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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是外地來的?要幫忙不了?”在一旁抽菸的大叔問。
明旌覺得戴著口罩和長輩說話不禮貌,所以摘了,“我想去頌民武術學校,請問您知道路嗎?”
對方看見他的臉連神色都沒變,一聽頌民學校,反而立刻丟下口邊的煙,倆眼放光:“你要去頌民啊!我也是啊,你跟我走就行。”
明旌只覺得遇見貴人了,直到看見對方的交通工具,才咽了口唾沫。
農用的拖拉機,倆座,後面拖著磚,大叔扔了煙,“箱子擱後頭,往裡頭放,別給顛掉了。”
於是,半天時間裡,明少爺接連感受了三個人生第一次,坐著冒黑煙的柴油拖拉機,轟隆作響到連說話都聽不清。
大叔倒是熱情,一直和他說話:“你嘎是來找塗師傅拜師嗒?每年多少人來拜師嗷,大多數都不得收,不過看你長這麼好,搞不好能成第二個凌小子,興許還真能拜上。”
明旌問:“……凌江?”
大叔驚喜地望他,“你也曉得凌小子啊?看來真是紅老,我之前聽說他當演員大紅大紫還不敢信呢,看來是真的,不知道我們小棠心怎麼樣,會不會比凌小子還紅?”
“大叔你認得棠心?”
“認得啊,當然認得。”大叔說起棠心就跟講自己家閨女一樣興奮,“塗師傅這輩子也只得她一個女徒弟,聰明乖巧,哪個不喜歡她啊,我家老婆子拿她當女兒呢。”
明旌笑,“聰明乖巧……”
“怎麼不是呢?哪家有人生病,都是她替塗師傅送東西去探望,小孩子們想學功夫,塗師傅又不可能什麼人都收,也是棠丫頭天天抽空教。這小丫頭啊,人美心善,大城市裡來的,也沒點怪毛病,好著呢!”
“小丫頭特別好玩,小時候不懂,跟著師兄弟野,結果掉河裡頭了,嚇得師兄弟屁滾尿流地回去找人求救,人來了撈半天不見啊,嚇死的了,都要以為人沒了……哪曉得,天一黑髮現林子裡頭有火光,過去一看,小丫頭居然自個兒在烤魚吃!說是衣服給樹枝掛著了,順著樹枝爬上岸的。”
明旌聽著大叔講小時候的棠心,竟然漸漸也就忘了顛簸,饒有興致,以至於看見頌民學校牌匾的時候還意猶未盡。
還是大叔扯著嗓門喊了聲,“小旗子在不在?有人上門投師啦!”
學校大門很快就被人拉開了,出來個精瘦的小少年,十二三歲年紀,眼睛烏黑晶亮,朝明旌看去,愣了一下,立馬又縮了回去,砰地關上了大門。
大叔尷尬地看明旌,“小旗子是塗師傅的關門弟子,平時很乖的,俺也不知道這是咋地了。”
“不急。”明旌從拖拉機上跳了下來,又拎出自己的箱子,好整以暇地在大門外等著。
果然,不一會兒,學校鐵門就又被拉開了,這次是大敞著的。
門裡的不再是小旗子一個,而是十多個男孩子從高到矮,一字排開,最誇張的還是叫小旗子的那個,手背在身後居然握著柄長戟。
大叔忙跳下拖拉機,擋在明旌身前,“哎喲,塗師傅不收就不收,干哈子讓你們出來嚇唬人家哦!”
小旗子眉毛一橫,長戟指著他背後的明少爺,“前個小師姐哭了,就是因為你後頭這個男的!”
大叔一聽,立馬跳開了,一張和顏悅色的老臉頓時橫眉冷對,“看不出來啊人模狗樣的,居然欺負我們小棠心!”說著,人讓開了,大義凜然地對一院的師兄弟說,“揍啊,我不攔,待會兒我給人拖鎮上醫院裡去。”
明旌:“……”
小旗子兇巴巴地一揚長戟,“你甭以為自己是大明星就能欺負我們小師姐,咱師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你小師姐這會兒在哪呢?”明旌和顏悅色。
“你甭給我裝好人,我才不會告訴你。”
“行了,小旗子把我們師兄弟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你擱哪兒來回哪兒去吧,我們不揍你,但也不會容你欺負我們小師姐。”年長些的少年說完,就作勢要關門。
明旌上前幾步,伸手擋住了鐵門,對著一雙雙噴|火似的眼睛,“是棠棠說我欺負了她的嗎?”
“不是你還能是誰!”小旗子怒氣沖沖地說,“一回來就把房間裡你的照片往包里塞!”
明旌挑眉,“我的照片?”
“小旗子,別亂說話。”年長的男孩制止了小師弟的口沒遮攔,“總之您回您的大城市,當您的大明星,我們這裡廟小,容不下大菩薩。”
小旗子跟著嚷:“對,容不下你!”
“小旗子。”一個略顯蒼老的低沉嗓音從學校里傳了出來。
眾師兄弟立馬收起了劍拔弩張的態度,乖乖地站到了一邊,於是,明旌看見了站在場地中央的老人家——一身黑色練功服,華發如雪,個頭不高,但氣場不遜任何一代宗師。
“塗老先生。”明旌放開行李箱,恭恭敬敬地對是塗頌民抱拳行禮。
塗頌民打量了他一眼,轉過身,“跟我進來吧。”
“師父!他就是總欺負小師姐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