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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釉,你真矯情!大學不就這麼談戀愛嗎?!至少我還不像那些窮diao絲,我會給你物質上的保障……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我爸媽都不同意我找外省的女孩,也不同意我找經濟狀況沒我們家好的女孩,可我還是堅持和你在一起,就因為喜歡你,想對你好……你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你不滿意你就說啊,怎麼上來就提分手?”
陳釉長呼口氣:“譚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慣用了那些手段,在追女孩子前和追女孩子後表露出來的性格完全不一樣……我後來聽別人說的,你追我的同時還在撩其他專業的幾個女生……其實我當初說的一點也沒錯,你就是想要跟風脫單,廣撒網罷了。”
“你他媽放屁!”他對著話筒大喊,都喊破了音,“你說的那些都不算什麼!現在哪個男生不這樣?追人的時候不都得表現出最好的一面,在一起總會磕磕絆絆發現對方的缺點,這你就忍不了了?那你乾脆立一輩子的貞節牌坊吧!你陳釉,完美無瑕!你陳釉,當一輩子的處/女!”
這些話陳釉都覺得不值得生氣,只是哭笑不得,覺得很不可理喻,她笑著想回話,耳邊的手機被一把抽走,身後的陸鮮衣直接幫她把電話掛了,皺著眉森冷地說:“跟傻逼有什麼好說的……”
陳釉扯了個苦笑自嘲:“我怎麼這麼倒霉,總是遇人不淑,各種爛桃花。”
面前的男孩不服氣地朝她指了指自己:“嗯?看看我!”
陳釉繞開他,笑:“你也是爛桃花……”
他跟在她後面不罷休地吵吵嚷嚷:“我是好桃花!好的!”
不過還好,她一直以為他只能是她的“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但他好像真的不一樣了,變成了她的“猶有桃花流水上,無辭竹葉醉尊前”。
……
明天就得回學校了,陳釉今天的計劃是先去找一趟卓耳,再去醫院照顧爺爺。她起了個大早,在被子裡開手機看有沒有新消息。
柯以柔半個小時前給她發了張截圖,用猶豫的語氣說:“陳釉……這好像是譚琛發的,大家都覺得他是在說你……”
陳釉眯著眼睛點開圖一看,是空間的悄悄話留言板。一個男生頭像的未知留言者說:“材料化學大一新生里,有個女的特別婊,提醒廣大男生注意!材料化學2大班的班長是個性格特別好的暖男,被她勾引到手後,一直認真體貼地對她。可她不僅在外面出軌別的男的,還各種怪罪這個班長,要和他分手!分手前不久班長才送她一根香奈兒的新口紅!具體名字我就不說了,懂的人自然懂!此女有風險,入股需謹慎!”
底下還有一路不堪的留言:
“臥槽我好想知道是誰了……不會吧,她這麼婊啊?看起來挺清純善良的啊……原來都是裝的啊???”
“心疼我琛哥!”
“樓上的,暴露身份了!給綠茶婊留點顏面!”
“有品味啊,還送香奈兒……我男朋友只會給我送國牌口紅……”
……
剛醒的她大腦還來不及做出思考,但光憑這滿屏血淋淋的仿佛張著嘴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文字,她已經得出和柯以柔一樣的結論。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她早就聽聞半社會半校園的大學生活會很複雜很渾濁,等到髒水潑到自己身上,才是真的有了深刻體會。乾澀的眼睛冒出一些酸脹感,但她流不出眼淚,因為覺得譚琛不值。
一言不發,她切出和他的聊天對話框,給他轉了一千塊:“我昨晚仔細算了一下,在一起這個月你送我的加上請我吃的飯,一共是984,我湊個整轉給你。”其實抵去她回請他吃的飯,甚至連一半都沒有。但陳釉不想說,糾結這個,對他來說很有意義,對她來說就是浪費生命的事情。他還特意把名字改成所謂“torn heart”,仿佛每一個細節都要對她發出淋漓盡致的控訴。
陳釉起床,把手機往身後的床鋪一丟,像毫不留戀地扔一個垃圾。
卓耳還在她之前當學徒的店裡,只不過已經出師,正式成為和她師傅一樣可以獨當一面的紋身師了。她還像以前一樣消瘦,臉頰都內縮了,還好冬天穿的衣服多,不然陳釉會以為眼前的是一尊行走的骷髏。
卓耳看到她來,直接讓她到門外等一下:“我馬上來。”
陳釉其實想在裡面待著,外面的風颳得她臉生疼。但卓耳站到她旁邊悠悠地點了根煙,解釋:“師傅不讓我在裡面抽菸。”
“男男讓我回來找你一下。”T市發展很快,走的這半年,很多新樓竣工了,還多了很多陳釉以前沒看過的商戶。
人總說物是人非,可陳釉總相信是物非人是。
“嗯,”卓耳細長的手指夾著細煙拿下來彈了彈灰,平靜地說,“我知道是她讓你來找我的,雖然我跟她說得已經夠明白了。”
“她不信你和她的事情是你說出去的,”陳釉跺了跺腳,蹭了蹭粘在鞋邊的雪水,抬頭看她,“我也不信。”
卓耳長久都沒說話,煙抽到過濾嘴邊緣才說:“很多事情,只要做了,就會留有痕跡,總有一天會讓別人知道,會成為別人攥在手裡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