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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檳還沒開,可他卻覺得有些醉了。今夜,他不要她想到從前的男友,也不要她想著相親的那個男人,眼中只能容下他,至於理由是什麼,他還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樣的抱著瑟瑟顫慄的小小身子,他的心出奇的幸福、寧靜。
“不……不……”林蝶惶恐地搖著頭,感到肖白的頭在慢慢地靠近她的臉,她的身子發軟,頭腦一片空白,整個人不得不依俯在他懷中,聽到他胸膛里心在急促地狂跳。
“就這樣吧……”肖白笑了一聲,然後,他做了一件也許已經想了很久很久的事情。他將手指插入她濃密的長髮中,忽地,手微微用力,扶住她的腦後,一低頭,含住她因驚訝而微張的唇瓣。
他的身子密貼著她的,堅硬而灼熱的觸感直抵她的柔軟,如電流般傳遍全身,引起一陣難言的顫慄。
他在她的唇上輾轉吮吸,舌尖滑入她的唇,輕輕勾住她的舌,打了個旋,像要收回卻又立刻彈上來,不輕不重,若即若離,像是一場耐心而折磨的邀請。
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全部從林蝶的身上蒸發了,餘下的只有滿心的感官意識,他的手從毛衣的下面伸了進去,覆住她渾圓的胸前,她無措的雙手也被他拉進了他的襯衫內,觸摸到他滾燙的體溫。全身每一個細胞在剎那間舒醒、活躍、狂亂不安地叫囂,它們無聲的吶喊匯成了狂潮,席捲著向她撲來,她站立不穩,在他的懷中微微喟嘆,閉上了雙眼。
肖白輕吼一聲,突地抱起了她,向最近的房中走去。
窗外,一朵雲飄過,月亮羞澀地鑽了進去,夜色朦朧,漫上了樹梢,漫上了窗台,漫上床頭,漫上床上一對相疊的人影。
林蝶扔在客廳里的包包中,突然傳來急促的手機鈴聲,只是誰還會聽見呢?
此時,在舒櫻破舊的公寓裡,舒櫻捧著肚子,疼得滾來滾去,握著手機的手一掌心都是密密的冷汗。
四十,寒風滿袖(一)
天剛蒙蒙亮,四周有些暗,正是睡夢最酣之時,肖白突地感到身邊的床一空,一股寒意鑽進被中,他皺皺眉頭,警覺地睜開眼。
微明的晨光中,林蝶背對著他,拾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急急地往身上穿,那動作很緊張卻又很小心,唯恐發出半點聲音,她不時還慌亂地回頭瞥他一眼,只是室內還不太明亮,她看不到肖白已經醒了。
肖白放輕了呼吸,不知道她到底想幹嗎。林蝶穿好了衣服,咬了咬唇,躡手躡腳地往房門走去,在房門前,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然後輕輕地把門打開,只拉到可以容納一個身子的尺度,她“嗖”地一聲跑了出去,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門外隱隱傳來,接著,響起大門的開關聲,一切恢復了安靜。
肖白彎起嘴角,揉揉額角,不禁啞然失笑。
不用說,小丫頭有點被嚇住了,不敢面對這團凌亂,選擇了逃之夭夭。這好象還是平生第一次,他被女人在早晨單獨扔在床上。他沒有覺得深受打擊,反到讓他的心頭湧起一股特別的柔軟的感覺。
他不是苦行僧,這些年,有過一兩個交情不錯的情人,男歡女愛,不談感情,各取所需,彼此都有分寸,好則合,不好則分,不會拖泥帶水。
林蝶這麼大的女孩子,他向來不會交往的。她們還年輕,還有夢,對許多美好的事物都充滿了憧憬。他這個四十歲的男人,已經給不起她們任何承諾。給不起,他就不惹,很嚴守這條底線。
現在,這條底線已經被突破了。
肖白不得不承認,林蝶是個例外。她一出現,他就履次地開始挑戰自我了,放寬尺度。一把年紀的老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一個比自己小了十四歲的小丫頭玩惡作劇,喜歡看她被他逗得面紅耳赤,有意無意和她說一些曖昧的話,讓她惱怒、著急。
昨晚不是酒精作的怪,也不是月亮惹的禍,不是任何一個意外,那可能是他一直想做的卻不敢想像的,在看到她和別人相親、與前男友邂逅後,一種叫“妒忌”的陌生感覺成了一味催化劑,他以成熟男人的老到經驗,把她帶到了這裡,結果,一切如他所願。
那麼個羞澀的小丫頭,他以千般溫柔、萬種憐惜,讓她在他的身下柔成了一汪秋水。
擁著那纖細的腰身,嗅著她清淡的發香,真的是一夜好眠。這可能只是他的感覺,林蝶會是什麼想法呢?
