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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開始以她最美最醉人的姿態完成黃昏前的絕唱,陳釉的臉頰被映紅,她看著窗外低聲說:“陸鮮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特別喜歡的女孩子,一定要帶她來坐索道……”
並且要牽著她的手,這一定會成為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男孩坐在另一側,被餘暉映紅了另半邊臉,聞言他低垂著眼眸,把頭偏向她,握住她膝蓋上的手,平靜地說:“我已經帶她來了。”
陳釉沒有抽出手,任他握著,表情卻沒有波瀾,她眼神悲傷地說:“我真的怕了,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在你面前,我永遠那麼卑微,永遠那麼傾盡全部地喜歡你。我換來的悲傷夠我緩和好多年了,求你了,在你冷靜下來之前,還是不要再靠近我了……”
再靠近一點,再被傷害一次,她怕自己會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他永遠都會是她的光,只是她突然醒悟,光也不一定要用來追尋和擁有,只要存在就是一種美好。
陸鮮衣沉默地收回手,抑制住喉間泛起的劇痛感,聲線微微顫抖地回答:“好。”
……
吃過麻辣九宮格後幾個平時要好的哥們來到了賓館最近的一家酒吧,打算真正體驗一下所謂夜生活的快樂。這間酒吧已經算介於清鬧之間了,沒有過分安靜,但也很適宜他們這種“初體驗者”。
酒吧最裡面正中央的舞台上有個駐場樂隊在唱著有節奏的搖滾,雖然主唱聲音稍微差了點意思,不過活躍氣氛已是足夠。
“I\'m only happy when it rains
You know I love it when the news is bad
And why it feels so good to feel so sad
I\'m only happy when it rains
Pour your misery down, pour your misery down on me……”
液泡坐在吧檯邊盯著酒單愣神:“這都啥名字?古里古怪的,我哪知道都是什麼酒調成的?”
爾康跟著看過去,確實很古怪。什麼“鹿蜀”、“犀兕”、“瞿如”的,根本看不懂到底啥意思,鄭永學識淵博,瞥了一眼便說:“這都是《山海經》裡面妖獸的名字……”
液泡馬上抓住他的胳膊:“哎哎,那你給我解釋解釋,從你的判斷來看,哪杯會是最烈的?”
吧檯里的酒吧老闆擦拭著杯子,笑著問:“都是學生吧?頭一回來酒吧?”
鄭永思忖了片刻,把手點到菜單的最底下一欄:“應該是這個‘燭龍’吧,它是最厲害的神獸。”
吧檯老闆豎了豎大拇指,讚許:“厲害!有學問!”
液泡一拍桌子就準備點這個,他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陸鮮衣卻突然抬手:“給我來五杯這個!”
液泡驚喜:“行啊?!請我們喝啊?那行,我明天請你吃兔頭!”
陸鮮衣理都不想理他:“我自己喝。”
“臥槽?你瘋了?”另外四個人齊齊詫異地看著他,下巴再不用手托著都會掉地上。
液泡湊過去小聲問:“咋了老陸?心情不好就跟我聊聊,別一下子喝那麼多酒。”
陸鮮衣舉起剛剛調好放在他面前的第一杯酒,仰起頭就是一杯見底,木木地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到底哪一點不能讓她相信了?我該說的都說了,她顧慮的那些我也都保證過了,卻還是不肯解開心結……”
液泡覺得自己聽懂了,又似懂非懂,他拍拍兄弟的肩膀:“其實,你把一個女孩子的心傷透了,是很難彌補的……你別生氣,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道理!你以前對她愛答不理的,還跟別的女孩子曖昧,她不是沒給你機會啊……現在倒好,她都心灰意冷了,你又跑回去找她,她還能相信你嗎?”
陸鮮衣皺眉:“我跟她解釋過了,我沒有跟江心亭曖昧,那是他們班人瞎起鬨的。”
液泡卻語重心長:“你嘴上說的,和她親眼看到的,她其實更願意相信後者。”
“女孩子喜歡你的時候,內心是能輕易看明白很多東西的。你心裡有沒有她,或者除了她之外還有沒有別人的殘留,她會比你更清楚。”
喝了五杯烈酒的毛頭小子除了還能勉強自己走路回賓館,關於其他的意識都十分不清醒。液泡扶著他帶他回房間,陸鮮衣卻一心只想著“我要找她”,把他的手揮開,不耐煩地說:“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她。”
液泡轉了轉眼珠,大腦迅速做出最聰明的決定:“好,你去吧,今晚不用回來了。”
陸鮮衣三步一扶牆,循著記憶走到陳釉還沒退的單間門口,站直身子,拍了幾下臉,而後輕重適宜地敲了幾下。
陳釉剛洗好澡,頭髮吹得半干,疑惑地開了點門縫,把腦袋探到門縫邊小心翼翼地看著陸鮮衣:“什麼事?”
陸鮮衣平靜地回答:“給你帶了好吃的,我給你送進去。”
陳釉猶豫了一下,把門打開,放他進來後隨手關上門,轉身問:“啥好吃的?”
男孩兩手空空,哪有什麼吃的,趁她還沒反應過來,一把把穿著睡袍的她打橫抱起,一起躺倒在旁邊的床上,雙手牢牢壓住她的手腕,帶著濃烈的酒氣曖昧地低頭在她耳邊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