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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暖冬這次真的是忍無可忍了:“你說誰不知道檢點呢?”
那位老太太直接回了句:“誰不檢點我就說誰呢,我說你了麼。”說完她又朝著陳暖冬翻了個白眼,繼續嘲諷,“才這麼大一點就敢懷孩子,不是個二百五就是個三兒,我閨女懷孕的時候我女婿都是車接車送,才不會讓我閨女挺著肚子去坐公交車跟老年人搶位。”
陳暖冬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
那個老太太還在不停地說難聽話:“不是騙人撒謊就是不檢點,小小年紀心眼就這麼不正,也不知道爹媽是怎麼教得。”
陳暖冬再怎麼說也是個剛出校門的學生,或者說還沒出校門,而且她從小家庭條件極其優越,走到哪都是被人仰望尊重的公主,從來沒被人這麼當眾辱罵詆毀過,心裡有氣,但是教養約束了她,不知道也不可能用同種粗俗的方式反擊,只能吃悶虧。
全車的人都在看她,有的同情,有的鄙視,有的是在看笑話。
陳暖冬覺得自己的臉頰在發燙,而且還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扇了一巴掌,委屈憤怒又心酸,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旗鼓相當的扇回去,因為沒有底氣,她現在是孤身一人,又是身處異鄉,勢單力薄,沒有人可以幫她挺身而出,遇到這種事兒,她只能忍。
來安市一個星期,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和孤單,這就是在羽翼未豐之前追求自由的代價。
雛鳥出巢,抵不過風吹雨打。
她第一次意識到了這一點,緊接著,她的眼眶有點酸,感覺自己是在自作自受。
那位老太太還在喋喋不休地對她進行嘲諷辱罵,陳暖冬一直在忍,然而就在她聽到那位老太太說她就算是生了孩子也教不好的時候,她的教養瞬間被耗盡了。
其實有時候人的成長只在一瞬間,在她最珍視的寶貝受到詆毀和威脅的時候。
“你再說一遍?”陳暖冬面無表情地盯著那位壯老太太,學著顧望曾經對王勝那幫小流氓說話時的語氣,又輕又狠地說,“你再敢說我一個字的壞話,我就用剪刀剪爛你的嘴。”剪刀她一直隨身攜帶,這時候直接從兜里拿了出來。
那位老太太沒想到這姑娘說話能這麼狠,而且看她的眼神還不像是在開玩笑,本來以為是個好欺負的,沒想到竟然是個硬骨頭,瞬間就把嘴閉上了。
車上的人也不敢再看她了。
陳暖冬暗自舒了口氣,世界終於清淨了,忽然理解了顧望曾經的冷漠和陰沉,這個世界上的人好壞難辨,在看不透人心的情況下,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
他受過的傷害和委屈比她現在正在經歷的多多了,他曾經經受過的謾罵與侮辱,也是她現在所承受的數倍,跟他的這些經歷比起來,她這遇到的這點小挫折根本不知道一提。
與此同時,她明白了一件事,顧望經歷過許多,所以他比她成熟,更比她現實,而她又太天真,但是正因為初生讀不怕虎,所以她比他多了幾分勇氣。
她愛上了他身上的那份現實和擔當,他愛上了她身上的那份天真和勇氣,他們互相深愛著對方的給予的力量,卻又因為彼此的缺陷而分開。
說白了,他們兩個都需要成長,他需要去追求勇氣,她需要磨鍊天真。
現在分開……也挺好,如果以後還能相遇,還能再繼續相愛,等那個時候再在一起也來得及。
第52章
陳暖冬是早上八點半出的門, 坐了一個多小時公交車才到安市一中, 等她按照中介給的地址找到那個小區的時候,剛好十點。
確實是挺老一小區, 一走進去就特有年代感。每棟樓只有五層高, 本應是深紅色的牆磚在多年的風吹日曬中褪成了淺褐色,一樓高的位置搭了海藍色的自行車棚, 這大概是唯一一件比較有現代感的東西,但是放眼望去, 幾乎就沒有不殘缺的棚頂。
棚下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自行車, 在這裡, 陳暖冬竟然還看到了以前只在書上看到過的二八式橫樑自行車,除了自行車外,棚下還堆積了許多各家各戶不再需要但又捨不得扔的落滿了灰的雜物,比如老舊的沙發、快散架了的板凳、缺了腿的桌子等。
進了小區後, 那位房屋中介的女經紀人一邊對陳暖冬介紹這小區的基本情況, 一邊帶著她朝南走:“這小區原來是機械加工廠的居民家屬院, 後來加工廠遷址了, 但是大部分老員工都沒走, 還住在這兒,退休之後沒事幹就帶帶孫子養養狗什麼的,所以平時這院裡會有挺多小孩和小動物。”
要往外租的這套房子在家屬院最南側的那棟樓里,第三單元三樓,帶著陳暖冬上樓的時候,那位女經濟人又開始介紹:“對了, 因為這家屬院離一中近,所以挺多家長都來這兒租房,平時還有特別多高中生,帶你看的這套房子就是剛畢業的一高三生退租的,她媽有點潔癖,收拾房子特別勤快,馬上就到了,你一會兒看看就知道這房子多乾淨了。”
房子在三樓東戶,還是老式的防盜門——兩層門,外面一層是帶雕花欄杆的鐵門,裡面是木門。到了門口,女經濟人拿出了一串鑰匙,先打開了鐵門,又拿出來另外一把鑰匙打開了木門。
一進門是個小客廳,正對著大門的客廳牆上開了扇窗戶,屋子又朝南,光線倒是明朗,窗下擺了張四座飯桌,飯桌左邊緊鄰廚房大門,右邊是一間臥室,臥室門旁擺了一張長沙發,衛生間在進戶門左手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