她要他負責,還是要把這事甩甩頭,當作一夜情處理過去呢?這兩種答案,他都不想要。
他想要什麼呢,他也說不清。
肖白耙耙頭髮,有一絲悵然地撐坐起,隨意披了件襯衫下了床,走到窗戶前,看到林蝶還站在路邊四處張望地找車,外面樹木顫動,糙屑飛舞,偶爾經過的一兩個行人都身穿厚厚的袷衣,從北方遠到而來的寒流已經抵達上海。
林蝶一身輕薄的衣裙,在寒風中瑟瑟顫抖。肖白怔了一下,知道林蝶現在可能不願看到他,但他顧不上那些,忙穿上幾件衣衫,拿了車鑰匙,就往外沖。
只那麼幾分鐘,路邊的林蝶已經不見了。
他感到腳下一陣刺痛,低頭一看,他忙亂得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就出門了。
寒風呼呼地從身邊刮過,鼓起一袖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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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都很務實。
嫁個良人,就死心踏地隨他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沒遇到良人,那就想方設法的多賺點錢,讓自己過得好點。寧曼曼是深諳此道的高手,她也不是沒做過從良的夢,只是妙齡歲月時,所愛非人,莫名的成了人家的情婦,大把的青春歲月送給了別人,換來錦衣玉食,卻改變不了被棄的命運,幸好那男人還有良心,給了她一大筆的青春損失費,衡山路上的“夜”就是其中之一。
她現在是過得不錯,如果上帝偏愛,能讓她吊到個金龜婿就更好了。詹安尼實在是個最佳的人選,寧曼曼在明示、暗示,甚至赤裸裸直白,次次碰壁之後,陡地醒悟,她已經不適合再做這樣的白日夢了。
一醒悟,她就非常現實,從容地冷靜分析,她和詹安尼只有過為數不多的幾次魚水之歡,關係也不明確,但現在分手是他提出來的,他所謂的送首飾,無非也是變相的給她一些補償。
說穿了,在他的眼中,她不過是一個高級點的“雞”。
既然他這樣認為,那她就要有點“雞”樣,不必裝淑女。
寧曼曼約詹安尼黃昏的時候在淮海路上的“通靈翠鑽”專賣店前見面,這邊有家義大利餐廳,牛排非常不錯,她已經定位好了。分手不是世界末日,要讓自己心情愉悅。
詹安尼很守約,寧曼曼嬌笑地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他挑挑俊眉,不著痕跡地拂開,領先進了珠寶店。
寧曼曼心中暗道“道貌岸然,裝什麼假正經”,撇撇嘴,跟了上去。
她看中的是一款柏林電影節上,章子怡佩戴在脖頸上的一根項鍊,粉色的大顆粒寶石,配精細的扭曲白金細鏈,非常的華貴、高雅,價值當然也不菲。
寧曼曼好整以暇地盯著詹安尼,店員正在把項鍊的價碼遞給他,那可是個很大的六位數。詹安尼嘴角浮出一絲譏諷,指著旁邊一款幾萬塊的鑽石手鍊說道:“我想這位女士可能更適合這一款。”
寧曼曼一下就黑了臉,想不到詹安尼會來這一手,羞惱地說道:“你既然付不起,當初就不要許下豪言,裝什麼款子,直接給現金不更好嗎?”
