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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鮮衣和本班四個男生分在同一間寢室,六張二層床,上床下桌,他和液泡分別選了進門靠右順數的兩張。
宿舍條件雖稱不上上乘豪華,但也是乾淨體面,設施都是新的,空調也能用。面積不小,六張床三三相對中間還留下了足夠寬敞的活動空間。
唯有一點不太好,寢室並沒有獨立衛浴,寢室樓也只有洗衣池和公共廁所,要洗澡還得走很遠去大澡堂洗。
男生去哪箱子都輕便,幾套換洗衣服,一副洗漱用品,外加些許零碎或是電子產品,便無其他。陸鮮衣找到自己的床鋪後直接把箱子往桌下一躺,就轉頭問液泡出不出去吃飯。
液泡翻了個白眼:“吃你媽呢!你沒盆沒床單的,今晚洗什麼啊?睡哪啊?”
陸鮮衣一驚:“臥槽!這都不發嗎?”
液泡把自己的行李箱打開,往外蹦出十幾袋薯片:“發啊!人也不會送你床前啊,你得自己去領吧?!”
“你媽的,你這是來春遊來了,”陸鮮衣上前手一掏搶過一包,“那去哪領?”
對面床鋪趙一峰搭腔:“就在一樓宿管那兒領。”
陸鮮衣又問:“那領完呢?今晚有安排嗎?”
液泡一頓收拾把零食全塞柜子里,然後壞笑著看他:“上頭沒安排,我們可以安排呀!”
陸鮮衣他們都瞭然,一起怪叫起來。
住趙一峰隔壁床的是化學課代表鄭永,典型的文藝型書呆子,性格孤僻又話少,沒摸清頭腦這群人突如其來的狂歡,傻傻地問:“安……安排什麼?”
液泡逗他:“大保健啊!”
陸鮮衣看鄭永面上一青一白的,有些不忍心,就說了實話:“別聽他的,網吧打遊戲罷了!”
“哦……”鄭永推推眼鏡,把箱子裡的衣服一層層疊好,洗漱用品拿出來一瓶瓶整齊有序地擺在桌子上,回頭說了句,“那我不去了。”
趙一峰開玩笑:“那大保健你就去了?”
鄭永漲紅了臉:“別……別瞎說!我都不去!”
不敢耽誤太久,怕去晚了領不到用品,幾個人簡單收拾收拾就一起下樓了。
果然到了一樓宿管室門口排了老長隊伍,七彎八拐的都排到了寢室樓門外的花圃旁。寢室的安排是男女層混合的鴛鴦樓,兩層是男寢,再兩層就是女寢,所以隊伍里既有男生又有女生,全都嘰嘰喳喳堵在一起,整層一樓燈火通明,吵吵哄哄的。
陸鮮衣遠遠望去就覺得頭皮發麻,不想排隊,繼續打開手機找陳釉聊天。
陳釉:到宿舍了嗎?咋樣啊?
陳釉:去吃飯了嗎?
陸鮮衣:來了來了。
陸鮮衣:剛剛在收拾東西,宿舍蠻好的!比我想像中好,晚上回去拍給你看!
陸鮮衣:現在在宿管這裡領床上用品和臉盆什麼的……
陳釉:???所以你還沒吃飯?
陸鮮衣:沒事啊我領完就可以吃了,雖然這隊排得……我拍給你感受一下。
然後陸鮮衣打開相機,後退拉大視野,爭取把隊伍的全貌都收進視野框裡,以顯現其震撼與壯觀。終於退到差不多的視角時,他剛想按下快門,無意間就在視野右下角發現了一個異常熟悉的身影。
手一抖,看到那個人也轉頭看向了自己。
陸鮮衣慌忙把手機放下,低著頭不再往那邊看,切出對話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假裝無視發生般繼續聊天,雖然他自己內心也感受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有多不自然。
陸鮮衣:哎反正就是很長很長,你知道吧?就是可能要排個半個小時才能到我。
陳釉:怎麼又不拍了?
陳釉:那咋辦?那你不餓壞了?
陳釉:要不你和你室友商量著輪流排隊,一部分人去吃東西一部分人排隊?
陸鮮衣:算了……排吧!
陸鮮衣:反正也不是很餓。
陸鮮衣打這幾句話的時候正努力低頭不往兩邊看地往隊尾走去,生怕抬起頭又跟那誰對上視線。外人看起來,他就是個沉迷於手機連走路都低著頭抬不起來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當初決定來參加自招培訓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江心亭也是肯定會來的呢?她成績這麼好這麼要強不是鐵定要來的嗎?這還住一棟樓,每天在同一個教室上課?
陸鮮衣說不上來什麼感覺,挺複雜,像料酒醬油醋一併倒進一個容器里,什麼味兒都有。
陳釉當晚也是奇怪陸鮮衣怎麼突然話這麼多,甚至連隊伍移動了幾個人了這樣的小事都要發過來跟她報備。
但她又很享受這樣的交流,就算是隔著千山萬水,隔著屏幕,也似乎就站在他身邊。
陸鮮衣:馬上到我了……終於熬到頭了我的天!
陳釉: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陸鮮衣:你現在在幹嘛?
陳釉:我在陪爺爺聽相聲。
陸鮮衣:可以啊,小日子挺愜意。聽哪段兒?
陳釉:《新賣吊票》,大林和於大爺版本的。
陳釉:我跟你說,我覺得我爺爺最近特別奇怪……
陸鮮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