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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應該是這樣的。”哈帝也不反駁,點頭同意。
“就這樣了,我要掛電話了。”
“語凌——”
“嗯?”
“不要勉強,真不習慣那裡的生活就回來,知道嗎?”
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是希望她動解除婚約的渴望?還是出自於真心的關懷?
前者吧!從他們訂婚以來,他只差沒有親自開口告訴她:我們解除婚約吧!
他對她的無心,她是知道的,卻總是妄想要扭轉他對她的心……
“我這輩子只想嫁給你,從來沒想過嫁給別的男人……為了我們的約定,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就這樣空手而回的。”她負氣而堅決地掛掉了電話,骨子裡剛強的一面被他的殘忍與無情激起了片片浪花。
起身走到窗邊開了窗,任清晨微風中的一絲涼意透進屋內,當樓語凌深呼吸再睜開眼的同時,眼角競瞧見小白屋的矮籬笆外頭一個甫轉身離開的熟悉身影——法瑞安。
他為什麼一大早便出現在她的小白屋外呢?是他昨晚根本沒回古堡一直待在外頭?還是……
樓語凌挑高了眉,心裡頭隱隱有著不太好的預感,這種被人監視的感覺讓她仿佛又回到昨夜進了古堡之後的詭異窒息感,讓她全身不自在起來。
“早。”菲爾一臉陽光的站在門邊,高大的身影看起來尊貴優雅,一如他的伯爵頭銜。
“你……怎麼來了?”樓語凌有些怔愣地看著他,握著門把的手不知該往前關上門,還是拉開門讓他進來。
“早餐。”他溫柔一笑,揚揚手邊提的一個紫色小竹籃,其細緻的手工可以看出製作者無比的用心及巧手,“茉莉一聽說你昨夜受了傷,一大早就起來親自替你張羅早餐,是中式的玉米粥和香菇雞湯,你應該會喜歡,嗯?”
“玉米粥和香菇雞湯?”她愕然的望住他,嫣紅的嘴兒微開,卻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不喜歡?”他微揚的唇角依然掛著笑意。
“不是的,只是……”怎麼那麼巧?茉莉不可能知道玉米粥和香菇雞湯是她百吃不膩的兩道菜,不是嗎?
“既然不是,那就趁熱吃了吧,可別到了亞維依幾天就瘦了大半圈,人家可要怪我們待客不周了。”說著,菲爾逕自步入屋內,將早餐放在鋪著白色桌巾的餐桌上,回頭輕輕摟住她的肩將她帶到餐桌前坐下,“別發愣了,快吃,吃飽了我開車帶你四處兜兜風。”
還沒從這種莫名的巧合中回過神的樓語凌再一次抬起頭來看著他,“你要開車帶我去兜風?”
“是啊,不是說好的嗎?”他溫柔一笑,將湯匙放進粥里,舀了一口吹了吹送到她嘴邊。
她為他親密的舉止紅了臉,沒張嘴喝下,反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湯匙,莫名其妙的抬起頭來看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跟你說好的?我今天很忙,有很多東西要整理——”
“你昨晚睡前親口答應的,更何況你初來乍到,帶你四處走走看看也是應該的,你不必跟我客氣。”
“可是——”
“快吃吧,餓壞了肚子可不好,現在都快中午了。”
中午?樓語凌低頭瞄了一眼腕錶,時針不偏不倚剛好指在十的位置,他也太誇張了吧?才十點而已,他竟然說已經快中午了?
“我的表壞了不成?”說著,她動作自然的伸手
拉過他的手,低頭看著他手上的表,沒錯啊,跟她的一樣,十點整。
菲爾一笑,搖了搖頭,“這裡的人起得早,五點市集就開了,六點那裡的人潮已經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被你這麼一說,我可能是整個亞維儂起得最晚的一個?”
