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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嵐在話筒里咳了兩聲:“我都聽見了。”
陳釉可尷尬了,鬆開捂著話筒的手對媽媽訕笑。季嵐冷哼一聲彆扭地說:“那你們忙你們的吧,我先掛了!”
“好的媽媽,”陳釉把嘴放甜,“和爸爸注意身體哦!愛你!”
掛完電話陸鮮衣已經在好奇地拆快遞箱,疑惑地自言自語:“這什麼?”
陳釉把剪刀遞給他:“我列印了一些我們以前的照片,相框框起來後可以四處擺一擺。”
給店家傳照片時,陳釉發現他們的照片實在是太多了,不知不覺就照了很多張。從一歲到現在,每一年都有各種合照,各種回憶。
譬如陸鮮衣現在拿出來的這一疊,是他們十歲之前的合影。有還穿著開襠褲時被各自爸爸抱著照的照片,兩個人表情都是要哭不哭不情願的樣子;有一起去小公園開碰碰車時照的照片,那時的陳釉膽子小,坐在副駕駛張著嘴巴大哭,把著方向盤的陸鮮衣還笑得跟個傻子似的;也有幼兒園做文娛活動時的照片,陳釉穿著粉白的蓬蓬裙,陸鮮衣穿著小西裝打著領結……
他好奇地指著這張問:“這是在幹什麼時照的?我怎麼都沒印象了……”
陳釉探過去,回憶著說:“就是一個小聯歡會吧,我們倆當小主持人的。”
“哦!我想起來了!”陸鮮衣拍了拍腦袋大笑,“後來你頭上戴的小王冠還被我拽掉了,氣得兩天都沒跟我說話!”
陳釉打他:“你還說呢!”
還有好多照片啊……陳釉把在運動會上液泡給他們照的那張也洗出來了,她莫名最喜歡這張,他和她都很純粹,校服也很純粹,那樣的年華最是純粹。雖然那時候,他還沒喜歡上她。陸鮮衣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然後放下照片,轉身把她抱緊。
她問他怎麼沒來由地情緒激動,他下巴搭在她肩上,輕聲說:“就是覺得,這幾天我都沒陪你,辛苦你了。”
窗台向陽,此刻窗台上的小吊蘭正饑渴地汲取著陽光。陳釉笑著拍拍他的背:“不辛苦,很幸福。”
她想起了什麼,告訴他:“男男打算結婚了,到時候我們得回家參加她的婚禮……”
新郎是她當初抱怨太直男的男孩子,雖然總是做些讓她生氣的事,卻一路不離不棄,相伴著走完了整個大學。陳釉嘗試著問她是不是已經放下了過往,如果就這麼結婚了會不會有不甘心。
李勝男沒有多說,只回答:“願君常放下,常駐光明中吧!我轟轟烈烈過,到了這個年紀,累了,能找個適合的人陪伴自己就夠了。畢竟,家人還是最重要的……”
陳釉很欣慰,卻也不知道,卓耳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放下。
……
卓耳的“Z Tattoo”工作室已經在上海有了不小的名氣,過去三年裡她一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努力,工作室像是她悉心呵護的夢想,終於在她23歲時,不負澆灌,結出了累累果實。
當然,也還得感謝一直幫助她的陳瓷。
這天店裡午休,吃中飯時,陳瓷告訴她:“我找到新工作啦!一家待遇不錯的證券公司,我去做前台!過兩天就上崗!”
卓耳咬著筷子,沒有抬頭,甚至都沒看她,匆匆回答:“好,挺好的!恭喜你啊!回頭我把工資結給你,多給你結兩個月的工資!”
今天的菜都是陳瓷炒的,紅燒肉都是按家鄉的做法烹飪的,卓耳不自覺就吃了好幾塊,飯也吃了兩碗。陳瓷笑著問:“你不是不喜歡吃肉嗎?”
卓耳扒了兩口飯,包著飯說:“以後就吃不到啦!”
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一直到吃完飯碗筷收拾乾淨都沒有人開口說話。陳瓷洗完碗出來查看今天的預約登記,瞥到所有的抽紙盒都空了,就轉身對卓耳說:“抽紙都用完了,我出去買幾包來!”
她拿了錢包和手機正要出門,手搭在門上要往外推的那一刻,卓耳喊住了她。
她回頭,卓耳站在燈下,長劉海遮住了一點眼神,耳垂上的耳釘一閃一閃,抬手摸摸鼻子說:“你……能不能不走?”
陳瓷誤會了,以為是在說買紙的事情,笑:“不走誰買紙啊?你要去買?”
卓耳向前走了幾步,緊緊盯著她:“不是,我是說,不要換工作,就留在這裡。”
陳瓷眼裡閃過欣喜和驚訝,放在門玻璃上的手垂了下來,忍住笑意問:“為什麼我要留在這裡呢?”
“因為……”卓耳撥了撥額前的劉海,一鼓作氣地說,“因為我還想天天吃你做的菜,因為我需要你留下來!”
陳瓷雪白雪白的臉頰泛起了一點紅雲,嗔怪地看她:“你早說嘛!”
“那我去買紙啦!等我回來!”她轉身推門出去了。
卓耳笑了,注視著門外耀眼的光,輕聲說:“好。”
……
回T市參加李勝男婚禮的三天裡,陸鮮衣抽了個空帶陳釉回了趟初中。
路過門口的小超市,陳釉要進去買可樂,他站在門口等她。門口柜子後面坐著的還是那個胖胖的老闆娘,還記得她,找零錢時問她:“又回來看學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