詹安尼聳聳肩,“我是個款子,但不是怨大頭。你只值那個價碼,事實我已經高估你了。我以為你有自知之明的,我們之間又不是男女朋友、又不是情人,什麼都不是,我這樣做,是對你最大的尊重了,但你似乎不這樣認為。”
寧曼曼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咬牙切齒,渾身發抖,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詹安尼漠然地閉了閉眼,“那麼這款手鍊你要嗎?如果想要現金,我明天讓秘書給你送到‘夜’那邊也可以。”
這個男人可真不是一點精明,她算是踢到了牆角。她恨恨地瞪著他,“不,就這款手鍊。”至於現金,搞不好明天他又想出什麼花招,人民幣會貶值,珠寶不會。什麼金龜,根本就是個小氣巴拉的鐵公雞。
寧曼曼在心中把詹安尼千遍萬遍地詛咒個不停,剛剛等待的那股激動勁早沒了。再退後一步想,有總比沒有好。她有過那麼多露水情人,象詹安尼這樣的可不算多。她一開始喜歡的不是他的錢,是他俊美結實的身子,說起來,也沒吃多大的虧。
如此九曲迴轉,她鬱悶的心情稍微好轉了點。出了珠寶店,她指著不遠處的義大利餐廳,“第二步,浪漫的燭光晚餐。”第三步,她今晚要不遺餘力的再把他勾引上床,這樣子,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詹安尼冰著個臉,面無表情地立在街頭,受不了地斜睨著寧曼曼,搞不懂她哪來的好胃口。
“走呀,都已經讓人家失望了一回,難不成你還要讓人家失望第二回?今天可是最後的晚餐。”寧曼曼楚楚可憐的揚起嬌媚的臉,語氣嗲得人心都蘇了。
詹安尼搖搖頭,傾傾嘴角,“好,最後的晚餐。”
寧曼曼的臉瞬時笑成了一朵花,不怕死的粘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詹安尼是英國紳士,在大街上不會讓一個女人太難堪,也就隨了她,反正這也算不了什麼。
對面街角的一家名品店內,夏心婷戴著墨鏡,直直地盯著他們倆的身影,站成了一根木樁。
寧曼曼要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點了店中的招牌牛排,要了沙拉還有一些精緻而又昂貴的菜。盯著一桌可以容納幾個人食量的盆盆碟碟,詹安尼冷笑,這女人今晚不是要分手,而是來敲詐的。心中不禁對她的看法輕了又輕。
寧曼曼點菜是帶有一點惡意報復性質的,有錢就要有錢的樣子,有些菜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看的,要擺譜就擺大一點。
整個用餐的辰光,寧曼曼心情非常不錯,笑語不斷,媚眼拋個不停,腳還不安分在桌下向詹安尼挑逗著極限。
換作平時,詹安尼順水推舟,索性也就和她打情罵俏起來,今日不同,只覺這女人怎麼看怎麼個厭惡,拋開情感不同,純生理髮泄,他也沒興趣了。
寧曼曼試探了幾回,見沒收到效果,不覺意興闌珊,心裡有些怨憤。
這時,詹安尼的手機恰巧響了,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失陪!”說完,就步出餐廳,到走廊上接電話去了。
剛到走廊上,還沒接聽,手機戛然掛斷了。他蹙起眉,翻看來電一看,是舒櫻的號。詹安尼一怔,隨即回撥過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他先聽到一陣抽氣聲夾著幾聲痛楚的呻吟,然後舒櫻斷斷續續的說著什麼,語句不太清晰,而且還是說的他聽不懂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