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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釉被唬住了,把木棍緊抱在懷裡:“可是我爺說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
“唉,你爺爺那是安慰你!因為你害怕所以他就騙你說沒有,”陸鮮衣走在前面,木棍在空氣中揮來揮去,“世界上不僅有鬼,還有很多!”
陳釉忙邁著碎步緊跟到他身側:“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揮著木棒的手突然停住,陸鮮衣頓住腳步,回頭看著她,眼光炬炬,神色嚴肅,聲音低沉:“我看過。”
陳釉下意識又向他靠近了一點:“在……在哪?”
移動著目光望向女孩的右肩側,男孩表演力十足地睜大雙眼,凝重地一字一字說:“在……你……肩……膀……上……”
不怪陳釉膽子太小,實在是這裡的氛圍過於契合,破敗的倉庫除了他倆一個人都沒有,四周都是灰濛濛的色調,天色又陰沉沉的,烏雲積在天空上,雨要下不下的樣子。
陳釉哭叫著湊上去拽他的胳膊,生怕下一秒自己落單了,身後就會有雙鬼手把她拽走。
陸鮮衣使勁兒掐自己大腿才憋住了狂笑,依然堅定地演下去:“別怕,有我在,咱們來這不就是捉鬼的嘛!”
行,那就……捉……吧?陳釉兩腿抖得跟篩糠似的,苦著臉緊貼著陸鮮衣往前走,越是隨他四處張望越是心裡發慌,行至一棵樹根粗壯、盤踞在路旁的廣玉蘭樹時,陳釉喊了停。
“嗯?有情況?”陸鮮衣興奮地問。
陳釉搖頭:“不,我突然想到,我們得留個記號,萬一鬼給我們施了法術,我們迷路了咋辦?”
陸鮮衣配合地歪頭一想,然後重重點頭:“嗯!你真聰明!那在哪留記號?”
“就那棵樹吧,”陳釉伸手指了過去,蹲到地上撿了塊邊緣尖銳鋒利的碎石,“我去樹幹上刻個記號!”
“好!你去吧!”陸鮮衣停在原地鼓勵。
陳釉往前走了兩步又失落不安地回頭:“一……一起吧。”
陸鮮衣在心裡爆發出了無數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表面上還是雲淡風輕、鄭重其事,他一副英勇赴死的樣子:“好!一起!”
兩人朝樹走去,這樹樹葉肥厚茂盛,綠得好像要滴下來,樹幹粗到兩個成年人合抱都未必抱得過來,陳釉往樹幹前一蹲,開始認真刻字,在大樹的對比下跟個小兔子似的。
好奇她刻的啥,陸鮮衣湊過去看,眼見她認真仔細,像對待一件工藝品,每刻完一個字還把木屑都吹乾淨。
就是這刻的內容嘛……也太不要臉了
——大哥陳釉(換行)小弟陸鮮衣???
“有你這麼膽小的大哥嗎?!”陸鮮衣叫喚。
陳釉嘿嘿一笑:“那不管,小弟就是要保護大哥的,所以你得保護我,懂吧?”
懂個錘……刻好字的陳釉心情舒暢了很多,指揮著陸鮮衣繼續在前面帶路並且保護她,她牽著前面這人的衣角,寸步不離。
兩個人來到一個庫房的第二層,這個第二層是層很矮的平台,離地面也就一米左右,第一層太無聊了所以陸鮮衣提議上來看看,卻沒想在平台上轉了又轉也還是空空如也。
沒勁,那就回第一層吧,陸鮮衣走到平台邊緣發現它離地面不高,這下興致就來了,直接跳啊還要樓梯幹啥!
他對著身後拽他衣角的陳釉說:“我們跳下去吧!”
莽撞少年做事只瞻前不顧後,說完話還沒等後面的女孩給反映自己就往下一跳,毫無準備的女孩被他衣角連帶著往下一跌,面朝下徑直摔在了地上。
痛,真的超痛!陳釉現在回憶那一刻還會情不自禁地捂鼻子,當時她大腦空白地抬起臉,感覺鼻子下面一股熱流,手一探,竟是滿手的血。感官接收到了鼻子和膝蓋的劇痛信息,陳釉忍不住地大哭起來。
陸鮮衣也慌了,女孩臉上手上都是鮮紅的血,哭聲就像刀一樣剜在他心上。“都是我害的”,顱內持續迴響著這句話,他極度內疚地走過去小心翼翼扶起陳釉。
“對……對不起!”他低頭難過地說,所有口袋都摸遍了也沒找到一張紙可以幫她擦血。
陳釉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更恐怖的是鼻血還在往外流,她一抽一抽地抬頭說:“陸鮮衣……有鬼推我……嗚嗚嗚嗚嗚嗚鬼把我推下來了嗚嗚嗚嗚嗚痛死了!我們回家吧!”
陸鮮衣既心疼又好笑,忙安慰道:“好好好,我們趕緊回去,回頭我來幫你收拾這個鬼!!”
陳釉被他攙扶著站起來,一跛一跛地走:“那……那不行,鬼……也會推你……你的。”
“沒事兒,我不怕!”陸鮮衣一邊扶著她走,一邊伸手攤在她鼻子下面想幫她接血。
陳釉怕弄髒他的手,扭開頭:“你別……別接!接了還是會流血……沒有用……”
或許男孩只是想彌補自己心裡深深的愧疚吧,髒不髒什麼的,也就來不及想了,執意要幫她用手把臉上的眼淚和血抹乾淨……雖然越抹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