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
……
陳釉把筆記本往床上一揮就衝到客廳,跺著腳拿遙控器開電視。她怪自己平時不開電視關注社會新聞,上網也很少看新聞推送,今天才了解到原來溫比亞的災害已經波及到了山東。陸鮮衣在的那個山區信號經常不好,不會每天都能找到機會和她通話,但基本都是打得通的,只是接通後通話質量不好。
她一邊把手機放在旁邊開著免提持續給他打電話,一邊調到新聞台蹲守著颱風相關的新聞。
只可惜,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多次的撥打,沒有一次能成功撥進去。
新聞播音員背後的畫面終於切到“關注溫比亞”五個大字,她攥緊遙控器,屏息注視著播報信息,一個字不拉地聽。
“再來關注溫比亞,今年的‘18號颱風’已經在山東、安徽、江蘇等省市造成了重大的災害。災害數據直逼2016年的超強颱風莫蘭蒂,目前已經超過今年其他颱風的災害總和。颱風造成的暴雨導致山東等地區發生嚴重的洪水和泥石流。後續情況我們將持續關注……”
陳釉聽不下去了,穿著拖鞋就開門衝到了樓上。
陸爸爸來開門時,陳釉聽到他們家的電視也在播報著新聞。陸爸爸愁容滿面,一看到陳釉就知道她要問什麼,嘆氣說:“我們也打不通他的電話,不知道怎麼回事……應該是安全的,他們輔導員說目前所有志願學生都是安全的。”
陳釉總覺得輔導員是不可信的,焦急地說:“可是輔導員又沒跟過去,出了什麼事也沒辦法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我真的好擔心啊!”
“我也一直在聯繫他,如果有最新的消息我就告訴你,”陸爸爸安慰,“他們去的村子在山上,洪水應該淹不到,大概是洪水毀壞了信號裝置,所以他電話打不通……聽說山東那邊現在道路都阻斷了,受災嚴重的地方連物資都送不進去……”
握在手裡的手機掛繩被陳釉拽斷了,她惶恐不安,再三懇求囑咐:“那您有消息了一定要告訴我,一定!”
年歲比她大個幾輪的人總歸還是鎮定冷靜的,也相信自己兒子一定會平安,拍拍她的肩膀,撫慰:“放心,我會的!他會沒事的!一定沒事!”
防盜門“咔啦”合上了,留陳釉獨自站在空蕩的樓道里。她的第六感來得十分強烈,總覺得不安,向下延伸的樓道像是張著嘴要把她吞下去。
樓道的感應燈滅了,她“砰砰”的心跳像是要蹦出胸口。
等不下去了,不能再等了,不能只留在這裡等了。她把斷掉的掛繩在手指上纏繞又纏繞。
去找他!
她決定了,要去找他!
現在的她,唯有親眼確認他是安全的,才能放心。
……
齊笑笑來陸鮮衣住處找他,卻撲了個空。他們男生的行李都簡單,要不是床邊擺著20寸的行李箱和洗漱用品,屋子裡住人跟沒住人幾乎沒區別。本來推開門沒看見人,她就打算轉身走了。結果眼光一轉,瞥到他床邊枕頭下露出的本子一角,心裡瞬間冒出了好奇的念頭。
她回頭看了看,屋外沒有人,便放心大膽地走了進去。
她鬼鬼祟祟地伸手把本子抽出來,先是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打量了一下。本子是深色軟皮封面的,封面上還卡著一支筆。
翻開本子,扉頁寫著“記錄沒有小豬在身邊的一個月”。齊笑笑對著這個稱呼看了好久,撇撇嘴。
她曾經在深夜偷偷進過陳釉的空間,在她留言板上看多了很多陸鮮衣的留言。基本上都是兩三個字,有時候連留好幾條“女兒”,有時候連留好幾條“小豬”。她記得那次結束口語作業的晚上,陸鮮衣給陳釉留了好幾條“我喜歡你”,然後在最頂上的一條,陳釉回復他“我也喜歡你”。
那天晚上她躺在宿舍的被窩裡,黑暗中手機亮光照在自己臉上,她看不見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但她知道一定寫滿了嫉妒和酸澀。
從扉頁往後面一頁一頁地翻,陸鮮衣每天都會記錄點什麼,時而只有一行字,時而寫滿好幾張紙,但不管字數多少,都寫得很認真。他的字之好看,是那種不管誰看了都會立馬讚不絕口的。齊笑笑也見過他不認真時寫出來的字,很潦草很凌亂。
卻沒見過,他像這樣,一筆一划,整整齊齊寫出來的字。
她跳過那些簡單囉嗦的流水帳,直接翻到他寫得最長的那篇,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慢慢看。
“一到八月,我每天都會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似乎夏季是屬於我們倆的,從四歲那年第一次記住你的名字起,就屬於我們倆。說起來,‘釉’字真的很難為一個四歲的小屁孩。
那天進村的時候在村口的小賣部看到那種香草味的可樂,記得你以前好像跟我說過這種口味很好喝,但是我沒信。不自覺就買了一瓶,一嘗發現真的很好喝……大概,我以前都沒有對你的話上過心。
還有啊,以前你橡皮丟了,問我借,我讓你不用還了,你為什麼第二天還要買新橡皮呢?我猜你是不是把我送你的都收藏起來了?那只是一塊錢的橡皮啊……你以前到底有多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