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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些人,都是記個臉型,匆匆一瞥便飄過。
畢竟同行多年,也不是每天都來往。
剛剛才藝表演前,有幾個還做了隆重的自我介紹。什麼大名小名,藝名本名,他壓根沒往心裡去,名字是能喊出來,但是具體評價就難說了。
注意力都被分散到左側。
即使聽進去了,也是左耳朵進左耳朵出。
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剛剛走神了。
賀雲醒自覺失語,但在老前輩面前也是能屈能伸,知錯就改,“我認罰。”
“能罰什麼啊,逗你玩呢。”開紹老師大笑幾聲,“你跟妹妹同一個公司也不能這麼玩兒啊,你就讓邊梨自己吃。”
開紹老師表面和煦,三言兩語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聽者有心。
賀雲醒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參透了他話中暗藏的意思。
這是會播出的節目,正在錄製中。
兩人一次兩次便夠了,再這樣下去,未免太過於高調。
他斂下眉,應了一聲,“好。”
賀雲醒手裡的軟糖還在邊梨眼前垂著晃著,她看也沒看,撈過那罐軟糖,逕自塞了好幾顆到嘴裡,嚼得腮幫子都鼓鼓的。
開紹老師看她見縫插針就撈糖,有些無語,“所以呢,你吃出什麼味道來了?”
開師母做的軟糖,不是顏色分明,透著啫喱果凍狀的質感。而是各色雜糅在一起,味道很神奇。
邊梨嘗了這麼多軟糖,一入口就知道開師母是自己熬出來的糖膠,沒放糖精。
裡頭應該還摻雜了點用山上採摘下來的梅子葉熬出來的綠汁。
口感不太軟,有點像魔芋煮熟的味道,彈彈脆脆。苦苦甜甜的,泛著丁點兒的酸,倒像是用來解饞解膩的小零嘴兒。
邊梨這麼想著,也就順口這麼說了出來。
在場的幾名藝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邊梨這張小嘴兒,是真的會說。
開紹老師還沒開口誇讚,邊梨的身後率先響起清脆的鼓掌聲。
開師母不知何時從廚房那兒,順著拐角那兒躥了過來。
她身上還套著未來得及解下來的圍裙,眉眼隱在柔光之下,笑得溫婉無比,“你這鼻子比誰都靈,也是真會吃,多少年前的味道,還記得這麼清楚的啊。”
開紹老師與邊父既然是老相識,一家人在小時候走動得格外多。
那時候周末得了空閒,兩家齊聚在一塊兒,去山上爬爬,避個暑。
有農家的地方,還有熱心的村民帶他們去采梅子葉。漿打出來的綠汁,可以做豆腐,也可以做涼皮。邊梨小時候就愛吃,說是她記憶中的味道也不為過。
開紹老師見自家媳婦兒過來了,連忙站起身,招呼大家去餐桌那邊。
“你們師母過來了,飯肯定好了,大家去洗手,我們吃晚飯去。”
開師母嗔了他一眼,“都還沒表揚完人呢,你急什麼啊。”
邊梨笑嘻嘻地湊過來,擺了擺手,“沒事,有師母的這幾句話,我也滿足啦。”
開師母勾勾嘴角,而後準備上菜的事宜,叮囑了邊梨幾句,便忙碌去了。
大家紛紛起身往餐桌的方向挪,而自從開紹老師那句話過後,就顯得格外規規矩矩的賀雲醒,此刻還真的是目不斜視,一個眼神都沒撂過來。
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趁著走到鏡頭遮蔽死角處的絕佳機會,邊梨總算有點反應,朝著賀雲醒眨了眨眼,一副心情格外好的樣子。
她今天被誇了,而他沒有,就這麼簡單。
邊梨笑得兩眼彎彎。
賀雲醒側過頭來,剛想說什麼,邊梨便一個躲身,從死角這處溜了出去。
她快速跟上了大部隊,身影很快沒入在廚房的一角,半點要和他寒暄的意思也沒有。
他挑了挑眉,決定不動聲色。
等到節目結束以後,他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辦法,讓她主動求饒。
開師母是真的忙碌了很久,菜滿滿地擺了一桌,毫不吝嗇,盡足了地主之誼。
飯桌上兩位大前輩坐主座,其他人分散開來,男生挨著開紹老師坐一邊,而女生則靠著開師母坐另一邊。
大家一起坐在庭院裡,享受著夏日晴晚的風。
大家邊吃邊聊,這種輕鬆悠閒的氛圍,是以往高壓力的偶像環境中,所不曾體驗過的。
偶像的日常更多是跑通告,要麼就是累癱在家裡休息,身子骨都不算太康健,因為常年唱跳的關係,多少都有一些病症,腰痛腿痛都是常態。
有一個還算知名的男偶像在這麼溫馨的時刻,說著說著還紅了眼圈。
他出身自小公司,資源不多,完全是憑藉著自己一路苦苦打拼闖出來的,一直在糾結於自信的問道。也對自己的未來不知所措。
當他終於拼命掙扎,從泥淖里站起,並紅起來的時候,層出不窮的新生偶像一波又一波,猶如海潮,涌了上來。
娛樂圈就是這麼殘酷,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開紹老師也就圍繞這些方面開導大家,一定要有明晰的目標與計劃,萬萬不要局限於目前。
畢竟,很多時候,連個信念都不剩了,那麼迷茫便變得空洞又深刻,陷進去再想出來,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可太過滿足於當下,也不可過多期望於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