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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阮之隨手劃開了手機,數了數日曆——她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插pter 05溫柔的懸念
蔣欣然的新電影上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各種宣傳工作開始有條不紊地加速。這部電影號稱是蔣欣然半隱退之前的最後一部大製作,打磨三年,女主單抗票房,因此蔣欣然的個人狀態對於票房影響極大。出了周至源那件事後,蔣欣然的脾氣收斂了很多,對於公司的宣傳也十分配合。
與此同時,慈善基金開始公布部分帳目,表示未來帳目一定公開透明,以此接受社會公眾的監督。不得不說,這兩件事疊合在一起的效果,還是顯而易見的。公眾對蔣欣然的好感度上升不少,電影的票房預訂也飆紅。
可是處在幕後的阮之,卻前所未有的覺得壓力極大。
蔣欣然個性慡直,當初被周至源哄騙做慈善,多少是因為自小家境不好,差點沒書讀,她心地善良,也很樂意做些好事。現在有了陰影,可慈善還得強撐著做下去,考慮到她受了情傷,再接觸這件事就覺得十分抗拒,阮之就只能全盤接手。財務上換了公司信得過的人,一筆筆的先把之前的虧空填補上去,一點點的公開帳務,還要間歇性地安慰蔣欣然的情緒……阮之從一大堆報表里抬起頭,赤紅著眼睛讓優優叫夜宵。已經是深夜了,優優的聲音分外清晰:“吃什麼呀老大?”
“小龍蝦。”
“你從來都不吃這些的。”
“小姑娘,你之姐再不暴飲暴食,就快撐不下去了。”阮之把筆一扔,摸了摸肚子,其實她真的不餓,可是覺得空虛,總覺得非得吃點什麼。
“可你一吃就上火——”優優猶豫了一下,又往走廊上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說,“之姐,不用訂了,吃的來了。”
傅長川親自送來的雞湯。
儘管天氣不冷,可是外邊下著雨,又是深夜,他手裡提著保溫桶進來的時候,帶著一陣濕氣,面色也顯得蒼白疲倦。
阮之下意識放下了手裡的材料,去摸他手的溫度。
有些偏低。
她有些心疼,低聲說:“你來幹什麼?”
“不放心,來看看你。”他含笑看著她,“我聽優優說,你是要叫小龍蝦?”
“沒有。”阮之連忙改口,“我給他們叫的,最近大家都加班辛苦了。”
他漂亮的眸子在她臉上轉了一圈,不置可否:“先喝湯。”
阮之不算特別愛吃宵夜,第一次吃小龍蝦、烤串和扎啤也是陪著杜江南去的。杜江南在吃的上邊從不肯委屈自己,整個容城數他最明白哪兒的小龍蝦最肥美,哪兒的扎啤最慡口。那次呼朋喚友地一大堆人開車過去,阮之苦哈哈地負責點菜埋單。杜江南也算關照這個小跟班,豪慡地說:“你也吃,回頭打車錢我給你報銷。”她一上口,就覺得香辣停不下來,最後還灌了兩大杯扎啤,暈暈乎乎地就回家了。
那時她和蔣欣然租一個單間,蔣欣然跑出去軋戲了,家裡就她一個人,到了半夜就開始肚子痛,痛得整個人都絞起來。她本想熬過去的,結果接到了傅長川的電話。
原來那一晚這個龍蝦店的一眾食客都上吐下瀉,食材中毒。傅長川聽她有氣無力地說著“沒事”,當機立斷就接她去急診。在空蕩蕩的點滴大廳掛著點滴的時候,燈光分外的慘澹,阮之從窗玻璃里看了自己一眼,嘴巴邊上起了一圈小燎泡,丑到不能再丑了。
她打點起精神問:“傅先生你怎麼知道我病了?”
他也打了個哈欠:“你老闆先進的醫院,我就知道了。”
她有些愧疚:“我不該吃那麼多的。”頓了頓,又自嘲,仿佛在為自己辯解,“可是那個很好吃,我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傅長川安靜地看著她,深黑的眸色里隱藏著一絲並不易察覺的異樣,溫文而寬容地說:“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下次我倆去吃些不上火不會吃壞肚子的。”
她就天真地笑了笑:“我吃公司發的盒飯從來不上火,也不會拉肚子。”
印象里滿嘴水泡、明明虛弱蒼白、但是樂觀提起盒飯的小女孩,現在就在面前。其實她沒怎麼變,一樣的勇敢堅強,大口喝著湯,一邊還在看材料,在他想要接近的時候還會警惕地瞪他一眼:“喂喂,這是我們公司的財務報表,不能隨便給人看到的。”
傅長川只好退回到沙發上:“吃完回家嗎?”
