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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校園裡學生結伴往來的時分,兩個穿著校服的女生並排經過旁邊,陳釉開始還覺得眼熟,好像是一班的學生,直到聽到她們的對話,才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短頭髮的女生自以為聲音很小地對長頭髮女生八卦兮兮地說:“那不是江心亭男朋友嗎?二班的……”
長頭髮女生還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說:“不是吧……江心亭不是說她沒談戀愛嗎?”
短頭髮女生奇怪:“那我怎麼聽說……”
後面她們的對話陳釉就聽不清了,偷偷看一眼陸鮮衣發現他表情有點古怪,才知道他也應該是聽見了,便低頭問他:“後來你倆怎麼樣了?”
陸鮮衣沉默地吃了幾口面才回答:“沒說過話了。她見到我也當沒看見,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陳釉嘆息:“那你們就這樣了?”
雖然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心裡會羨慕甚至是嫉妒,但看到他們這樣莫名其妙地分開,多少還是會惋惜。陳釉覺得自己真是個矛盾的人。
陸鮮衣“嗯”了一聲,也沒說別的話。
陳釉禁不住問他:“你怪她嗎?”
少年皺皺眉:“有什麼好怪的,爺才不是那種分了手就把責任推到女朋友身上的人。”
陳釉“嘖嘖嘖”感嘆:“境界真高。”
陸鮮衣胳膊肘懟了她一下:“好好說話!”
“行!”陳釉表情變得嚴肅,“要我說吧,我都挺看不下去的。好像一直都是你在付出,她這麼自我,這麼來去自由,也太傷人了。”
少年笑笑,眼裡有滿不在乎的釋然,卻也有開解不了的不甘:“那也沒辦法……我不能強求別人,勉強的事也沒必要繼續下去。她生日那天我確實是很難過的,我一直覺得自己該做的都做了,不知道為什麼結果還是這麼慘……而且我寧願她指出問題所在,也不願意她什麼都不說就走了。”
“所以啊……”陸鮮衣端著吃完的泡麵站起來伸伸腿,“爺累了,反正高中是不想再談了,單身保命。”
陳釉此刻的心情有點類似聽到許仙遁入空門時的白素貞,失落又悲慟。她就算知道所有青春期付出真愛的人在分手後可能都會有這種堪破紅塵的過渡期,也總感覺,就像這個人親口告訴她“我就算分手也不會考慮你”一樣難過。
恰巧廣播在放某首不知名的悲情鋼琴曲,此情此景,傷感又在一瞬間侵占她的心頭,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陸鮮衣還以為她在為他難過,彎下腰拍拍她的肩膀:“別難過,我又不是要單身一輩子!也就現在想靜下心乾乾正事兒吧……嘿,倒霉孩子,爸爸要和你相依為命了,你難過啥啊?”
迎風就要傾瀉而出的感性眼淚又被他逗笑回去,陳釉假裝要拿泡麵湯潑他,怒斥一聲:“我去你的!”
陸鮮衣身子一歪躲開,把系在腰上的校服解下來往她頭上一蒙,然後捧著泡麵從五級台階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地上,接著反手把泡麵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
陳釉憤怒地把校服扒拉下來時,正好看見了他落地投擲泡麵桶那一幕,不偏不倚,正中垃圾桶。
這之後他回頭對她得意炫耀地笑了下。
奪去了所有黃昏餘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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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下課後把班上前十的學生都叫到了辦公室,不僅他們一頭霧水,班上其他的同學也很懵。
林晗很機靈,馬上就靠著陳釉耳朵說:“估計是讓他們再沖一把自招和競賽吧,唉……也就他們這些學霸有精力了,我能考個一本就不錯了。”
陳釉沉默地整理筆記,一邊也任由心神被陸鮮衣牽走。高一的時候老師曾鼓勵過他們積極參加競賽和自招考試,還跟陸鮮衣說過他有潛力沖一衝清北。
但是那時候陸鮮還比較隨性,也從來沒考慮過什麼具體的目標,老師讓他考,他就乖乖報了名,什麼也沒準備就去考了,結果當然也不夠理想,老吳最是失望,他本人倒很無所謂。
那時的陸鮮衣,上課隨便聽聽,偶爾清醒偶爾昏迷;下課作業隨意,偶爾認真偶爾剽竊。全靠腦子好,有時候能排到全班第一,有時候能掉到前十開外。
陳釉問過他“有什麼具體的打算”,他的回答就是:趕緊考完高考,爺就能天天在街上混了。
那是一年前,現在也許有了變化。
在高二尾巴這個關頭,不少人心態都發生了改變,不管是受同窗影響,還是自己開始著急,被逼迫或是自己主動,總之這時候的所有人,都已經開始給自己定下具體的目標,並日夜兼程地向目標邁進。
陸鮮衣也是其中之一,媽媽的事和失戀給了他輪番打擊,他覺得與其平日裡閒死,還不如做點該做的事。
可陳釉也沒和他聊過這方面的事,所以心裡才會七上八下的,便立馬在他從老吳辦公室回來時截下了他。
一道回來的還有一個學期都沒交流過的唐祁,他剃了個平頭還配了副眼鏡,顯得跟他高一時一樣沉默內向。
陳釉站在走廊邊一把把陸鮮衣袖子拽住時唐祁瞥了他們一眼,腳步頓了一下,而後沒有表情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