“沒錯,是有這個可能。”他又笑,拍了拍她的手,“別發呆了,快吃吧,否則等我們到了亞耳天都快黑了。”
開車到亞耳的途中,窗外的景色變化相當大,起伏的山坡開墾成種植葡萄和橄欖樹的梯田,以及整片蔚為奇觀的向日葵花海,在這片與希臘的天空一樣湛藍的蒼穹下,黑色的柏樹在柔和的微風中搖擺著,四處可聞薰衣糙和松樹的香味,斷斷續續的可見紅色石牆和磚瓦屋頂的低地農舍。
懸鈴木葉fèng投射下來的陽光,將亞耳古鎮的步道染成淡綠,路邊遮陽傘下的咖啡座滿是悠閒的人潮。
才下車,一頂編織得極為漂亮的糙帽便落在樓語凌的頭上,她微眯眼抬起頭,挺俏的鼻頭上了幾滴汗珠,看起來煞是嬌俏迷人。
“你要帶我去野餐嗎?”在車窗上看了自己一眼,她伸手拉了拉帽沿,很意外這項大糙帽並沒有讓自己變得太醜,反而增添一種十分特別的純樸味道。
“你的膝蓋還疼嗎?”菲爾在燦爛的陽光下微眯著眼,笑容依然迷人而溫柔。
“你現在問這個不嫌太遲了點嗎?”樓語凌冷冷地一笑,回眸便走。
說到底,她還是被他的溫柔給“逼迫”,才“莫名其妙”的答應他出來走走的。
說莫名其妙也許不對吧,他是她此行的任務,他要帶她出來兜風,她該樂得馬上跳上他的車才是,哪有拒絕的道理?
但,她真的是因為他是她的任務,才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的上了他的車嗎?天知道!
“你生氣了?”菲爾跟上,微笑的問道。
“沒有。”
“走這麼快,你的腳傷可能會惡化。”
“就算我腳斷了也不關你的事。”被他這一說,她走得更急了。
今天她可學乖了,穿了一雙軟布鞋,一條洗得眨白的牛仔褲,一件寬大的白襯衫出門,不管他要帶她上山還是下海都沒問題。
“這我可不許。”
“你憑什麼不許——啊!”樓語凌的身子突然一個騰空,一雙有力的臂膀在下一秒鐘抱起了她,她一驚,雙手忙不迭緊緊圈住他的脖子,“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冒犯了,不過我不能冒讓你一雙美腿斷了的危險讓你走這段路。”高大的菲爾打著她,似乎不費吹灰之力。
“什麼——難不成你打算一直這樣抱著我?”
“你放心,你不重的。”
老天!所有的路人都拿著曖昧不已的眼神瞧著他們,他卻還能優雅不已擺出他的招牌笑容對著四周的人微笑?
“我的腿根本就不礙事,你快放我下來!”要是這幅畫面讓哈帝瞧見了,他會做何感想?或者,一個不小心被狗仔隊攝入了鏡頭,讓兩人親密的抱在一起的樣子上了各大報的頭條……
喔,老天爺,她真的不敢想像自己會不會也成為菲爾傳說中的情婦之下……
“就快到了,到了那裡,會有備用的輪椅可以讓你舒舒服服的坐著,再忍著點,嗯?”他溫柔的俯首朝她低哄。
輪椅?她瞪大了一雙美眸,不敢相信的望住他有著美麗弧度的下頜。
為什麼這麼溫柔低沉的嗓音之後,說的總是如此令人吃驚的話呢?她真的很難把這張溫柔的臉孑L和撒旦聯想在一塊,但她還是聯想在一塊了,而且不止一次。
閉上眼,樓語凌深呼吸了一口氣,緩道:“我不要坐那種東西。”
見鬼的!她才不要坐什麼鬼輪椅呢!
“可以,那就讓我一直這樣抱著你,我無所謂。”他迷人的微笑一如往常,卻帶著令人抓狂的堅持。
她驀地睜開眼,有一股衝動想伸出手在他迷人的臉上狠狠抓一把,像貓,把利爪清晰的留在他臉上。
“我沒必要聽你的,菲爾伯爵。”她咬牙切齒卻極力維持住她美麗形象的從齒fèng中輕輕擠出一句話來。
“那真令人遺憾,可不是?”菲爾若有所思的眸光停駐在她美麗傲然的容顏,像是打探些什麼,目光深沉而難懂。
她被他毫不避諱的眸光給看紅了臉,眉心一鍬,眼神羞得避了開,“你看什麼?我臉上有蟲?”
聞言,他淡淡一笑,低語:“我很難想像有人會不想要你。”
什麼?樓語凌抬起頭來,迷惑不已。
“你剛剛說什麼?”為什麼她覺得他話中有話?他根本不認識她,不是嗎?還是……他已經查到了她的真實身份?不會吧……
“到了。”他不理會她的疑惑,抱著她大踏步的走向世界級的展覽館。
金碧輝煌的哥德式建築代表著百年來的歷史痕跡,一座座的尖頂高塔仿佛聳人云端,向藍色的天空展臂。
“這裡是……亞耳國際攝影展的會場?”樓語凌被眼前宏偉的建築和接踵而來的攝影作品給震得有些傻了,黑透的眸有些熱,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