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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陳潔立馬插話:“這有一套微積分題集,你把它做完就能娶我的女兒!”
爾康脖子一梗,在兩人之間左右看看,最後抱拳後退:“告辭!”
液泡向他失望地伸出手,一臉怨婦模樣,“嚶嚶嚶”哭泣。
於是便輪到陳釉殺出場,她戴著黑色爵士帽,繫著從她爸那兒拿來的領結,紳士禮貌地走到液泡麵前,鞠著躬說:“我是一位商人,靠賣奶茶致富。我富過馬小雲,財可敵馬花騰,北京二環有套房,上海中心有大樓,我對美麗的公主是赤誠的真愛,能否娶您回家?”
陳潔感興趣地問:“哦?那……你會做微積分嗎?”
陳釉謙虛地回答:“對不起,我不會。”
台下便有人拆台:“她要是會的話還要唐祁補什麼數學啊?!”
“對啊!公主為什麼不讓唐祁演?!”
陳釉尷尬,一時竟忘了要說什麼,液泡解圍:“哎哎哎,不帶這麼幹擾劇情的啊!公主這麼美,除了我誰能演得了啊?!”
陳釉下意識地往台下看陸鮮衣的反應,見他跟著旁邊的人一起起鬨,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心下還是不免有些失落之感。
這時爾康又提著木劍上台,和陳釉進行了比武大賽,最後自然是爾康戰勝手無縛雞之力的陳釉,抱得“美人”歸。
結局台下都鬧著讓他倆親一個,液泡一點也不客氣,撅起塗了五層口紅的血紅大嘴,就要往爾康嘴上懟。
爾康後退幾步,拉過陳釉:“讓給你了,不謝!”
這個節目應該是今晚目前為止表演過的最好笑的節目,不僅演員演得盡興,觀眾的氣氛也自此全然被調動起來,晚會也終於有了一個晚會的樣子。
陳釉回到台下後就開始跟旁邊的人分辣條和糖果,開了酒慢慢地喝。
林晗上台唱了首林宥嘉的《心酸》,全程垂著眼看著地上,聲音柔柔的,陳釉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酒,一邊從歌聲里聽出了心酸與委屈。
是她的心酸,也是林晗的委屈。
禁不住借著喝酒的瞬息往唐祁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他也在看自己,陳釉連忙倉皇收回目光。
一定是酒勁上頭,竟有些臉頰發燙,竟有些內心發慌。
下一個節目是陸鮮衣表演小提琴,實在是他拿著提親擺好姿勢往那兒一站,V領針織衫搭配襯衫格外優雅俊逸,觀眾才會聚精會神地欣賞他的表演,要不然,光聽他選的曲目,可能沒幾個人會聽明白。
陳釉聽明白了。
這是oor在2012年殘響live改編的交響樂版《烏鴉》,曲調悲苦孤獨,不合節日的氣氛,但他演奏得很好。
陳釉一邊聽,一邊在心裡跟著唱。
兩年前陸鮮衣帶著她第一次看這場的live視頻時,她對著屏幕上的主唱森內貴寬看得入迷,跟他說:“總有一天,我們要去現場看他們。”
現在看來,那個“總有一天”,也許再也不會到來。
又黑又渺小的烏鴉沒有人會理會,歌詞說它們是哭是笑都不會有人能懂。
又差勁又卑微的陳釉也沒有人會理會。
《小王子》里的玫瑰對小王子驕傲地說:“不要這麼猶豫不決,我會很難受。既然你下決心要走,那就趕快走。”
她想,倘若有辦法能回到兩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她也想驕傲地告訴自己:“不要喜歡上他,或者,如果你喜歡上他,不要這麼猶豫不決。下定了決心要向前走或是向後走,那就趕快走。”
兩瓶下肚,陳釉喝得微醺,腦袋有些眩暈地跟著旁邊的同學一起傻呵呵地笑,悶在教室里實在是臉熱得有點受不了,她決定先去上個廁所,再到走廊上散散熱。
今晚月亮被漆黑的夜空咬掉了一大口,只剩一刀殘月,陳釉睜著迷濛的眼睛抬頭仰望。
剛剛上完廁所走出來,撞見拐角里的陸鮮衣和江心亭,她趕忙縮回到門邊,又忍不住探出點頭偷看。
陸鮮衣還穿著單薄薄的衣服,抱著江心亭,把外套套在她身上,問她冷不冷。
江心亭圈著他的腰,側臉靠在他肩膀下,笑著搖頭說:“現在不冷了。”
陸鮮衣問她:“我剛剛表演你聽到了嗎?我好幾年沒拉小提琴了,練了好幾天,怕你覺得拉得不好。”
抬起頭和俯視的他對視,江心亭聲音輕柔:“好聽呀!但是我沒聽出來什麼歌,叫什麼名字?”
陸鮮衣滿意地展顏一笑:“oor的《烏鴉》,以後我帶你去看他們的現場。”
“好!”
……殘月是玉白色的,陳釉看著看著,“嘿嘿”笑了一聲,她小聲問它:“你冷不冷?”
問完就低下頭開始啜泣。
“你智障啊?”有人走到她旁邊問,這聲音是唐祁沒錯了,刻薄毒舌。
陳釉罕見地沒有回嘴,嘴裡嘟嘟囔囔地點頭。
唐祁學她兩手搭在護牆上趴著身子看著天:“陳釉,我現在想談戀愛了。”
陳釉沒細聽,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又點點頭。
唐祁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湊近她問:“跟你可以嗎?”
陳釉再次反射性地點點頭,大腦慢慢從空白恢復到正常狀態,快速過了一遍他剛剛說過的所有話,她猛地抬起頭,狂搖著腦袋大喊:“臥槽!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臥槽你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