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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完一個月後又重新聚在一起,整個班亂鬨鬨的,陳暖冬進教室的時候周夢然已經來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後,陳暖冬把吉他放到了她倆的座位中間。
“你又去上吉他課了?”周夢然看著她問,“以後打算走搖滾路線?當一個化學家里彈吉他最好的?”
陳暖冬大言不慚地回道:“我要用一把吉他碾壓所有彈貝斯的女人。”
周夢然道:“人家彈貝斯的招你惹你了?”
陳暖冬理直氣壯:“我就是看彈貝斯的不順眼不行嗎?尤其是那種穿著牛仔服扎馬尾辮的。”
“呦喂,還有具體形象呢?”周夢然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試探性問,“前女友啊?”
陳暖冬不屑又傲嬌道:“什麼前女友啊,是手下敗將!”
“行行行你最厲害,你能碾壓一切彈貝斯的女人。”周夢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又問道,“對了,你看西輔大化學專業往年錄取分數線了麼?聽說他們學校化學專業排名挺靠前的。”
陳暖冬嘆了口氣:“看了,挺高的,我這分估計也就壓線。”
周夢然愣了一下:“那你要是沒壓上怎麼辦?”
陳暖冬回道:“順著往下掉到第二個專業吧,心理。”
周夢然接道:“其實你可以讓你爸給你找找人啊。”
“不用,我也挺喜歡心理的。”話雖這麼說著,但其實是因為陳暖冬不想去求她爸,當初報志願的時候,她得罪了全家,要是再去求她爸幫她調專業,那真是太丟人了,而且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怎麼樣她都要自己走下去。
班主任的身影從窗戶外經過,條件反射似的,原本亂鬨鬨的班級瞬間安靜了下來,老趙進班的時候,手裡拿了一沓白色的文件,那就是全班人的志願同意書。
走上講台後,老趙沒多廢話,開門見山地說:“從現在開始都不要說話,保持班級內的安靜,以免等會兒我叫名字的時候別的同學聽不到,我喊誰的名字誰就走上來簽志願書,簽完就能走了。”說完低頭看了眼放在講台上的志願書,直接念出了第一張志願書上印的名字,效率非常之高,沒有浪費一秒鐘時間:“趙曼曼。”
一個坐在第三排的女孩立即拿著黑色簽字筆走上了講台,老趙把志願書遞給了她,她大致掃了一眼,確認無誤後,低頭簽字,簽完就走了。
流程簡單,簽字很快,老趙一個接一個地喊名字,被點到名字的人迅速上台確認簽字,不出十分鐘班裡的人就走完了一大半。
名單是按學號排的,陳暖冬和周夢然的學號是挨在一起的,都比較靠後,先點到的是周夢然的名字,上台前她小聲對陳暖冬說了句:“教室外面等你。”然後就拿著筆走了,等她簽完志願書後,老趙喊到了陳暖冬的名字,並把她的志願書挑出來放到了講台上,周夢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陳暖冬的志願書,愣住了,怎麼是東輔金融系?不是西輔化學系麼?
陳暖冬起身背上了自己的吉他,腳步輕快地走上了講台,打開了簽字筆的筆帽,一邊瀏覽志願書一邊準備落筆簽字,然而就在她看到第一志願欄里印著東輔大學金融系的那一刻,整個人如石化了一般僵在了原地,渾身上下由內而外的發涼,與此同時,眼前一片黑,就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腦海中一片混沌。
這不是……我的志願。
眼前黑了好長時間,陳暖冬才慢慢從劇烈的驚愕中恢復,忽然明白了她媽昨晚為什麼會那麼反常,也明白了她為什麼會對她說出那番話。
林季川剛才還問她——如果西輔變東輔,你怎麼辦?
原來他們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志願從西輔變成了東輔,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她的人生軌道又一次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改道了。
前所未有的無助感如同一隻巨手般扼住了陳暖冬的脖子,她快要無法呼吸了,不知是因為冷還是恐懼,她還一直在不停地顫抖,就連嗓音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像是推開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迅速把志願書推到了一邊,一邊搖頭一邊說:“我不簽,不簽,這不是我的志願……”
老趙還沒遇見過這種情況,更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詫異又驚愕地看著陳暖冬:“不簽?”
陳暖冬哭了,像是個孩子一樣無助又委屈地回答:“這不是我的志願。”
班級內外所有的同學都在朝講台上看。
老趙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拿起手機就要給陳暖冬她媽打電話,同時安慰她的情緒:“你先冷靜一下,老師現在就幫你處理這件事。”
他的話音剛落,陳暖冬的手機就響了,六神無主的她就像是個布偶一樣毫無意識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顧望,就像是落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繩子一樣慌忙而又拼命,迅速接通了電話。
她覺得自己要快溺死了,想讓顧望救她,但是腦子裡面一團亂,根本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口,只能哭著對電話說:“你在哪呀?”
顧望的心就像是裂了一樣疼,他不想讓她離開,可是又不想耽誤她的前程,她是公主,人生一片坦途,而他的人生早就泥濘不堪了,他不想拖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