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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也喜歡嗎?”黃曉峰有些忐忑地問,轉瞬仿佛成了一個孩子。
“當然啊。”阮之連忙說,“欣然問了我還幾次,不知道是誰寄的照片,她也很感動呢。”
許是覺得阮之態度很好,黃曉峰漸漸放鬆下來,甚至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阮之天生就是能說會道,儘管對著黃曉峰心裡害怕,可畢竟對方年紀輕,心理又不正常,被她三言兩語哄得一愣一愣的,轉瞬十幾分鐘就過去了。
黃曉峰手裡握著刀,往主臥那邊走了幾步:“她怎麼還沒好?”
阮之連忙站起來:“我去看看她。”
“你不許去!”黃曉峰忽然一把拉住她,表情亦有些失控,“過來!”
阮之被他一拽,幾乎摔在地上,正要爬起來,忽然有人砰砰砰開始敲門:“有人在嗎?業主在嗎?”
阮之還沒開口,就被黃曉峰捂住了嘴巴,低聲說:“快讓他們走。”說著就把手裡的水果刀抵在了阮之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鋒就在離頸動脈很近的地方,幾乎能感受到一下一下的搏動,只要一寸,鮮血就會蓬勃而出。阮之一動不敢動,指著那個通話器:“我要過去和他們說。”
黃曉峰依舊拿刀挾持著她,慢慢走到通話器旁邊,拿下了刀抵在她腰上,自己則閃身到鏡頭看不到的地方。
阮之指尖發抖,摁下通話鍵。
保安的臉出現在屏幕上:“阮小姐,你反映說衛生間漏水,需要維修嗎?”
阮之鎮定了一下:“是啊。”
腰上的尖鋒似乎更加用力了一些,阮之不由站直了一些,急急忙忙地說:“剛才是有問題,現在好了。”
屏幕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換了個聲音:“那好,打攪了。明天我們再來看看。”
乍一聽到,阮之的一顆心就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幾乎有些難以置信。
是……傅長川嗎?
驀然間就把懸在半空中的心都放下了,她沒來由的覺得安定下來。她關掉可視屏幕,黃曉峰已經有些不安,暴怒起來:“快點,去把她叫出來!我帶她走!”
阮之“嗯”了一聲,慢慢往臥室走,到了門口假意敲了敲門:“欣然,你好了沒有?”
“快好了。再等一下啊!”
阮之又裝作無措地回頭:“你再等一下吧。”
“不行!”黃曉峰低吼,“讓她開門!”
話音未落,大門先被打開了。
幾乎是一群人湧進來,警察,保安,以及,傅長川。
那一群人中,她一眼就看到他,卻並不十分明白,他怎麼會來這裡。
是蔣欣然在臥室里也打電話給他了?
她的目光也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忽然察覺到黃曉峰掐著她的力道變大了,聲音也扭曲到高亢:“你們是誰?”
她悶哼一聲,冰涼的刀鋒已經抵到了喉嚨。
警察不敢輕易靠近:“你先把刀放下,有什麼需要我們可以儘量滿足你。”
“我要見蔣欣然!”黃曉峰聲嘶力竭地大喊,又緊了緊力道,對阮之大吼,“是你報的警嗎?”
阮之生怕他失控,並不敢提起蔣欣然的名字,只說:“他們是來調查戶口戶籍的,白天我不在,才約了晚上來。”
因為精神有些問題,這些話黃曉峰並沒有質疑,只猶豫了一下。
“曉峰,你先放開我吧,不放開我你怎麼和欣然回家?”阮之故意揚聲對警察說,“我們是朋友,鬧著玩呢。”
冰涼的刀鋒剛剛感覺離開了一些,臥室的門咔噠一聲打開了,蔣欣然走出來,看到這樣的場景驀然間怔住了。
傅長川不動聲色往她那裡挪了兩步,擋住她的身體,壓低聲音:“你回去。”
眼看黃曉峰情緒穩定下來,他不希望此刻蔣欣然的出現刺激到他。
可是晚了一步,黃曉峰已經看到了,頓時激動起來,手都在抖:“欣然,欣然!”
他的手一抖,阮之覺得脖子上細細涼涼的一點痛。
傅長川的目光緊緊盯著他,跨上一步,面無表情地說:“為什麼找欣然?”
