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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釉自然開心得很:“哈哈哈趕緊的趕緊的!我要吃三串年糕片!”
兩人連跑帶走走到了學校大門口,聽到人群中有人來了句“電來了”,就趕緊回頭,果不其然,三棟教學樓齊刷刷亮了起來。
陳釉看看陸鮮衣,陸鮮衣看看陳釉。
“咋辦?”
“跑啊我靠!!”
離校概不負責,電再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陸鮮衣嫌陳釉跑得慢,伸過手拽著她的袖口拉著她跑:“按你這速度,我他媽要餓死在路上。”
陳釉因為太開心了所以忍不住笑,笑起來跑得更慢,但是心裡真的樂開了花,一會看看前面跑得賊快的陸鮮衣背上晃動的書包,一會回頭看看在黑夜中亮得晃眼的教學樓……
時間,都停了。
第10章 10
運動會第二天天氣大好,不知道是不是有學生組織拜了晴天娃娃還是“運動會必下雨定律”突然失效,總之今天這個日照之強,甚至烤得人熱乎得冒氣兒。
比賽項目還沒輪到自己班,陳釉和李勝男一起躺在草坪上用校服蓋著臉休息。
陳釉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中抖著腿,似乎聽見廣播裡傳來“預祝高三十九班卓耳同學”這幾個字,摸摸索索拉下校服側過頭問:“耳耳有比賽?你不去看?”
“……”,李勝男大概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一言不發裝沒聽見,但是隔著校服都能感覺到陳釉咄咄的審問目光,只好不耐煩地說,“吵架了!誰愛看誰看,老子不看!”
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又吵?陳釉有點擔憂,身子往李勝男挪了幾下和她隔著校服頭碰頭:“這回是因為啥啊?”
李勝男氣憤地連連控訴:“……昨兒個說好的晚飯吃中式漢堡,結果她那群亂七八糟的朋友說要一起騎車去吃香鍋,就吵著要去,還拉我去……媽的,有哪回說話算過數了?誰要跟她那群朋友一起玩?一句話都說不上,就光聽他們吹牛b,什麼不考大學就混混也能混出事業?她聽了還覺得有道理?還跟我說她也不打算高考,畢業了直接去當紋身師??我真的不懂她說什麼屁話啊!我怎麼會喜歡這麼個沒譜的人啊!!”
……
陳釉聽出來她真的很氣,說到後來尾音顫巍巍的帶著哽咽,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這段話的核心還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李勝男和卓耳的家境差距很大,生活態度也截然不同。
李勝男父母都有著體面中產收入的工作,家風良好,她從小就在愛護富足的環境下長大,雖然中考稍微失利沒考上重點班但是自己也深諳高考決定未來的大道理,學得再吃力也算刻苦勤勉。
卓耳就不一樣,她爸媽十幾歲早戀生下了她,生完就給奶奶帶了,爸爸去很遠的城市打工,聽說也跟別人結了婚,媽媽偶爾會來看她,但是手裡總牽著一個給別的男人生的兒子。她總覺得安安穩穩讀書工作是那些家庭安安穩穩的孩子才能做的事,或許是自己確實讀不進去,或許是看到奶奶日漸佝僂老去的身形,又或許是發現家裡的屋子已經破敝不堪,她已經不止一次地說自己很著急,急著想快點掙錢頂著這個家。
李勝男並非不理解,一把拽下校服,小臉漲得通紅:“我只希望吧,她別總覺得自己本事大得很!現在的社會哪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她再獨立也是個女孩吧!總聽那些不著調的朋友攛掇,他們哪是真的為她好呢?”
唉……陳釉垂下眼,輕輕地說:“那……你們也不能總在這件事上吵架啊,我是說,光吵架生氣沒用。你得想著和她一起商量面對這件事,對吧?她畢竟還有大半年就要畢業了,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說到這就更氣,李勝男猛地坐起,一邊罵一邊拔著草皮上的人造草:“我又不是沒試過!我跟她提過很多次了!她每次都避開話題,都給我打太極!上回我問她,‘你的未來計劃里到底有沒有我!’……”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跟我說如果我準備好了,那當然就有我??”
胡亂撩了把劉海,李勝男氣得直喘。
“嗯……”陳釉也坐起來,認真地看著她,“那你準備好了嗎?”
李勝男張了張嘴,又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回望著陳釉好一會兒,然後氣餒地低下頭:“我沒想過那麼多……”
陳釉問:“那你怎麼能那麼嚴厲地要求她呢?”
李勝男雙手無措地垂在膝蓋上:“我是真的好喜歡她,我相信她也是,我們現在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可是我確實沒敢往後想,我也不敢想如果我爸媽知道了會怎麼樣,我覺得太可怕了……”
陳釉一語中的地提問:“你爸媽知道你和她的事更可怕,還是你失去她更可怕啊?”
……長久的沉默,四周跑道上都是吵吵鬧鬧的聲音,唯獨這裡安靜得只有耳際風聲,陳釉耐心地看著閨蜜埋進雙膝的喪氣的頭頂,大概過了好幾分鐘,聽見她用悶悶的聲音說:“都很可怕,現實才最可怕。”
“我白天在學校里和她一起度過快樂的時光,她會把桃子削好皮用保鮮袋裝好送到我手上,明明不喜歡學習還願意周六陪我呆在教室寫作業,到處問人借電動車就因為我想去市里吃肯德基……我會覺得,我就想永遠跟她這樣沒有負擔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