“不回,要不你先回去吧?”
現在一個人閒下來了,就愈發襯得另一個人忙碌。傅長川托腮看著她,說起來,還真有點寂寥感。他把外套脫下了,在她的沙發上舒展了下身子:“那我陪你。”
阮之文件看得累了,戴上耳機,打開電腦里的視頻,開始看電視台傳來的最後兩期《走吧》樣片。不管她心底多麼不喜歡梅靜,可不得不承認,所謂名門淑女的教養和氣質,真的不是普通人兩三年裡能學到的。梅靜會關心工作人員吃沒吃飯、淋沒淋雨,相比之下,動不動就翻臉的夏淇就是個十足的冒失小丫頭。阮之摘下耳機,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對面沙發上,傅長川好像已經睡著了,他一米八十二的身高睡在沙發上有些侷促。
她想,如果是梅靜,一定不會讓他這麼躺著等自己加班。
可是放著溫婉賢淑的梅靜不要,他還是喜歡自己啊。
想到這裡,阮之就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你要是這麼心猿意馬,還不如回去睡覺。”清冷的聲音從沙發那邊傳過來。
“我在看片子呀。”阮之的聲音軟綿綿的,“還在想,你為什麼不喜歡梅靜,喜歡我呢?”又美滋滋地分析,“論家世,我比不上她,學歷也比不上……所以……”
傅長川果然睜開了眼睛,嘴角的笑勾出一抹含義不明的弧度。
她充滿信心地說:“所以一定是我長得比較漂亮啦。”
傅長川默了默,點頭說:“沒錯,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膨脹的自信……”
所謂膨脹的自信也有一種好處,那就是明知前途險惡,但是依舊樂觀。車到山頭必有路,阮之一直都覺得,活到這個年紀,也算經歷了些風風雨雨,其實做人不必太過擔心什麼事,因為無論如何,那些事總會解決的,無論結局是好是壞。
為了安撫蔣欣然,這兩年很少帶著藝人跑宣傳的阮之也陪她一起,幾天內趕了好幾個城市參加點映宣傳,媒體和觀眾的評價都不錯,幾個電影網站上的評分也很高。兩人晚上十點才從活動現場回到酒店。訂的套房是在酒店最高層,阮之拉開了窗簾,城市的星空難得的明朗,襯得墨蘭的夜空都有一種絲絨的高貴質感。阮之吸了口氣:”好想吃點宵夜。”
這個城市素來是以各種重口味的小面、又或者火鍋聞名,蔣欣然剛換下禮服,附和說:“那我們去吃吧?”
“你只能吃這麼點——”兩人找了家看起來人氣很旺的深夜麻辣燙,阮之只給蔣欣然要了幾顆青菜加豆芽,最後找了個小碗,倒了杯白開水,讓她涮著吃。
蔣欣然看看自己,又看看阮之面前滿滿的一大碗,心裡極度不平衡,但是想到接下來還有宣傳,只好悶悶不樂地挑豆芽和萵筍吃。她卸了妝,穿的是普通的家居運動服,頭髮隨便紮起來,低頭吃東西的樣子其實看上去年紀還很小。
阮之吃著吃著,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就夾了一個芝士丸給她,叮囑說:“只准吃一個。”
蔣欣然立刻眉開眼笑的咬開了,一邊含含糊糊地說:“你還記得我還沒紅的時候嗎,我倆也這樣分一碗麻辣燙吃。”
那會兒是真窮,有一個月兩人都只能領到保底的工資,交完房租,口袋裡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塊,還得過完大半個月。兩人只好到樓下的麻辣燙店燙點菜打包回出租房,然後再煮兩包泡麵,就著麻辣燙的菜,就算是吃了頓大餐。連一根蟹肉棒都要小心翼翼地分成兩份,想起來還真是窘迫。
不約而同地記起那段時間,就好像有了勇氣,就連吃水煮青菜都變得美味了。蔣欣然放下筷子說:“接下去我想多接點工作,虧了這麼多錢,還要還你的錢,我算過了,不能這麼任性了。”
阮之不是個喜歡趁熱打鐵教訓人的,只“哦”了一聲,樂觀地說:“怕什麼呀,這部電影票房會不錯的,光分紅就能賺很多呢。”
蔣欣然的心情明顯已經比前段時間好了許多,也會拿上一段感情自嘲了:“是啊,我得這麼想,自己多少是一線,又是影后,才有被騙的價值。”
阮之正吃得興高采烈,手機響了,她接起來,電話那頭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