他是從家裡趕過來的,穿著質地柔軟的T恤和家居褲,頭髮大約是剛洗過,顯得很柔順,甚至還戴著金絲邊眼鏡,全無工作上的強勢。可他冷著眉眼說話的時候,氣勢太懾人,那雙眸子都是冰涼的,黃曉峰不由瑟縮一下,“你是誰?”
“欣然不會跟你走的。”傅長川的聲音並不大,卻不容置喙,“我不同意。”
黃曉峰的氣勢驀然間弱了:“你到底是誰?”
傅長川淡淡地說:“蔣欣然的未婚夫。”
……這句話真正刺激到了黃曉峰。
他搜集過一切關於蔣欣然的資料,只知道她目前是單身。可原來,女明星都是這麼愛騙人,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這個男人,看上去就很有錢吧?他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襪子好幾天沒洗了,破了洞,也還在穿。他……怎麼和別人比?心底那個聲音開始暴怒起來,殺了他,我就能和她在一起!有錢又怎麼樣!死人再有錢,也是死人!
傅長川知道自己已經刺激到他,聲音卻依然平靜:“你喜歡欣然?你贏了我,我就和她取消婚約。”
黃曉峰的手開始發抖:“那你過來,我放了她。”
阮之盯著傅長川,看他一步步走過來,幾乎就要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黃曉峰用力推了她一把。
阮之的身子不由自主就撲了出去。
就在那個瞬間,她用盡力氣回身,手裡的東西戳過去,嗤的一聲,深深地戳進了他的手指。
黃曉峰頓時慘叫了一聲,手裡的水果刀鬆了開來,哐當一聲掉了下來。
警察迅速地撲過來制服了黃曉峰,阮之倒在沙發上,後怕得眼冒金星。其實她手裡拿的是一把極小的瑞士軍刀,剛才她想開紅酒,用的是這把小刀自帶的開瓶功能,結果剛拔出開瓶用的螺旋起子,黃曉峰就進來了,接下去就是一連串驚心動魄的劫持。
她也不是沒想過用這把小刀自衛,可刀實在太小,撥直刀鋒也不過一兩寸,連他的衣服都戳不進去,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可傅長川走過來要和她交換的時候,她腦子一熱,就這麼拼了。
現在想起來,她拼什麼拼呀?他傅長川走過來,是在做男人該幹的事啊!
民警押著黃曉峰走了,留下兩個錄口供,阮之維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才察覺到自己在發抖。差一點點,她的大動脈就可能被割開,這個想法令她不寒而慄,又有死裡逃生的慶幸。
“阮小姐,你還好嗎?”女警俯下身問。
她腦子裡亂成一團,忽然想到一件事:“我這樣算正當防衛吧?”
女警說什麼,其實她沒怎麼聽到。一直到現在她都沒吃晚飯,又多喝了幾口酒,腦子有些不清楚,只看到她嘴巴一開一合的,連忙轉頭去看傅長川,眼睛都急得紅了:“我不會坐牢吧?你要不要打電話給律師?”
傅長川的表情有些奇怪,是那種想發火可是明顯忍住了的樣子,俯下身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坐在沙發上,自己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的腳。
阮之這才發現腳上濕膩膩的,竟然一地的血。
“啊——”她尖叫起來,“我的腳。”
剛才那把刀掉下來,刀鋒恰好對著她的腳背,不偏不倚拉開一道長口子。
她緊張到現在都沒緩過來,竟然沒覺得痛。
“別瞎喊,傷口不深。”傅長川皺了皺眉,語氣好像覺得她大驚小怪。
“這麼多血,你眼睛瞎了!”阮之還在尖叫,“快送我去醫院啊!”
傅長川站起來,竟然還記得禮貌地對小女警笑了笑說:“麻煩請給她筆錄吧,不過儘量快一點好麼,她的情緒不大穩定。”
等他取了家庭藥箱過來,筆錄都做了一半了,傅長川就蹲在一邊,給她清洗傷口,上藥,包紮。最後又去接了一杯溫水,倒了些藥粉進去,遞給她說:“喝下去。”
阮之狐疑:“什麼東西?”
“止血的。”
“我家哪來的這些藥?”她一邊咕咚咕咚喝下去了。
“我在的時候備下的。”傅長川平靜地說,又若無其事補充了一句,“哦,也可能過期了。”
“……”阮之咬牙切齒地去搶他手裡的藥盒,翻到日期那裡才意識到他是在耍自己,藥應該是歡歡給自己備下的——可就算是沒離婚那會兒就在,也不過一年多,怎麼都不會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