有課,先睡了。”
他沒再看她,扭頭往臥室走去。
夏心婷抱起雙膝,蜷縮在沙發上,無聲地飲泣。
梁清沒有象從前一般,看到她流淚的時候,會抱著她、安慰她、用纏綿的性愛溫暖她,不知不覺,他對她的愛也在變質,變成了一種狂熱的占有和對詹安尼的示威。而她,連佯裝的溫柔都不肯。
這種婚姻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她覺著自己現在有如被束縛在籠中的一隻鳥,主人留下她,已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買她的價錢太過高昂。
她沒有說出口,她已經考慮好了,不再留戀這籠中的安逸,她想展翅飛,哪怕外面有風有雨。
但誰來為她打開鳥籠外的鎖呢?
她茫然地閉上眼,任淚水沽沽地流著,摸索到身邊的手機,按下重撥鍵,聽音語音小姐的甜美嗓音再次在夜色中響起。
三十,情場如戰場(一)
這個世界,絕對不會因為少了誰,別人就無法活下去的。
梁清自以為凍結了夏心婷的銀行卡,就等於在這個神秘的東方之都折斷了她的雙翼,她不得不依俯他並順從他,最終只有愛上他。錯了,對於一個已經移情別戀、也許從沒愛上過他的女人,一切都不是阻擋,她的心早已飛遠了。
夏心婷挺直背脊,她想到有一個人可以為她打開牢籠之鎖,那就是肖白。
肖白與她有遠房的表親關係,自她來上海後,對她照顧頗多。肖白又是成功的音樂人,經濟上非常充裕,在她此時孤立無援中,他能給她一處安身之地,然後,找律師,替她解除與梁清的婚姻關係,她就可以一身輕鬆投向詹安尼的懷抱。
這一次,她確定了幸福的方向,有如浴血鳳凰,展翅準備飛翔了。
肖白半夜接到夏心婷的電話,開車來到夏心婷的公寓樓下,看到她穿了一件家常裝,一臉潮濕的站在路燈下,他意識到事情有些大條了,這好象不只是一般的夫妻小爭執。
他沒問什麼,打開車門讓夏心婷上車,車緩緩地駛出小區的大門。
梁清站在窗房前,盯著消失在燈火闌珊中的車影,消瘦的面容扭曲著,手緊握成拳。
她終於還是離開了他,一點都不留戀,還是因為那個詹安尼。梁清顫慄著身子,摸索著走到床邊,痛楚地閉上眼睛。幾年前的一幕今夜重現,只不過這次她投向的是詹安尼的懷抱,而不是他的。
他和詹安尼是從小長大的好朋友,在夏心婷未出現之前,他是準備和詹安尼做一輩子好哥們的。夏心婷是在一個秋天來到他們面前的,從另一個社區轉學到他們學校,梁清一直想是他先愛上夏心婷的,詹安尼那時候象只驕傲的孔雀,身邊有的是女生簇擁。
可惜夏心婷最後還是和詹安尼走在了一起,他的心突地就注滿了瘋狂的妒忌。他站在學校的樹下,看著他們親吻,看著他撫摸她的身子。那一分一秒,都是錐心的折磨。
詹安尼無非就是樣子俊帥,其他哪一點能和他比呢?他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在學校中象顆耀眼的明星,與詹安尼的光芒不相上下。慢慢的,夏心婷注意到他的存在,目光相遇時,會自然地對他嫣然一笑。
他象一個精明的獵人,一下就嗅到了獵物的氣息,雖然他沒有多少戀愛的經驗,但是他夠聰明。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們,一步一步,堅定而穩健,從身到心,成功地把夏心婷成為了他的女友、他的太太。
當然,他失去了他曾經想做一輩子的好哥們。情場如戰場,想獲得成功的成果,就必須捨棄一些東西。他不後悔這樣的決定,只要他能贏。
他贏了嗎?
梁清放聲狂笑,抬起手拭了把臉,掌心一手的潮濕。
肖白在上海有兩處公寓,他把夏心婷安置到南方商城附近的那座公寓裡,那邊環境不錯,交通方便,購物也方便,也方便散散心。
夏心婷名義上是他的表妹,其實並不親。他也不知怎麼安慰,也搞不清她和梁清的癥結在哪裡,看她那個樣子,好象也不算很痛苦。
她裝似無意的又向他打聽詹安尼的事,肖白心中一動,俊眉皺了皺。聯想起和梁清在夜喝酒時,恰巧碰到詹安尼。詹安尼和梁清劍拔弩張的樣子,當時讓他很訝異。還有他請舒櫻和林蝶吃飯,夏心婷一看到詹安尼,失控的表情掩都掩不住。
莫非這裡面有什麼故事?
肖白覺得他應該和詹安尼見個面,畢竟夏心婷在中國,現在只有他這麼個遠房親戚,還有,他想見見舒櫻。這兩天他心裡也不太舒坦,林蝶那小丫頭教師節那個晚上,那麼大一通火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很納悶。
不知怎麼,他不想林蝶對他產生嫌疑,把那丫頭逗得臉紅瞪眼,他感到說不出的愉悅。要是那個小林老師和他玩老死不相往來,他會很遺憾的。
詹安尼以前給他的手機號,一直是在關機中,要約詹安尼,看來只能親自跑一趟張家高科的SAN集團。
肖白還沒抽出時間去SAN,梁清已經先找上門了。
日來日住,不知不覺中,舒櫻和詹安尼-------秘書與總裁的默契生活,現在越發和諧。他知道她每月哪幾號產檢,他會在那天儘量不外出,把下午的時間留給她,陪她去醫院;她知道他愛吃什麼樣的中餐,常常在寓所中做好了,用便當盒裝著帶到公司給他做午餐。天氣涼涼的周未,她會邀請他去公寓吃複雜的中餐,吃完飯,他會開車帶她到沒有什麼人的地方散步。市郊的空氣新鮮,小徑上鋪滿厚厚的落葉,舒櫻一頭及肩的髮絲在風中飛揚,兩個人慢慢走著、聊著,上坡、下坡時,他會欠身牽她一下,她彎起嘴角,毫不遲疑地把手塞進他的掌心。工作中,兩個人也配合得不錯。SAN大樓里上上下下都發現,在舒秘書淡雅的微笑感染中,總裁現在變得溫和了,很少大發雷霆。就是某人搞砸了什麼,他只是冷冷地掃你一眼,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善後,不象從前吼得整個SAN都在顫抖。不過,這樣的效果更佳。
溫和俊帥的總裁親民政策下,SAN大樓內工作士氣大振。SAN在蘇北那個市投資的制癌藥的加工廠,現在已經正式開始投產了,這可是比計劃提前了近三個月。
這天,舒櫻去後勤處送詹安尼批閱的公文。其實這種文件可以讓總務處的人上來取,但她想運動一下。前兩天產檢,衛主任說腹中的BABY比以前壯實多了,也長大了許多,讓她一定要保持。
後勤處的處長是個剛休完產假的新鮮出爐媽咪,看到舒櫻,沒完沒了的直倒媽媽經。舒櫻不好意思打斷她,正好手上也沒急事,就在後勤處多呆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