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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天之驕子,是從小到大她心中最厲害最優秀的人,好像只有天仙才能配得上他。在她還沒有喜歡他的時候,她就對他說過:“陸鮮衣啊,你以後找女朋友,一定要找特別特別厲害的人,因為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人,你記住了沒?”
在她喜歡上他後,她竟然開始每天都幻想和他在一起。於是她決定要變得很優秀,每一秒都似乎以他為目標而前進。但她失敗了,沒有變成特別特別厲害的人,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女孩陳釉。即使後來他告訴她,他喜歡她,她仍然會矛盾,仍然會想,自己是不是連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陸鮮衣白色T恤外套著灰色連帽外套,上面還有剛停的驟雨淋濕的痕跡,他髮絲垂在額前,眼神深而濃,嘆著氣無奈地說:“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找多好多好的女孩來做我女朋友,我只要喜歡她就夠了,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所以陳釉她是最好的,你懂嗎?”
陳釉揪著衣角看他,眼裡有蠢蠢欲動的勇氣,也還有散不盡的複雜糾結。
陸鮮衣微笑:“我時常會想,為什麼以前那個勇敢的陳釉好像不見了?如果是因為我,是我讓她消失了,那我就先離開她,等她把勇敢找回來,我再和她在一起。可是我根本就狠不下心先離開那一小下,我怕,萬一她找回勇敢了,我把她丟了怎麼辦?”
“原來我早就認定了,我這輩子就是要跟她待在一起的。”
烏雲慢慢向這邊聚攏,雲邊的夏日悶雷沉沉翻滾。陳釉抬手把眼淚擦乾,對他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她再也不想哭了,要勇敢起來,像以前一樣勇敢。像偷偷在本子上記下兩個人排名差距的那個她一樣,像在天台上給他塞信的她一樣,像說走就走、拉著他逃往上海的她一樣,再次勇敢。
雨又開始下了。
陸鮮衣把帽子拉到頭頂,慢慢走近她,寬大的帽檐蓋到她的頭頂。雨水淋在她的背上,卻沒有沾濕她的頭髮。灰色帽子下,他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唇,蹭了蹭她的鼻尖,啞聲說:“我最喜歡,那個勇敢的陳釉,你把她找回來好不好?”
她點頭,劉海蹭到他的額前,與他濕透的髮絲交纏,堅定地回答:“好。”
安靜下來的操場聽得見耳機的漏音,在雨聲中慢慢變小。
“……你突然對我說,七里香的名字很美……”
“我此刻卻只想親吻你倔強的嘴。”
……
陳釉起訴譚琛的一審敗訴了,判決認為譚琛造成的傷害過低,不足以達到陳釉的訴訟要求。陳釉自從見識到他父母的處事手段後,就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所以對這個結果並沒有很意外,並且不願認輸,一定會再次上訴。
判決結果下來那天,譚琛臉上還掛著彩。聽男生寢室的人傳,有一天突然來了個高個帥哥,把譚琛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頓。而且這人好像略懂醫術,下手知輕重,成功精準地避開要害,沒弄傷他一根骨頭,但讓他痛得晚上都不能躺著睡。
“他媽的,自作孽,還連累我們!晚上睡不著在那吱吱哇哇地叫喚,我三天沒睡個好覺了!”
陳釉在食堂聽到這樣的抱怨,低頭偷笑。
柯以柔問她:“解氣嗎?”
她搖頭,很堅決:“不解氣,我一定要讓他受到懲罰,不會罷休的。”
她既然決定要勇敢起來,就要在每件事情上都堅強。
志願安排下來了,陸鮮衣他們一整個八月都要待在山東泰安的貧困山區。陸仲華開車送他去高鐵站,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時,陳釉衝下樓給他塞了本本子:“你每天晚上,有什麼想說的話,都寫在上面……隨便什麼都行,記錄白天發生的事也行,一句話也行……”
陸鮮衣笑:“不是可以發信息嗎?”
陳釉堅持:“這樣比較浪漫!”
於是陸鮮衣乖乖收下了,並且塞進隨身攜帶的背包里妥善收好。
出發前陳釉不忘提醒他:“手機設密碼了嗎?”
他以前都不設密碼,才會被心懷不軌的人打開,把她發的信息輕易刪掉。他一直很內疚悔恨,她也一直介懷。
他隔著車玻璃對她點頭:“設了,0730。”
昨天是7月30號,她19歲生日,他陪她在天台上吹蠟燭許願。她認真品嘗著蛋糕時,他卻在低頭認真看臨床技能的書。
陳釉有點生氣,把蛋糕盤推到他腿邊:“冰淇淋的,你再不吃就化了!”
陸鮮衣敷衍:“嗯嗯嗯……”
翻了翻白眼,她鼓嘴生氣,叉子摧殘著奶油胡亂往嘴裡一塞。他依然無動於衷,甚至拿筆在書上做起了筆記。
陳釉忍不住了,戳戳他露在T恤外面的胳膊:“你再這樣我回去了啊?”
陸鮮衣終於抬頭,眼鏡後的雙眼笑眯眯地看著她:“不就看看書嗎……這也生氣了?”
她放下蛋糕,嚴肅地理論:“書有什麼好看的?回去再看啊!現在是一起吃蛋糕的時候!就只能認真吃蛋糕,懂不?”
他還是笑:“書就是好看啊……”
她歪了歪腦袋,疑惑:“有什麼好看的?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