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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她複習起來,條理會十分清晰。陸鮮衣看她用食指順著螢光筆標記的地方緩緩移動,垂著劉海認真地默背,玩心一起,雙手在她低下的額前迅速拍了個響亮的巴掌。
陳釉被嚇得小聲尖叫,看清楚是他後氣得抬腳踹了他凳子一下。
陸鮮衣得逞地奸笑連連,笑累了才站起來腿一跨反坐在椅子上對著她說:“你把你記不住的用鉛筆寫在桌子上不就行了?我看他們記不住的都這麼幹。”
潛台詞就是,他記得住。
陳釉猶豫地拒絕了:“我不敢。”
其實是不想,不太想自己的成績里摻有勝之不武的水分。
也想讓自己能公平地靠真本事留在前四個考場裡。
陸鮮衣看著她一頁頁地認真翻看,喝著可樂說:“我搞到一輛賊酷的摩托車,後天考完了爺帶你去兜風!”
陳釉馬上就“樂不思蜀”了,放下筆抬頭興奮地確認:“真的啊?”
陸鮮衣挑眉,嘬著吸管點頭:“不真的還假的啊?還是山葉呢!”
“可以可以,”高興是高興得忘形了,不過陳釉還是逼自己拿起筆,繼續看了下去,看了幾行把筆記本轉到反方向問陸鮮衣:“這個歸納法我還不是特別懂。”
隨著易拉罐輕放在原木桌上的清脆聲響後,少年拿過少女手裡攥的晨光考試筆,在手指上轉了幾圈,自信地說了一句“仔細聽啊”,便開始詳細地講解。
陳釉確實是心系考試,心無旁騖地跟著陸鮮衣的解釋,居然沒有分出一秒偷看他的臉。
但她聽得到頭頂電扇“呼啦呼啦”的聲響,聽得到窗外校園裡人來人往的嘈雜,聽得到四周書頁翻動的沙沙聲……
甚至能聽到樓前樹葉在搖動,穿堂陽光在嬉笑。
很長的每條線上既有了陳釉的字,又有了陸鮮衣的字;很長很長的十分鐘裡陸鮮衣握住筆的手的骨骼變得更加清落;很長很長很長的一道算式終於寫到結尾,陸鮮衣慣性地點上一個點,然後抬頭:“懂了嗎?”
陳釉也抬頭:“懂了懂了!”
“那行,好好加油!”把本子轉回去,陸鮮衣拿起可樂站起來轉身正坐好。
陳釉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把筆記本裝回了書包,只留一張空白A4紙和筆,雙手撐在桌子上安靜地等。
此刻教室漸漸沉寂了下來,陸鮮衣突然又回頭,椅子後腿支撐著向後傾斜了一點,頭靠著陳釉的桌子,用氣聲輕輕地說:“女兒,我發現了一件事……”
陳釉不解:“嗯?”
“你睫毛好長啊!”
陳釉大腦空白了足足半分鐘,心率線也變成了一條平直的線,伴隨著“滴——”的警告聲。等她緩過來,前面那人已經坐回去了,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還想踹他凳子呢,得,監考老師抱著牛皮紙檔案袋進來了。
監考老師一邊沿著“絕密啟用前”封條上端一點點撕開袋子,一邊吩咐所有同學把考試相關東西都收進書包里。
“如果發現桌子上或者抽屜里有相關資料,一律按作弊處理。”這個中年女老師聲音平而尖,聽上去就嚴肅又死板,似乎是作弊學生的天敵。
卷子分發完畢後,老師不斷強調先把姓名班級考號寫清楚,答題卡和試卷都要寫:“現在還沒有到時間,鈴聲一響開始做題。”
陳釉填好考生信息後就開始囫圇瀏覽卷子內容,想大致了解一下考點分布,掃到最後一題果然是歸納法相關,心裡有點慌慌的感覺。
鈴聲一打,考試就正式開始了。
一旦啟動了那個時間機關,這兩個小時就會像一眨眼一樣過去,陳釉深諳此道,前半部分都合理地安排時間,心態放平地做題,等到開始做大題時發現時間非常充足,不免鬆了口氣。
監考老師果然很盡責,背著手晃著胸牌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從前頭走到後頭,矮跟皮鞋在教室里一陣又一陣地“嗒嗒嗒”,甚是惱人。
不過她集中喜歡在前排和後排晃,中間倒是鮮少光顧。
不知道是不是陳釉後面的同學發現了這個規律,在離考試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他用筆戳了好幾下陳釉的背。
陳釉還以為後面的人要借什麼文具,微微後靠偏頭等對方說話。
後面的男生立馬迅速地把脖子往前一伸:“借我看一下填空題最後兩題答案。”
陳釉分應及時,馬上就把手覆住了卷子,不太敢說話,她只好不停搖頭。
男生不識好歹,誓不罷休,還不停地說:“就看一下下就看一下下……”
在這樣的環境裡,他的分貝被襯托得猶外高。
下一秒,死亡女聲響起:“你們倆在幹嘛?”
陳釉感到很多人的目光都隨著那個老師一起扎到了自己身上,身後的男生動作之迅猛,早在察覺到情況不對時就坐正了身子。
唯剩陳釉,偏過來的頭還沒來得及轉回去,思維還處在懵圈的狀態。
女老師腳下生風,踏著矮高跟“嗒嗒嗒”地走到陳釉座位旁,低下頭看她:“這種小考你都要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