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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酒店宴會廳的側走廊,平時接待包廂的客人,因為今天整個宴會部被美星包下了,這裡黑漆漆的都關著門。阮之摸索到珍珠,正要站起來,忽然聽到包廂里的女聲尖銳高亢起來,阮之隱約聽到了幾個詞,“友林”,“第一桶金”。
高級酒店的包廂隔音都做得很好,阮之想要再聽,聲音卻漸漸變小了。
裡邊的人要出來,隱約有些動靜,阮之連忙站起來,閃在了一個廊柱後邊。
傅長川先出來,徑直回去了大廳。隔了一會兒,孟麗才慢慢走出來,臉色很差。
阮之能猜到他們說了什麼,孟麗和RY一直有合作的項目。事實上,但凡和容城金融圈有些關係的生意,總是繞不開傅長川。至於友林……那是阮家的公司,十多年前也算是名噪一時的民營企業了。阮之不知道孟麗為什麼重新提起這個,或許是因為傅長川威脅她了,她在為自己辯解。
阮之從廊柱後走出來,回到座位上,傅長川正在等她。
她忽然就想起了傅長川那句“你不信任我麼”,定了定神,直接問:“你找孟麗什麼事?”
傅長川怔了怔,旋即笑了:“你看到了?”
她板著臉,生硬地點點頭。
傅長川伸手去揉她的臉頰,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提醒她,以後儘量不要在我太太面前出現,免得惹你生氣而已。”
只要他說,她就會相信。
阮之一下子放鬆下來,抿抿唇說:“我有這麼弱嗎?”
他微微笑了笑:“你不弱,只不過我不想讓你不高興。”
記者們聚集在酒店一樓的大廳,阮之吩咐同事們送上了點心和水,順便統一回答一些最近媒體都關注地問的問題。因為是臨時安排的見面,時間也不長,問題也沒做篩選。
提問的那個女生非常眼生,一開口就是:“聽說你和傅長川複合了是嗎?”
優優十分熟絡地來替老闆擋:“時間有限,現在不方便回答私人問題。”
女記者訕訕笑了笑,她身邊一個男記者又搶著開口問:“這次復婚會和傅先生簽婚前協議嗎?”
“傅小姐你名下的一套房產正在掛賣,這次賺了這麼多錢,經濟狀況有緩解吧?”
每個問題都是預設了不懷好意的立場,都和阮之的感情有關,還影射到了其中牽扯到的金錢利益糾葛。甚至還有人問:“聽說阮小姐您為了複合,專門去國外找傅先生是嗎?”
阮之臉色有些不好看,她在這行里混了不少年,自然也得罪過不少人,可是今天這樣被人堵著問私人感情,擺明了是有人給她難堪。
她倒是不在乎自己的感情公不公開,可今天這種情況,就算自己坦誠回答了,只怕也會被蓄謀亂寫一氣。自己名聲不大好就算了,可是連累到傅長川就不好了。
正在糾結的時候,肩膀上忽然暖暖的,有人搭了手上來,帶著沉穩的重量,傅長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鎮定從容:“謝謝各位對我和阮小姐感情的關心。先回答一下大家最關心的事,我們的確重新在一起了。”
記者們閃光燈亮成一片,阮之張口結舌,一句話都插不上。
“我太太不方便自己澄清,那麼我來幫她澄清下。第一次離婚是因為我倆性格需要磨合,並非外界所傳,我太太揮霍無度。這段時間我們經過慎重考慮,決定重新在一起,也不是她倒追,而是我經過努力後,才讓她第二次接受我。”
記者們傳來一陣理解地笑聲。
“至於房產問題,你們懂的,既然我們重新在一起了,當然就不需要她那套房子了。”傅長川淡淡地看向剛剛提問的那個記者,“哦對了,剛才是你提起了我太太有經濟問題嗎?”
那個年輕記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你們也知道,我太太持有部分美星的股份,今天漲停,她算是賺了一些。足夠她自己花了。”他頓了頓,“再養個我也不成問題。”
連優優都忍不住笑了。
“我太太對工作十分認真,甚至稱得上拼命。我認為,任何人將這樣的熱情和專注保持在工作上,都會獲得回報。這個回報之一,就是金錢收入。所以,外界一直說,她花我的錢,這對她來說,十分不公平。”
阮之臉頰有點發燙,傅長川是在幫她說話,可這些話……她好像有點受之有愧。
大約是察覺到她得不自然,傅長川輕輕攥住她得手,語速加快了一些:“今天和大家聊的這些,希望大家可以據實報導。”他的目光在現場巡視一圈,不輕不重地說,“當然,如果有人想要刻意扭曲,我也阻攔不了大家。我也只能讓美星和RY的公關部和大家溝通了。”
最後這句話意思很明白,今天這件事不管是誰在暗中指使,他不會放任那些無稽的新聞傳播開。
“今天就這樣吧。”優優適時插話,“大家想知道的,傅先生親自向各位說明了。謝謝大家,謝謝大家了。”
傅長川便微微向記者們頷首,帶著阮之先離開了。
阮之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被帶上了車,還沒回過神。
倒是傅長川轉過頭,看了她一會兒,眉梢微揚:“你的耳環怎麼少了一隻?”
阮之下意識地摸摸左耳,又伸出掌心:“珍珠掉了。”
傅長川莞爾,索性幫她把右耳的也摘了下來:“下次買個質量好點的。”
“很貴的好不好……”阮之嘟囔了一聲,忽然間想起剛才當著那麼多人,長槍短炮的架勢,就算是習慣面對媒體的自己都有些心虛,可他就在那面不改色地夸自己,眼睛都不眨。
這樣的驚濤駭浪,旁人異樣的目光,他毫不在意,卻能注意到了你的耳環掉了一隻。對外金戈鐵馬,一派冷硬,也只對你柔情款款。
阮之這樣想著,臉頰又燒起來。
第二天是周末,阮之一早就醒了,習慣性地先看看新聞。一切如常,無非是提到了美星上市後,蔣欣然等明星股東都身價暴漲的通稿而已。
她也問了公司同事,昨晚因為一時倉促,放進來的媒體並沒有篩選,是誰指使的,可想而知。這樣想起來,傅長川那番話,倒不是警告,是RY的公關下手麻利,壓根沒讓消息傳出去。
“所以以前我亂發新聞稿的時候,你也是有能耐全部壓下來的是嗎?”阮之翻了個身,一手撐在頭側,眼巴巴地看著傅長川。
傅長川難得陪著她賴床,嗓音也有些慵懶喑啞,只“嗯”了一聲。
“那你犯得著和我生氣嗎?”阮之戳他,“直接全壓下來不就行了。”
他的長臂微微一展,將她攬到自己懷裡,修長溫熱的手指就撫在她的臉頰上:“如果壓下來,那就叫釜底抽薪懂麼?”
她不解地仰頭去看他。
“釜底抽薪,怎麼能用在你身上?”傅長川悶悶笑了聲,“那些新聞不出來,別人怎麼知道你離了婚,但還和我藕斷絲連呢?!”
……難怪她離婚快兩年,長得不算差,在圈子裡也算有點地位,卻沒有小鮮肉撲上來。
阮之卻絲毫沒有生氣,只是微微側過頭,不輕不重地,隔著棉質的T恤咬了咬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倏然間便快了半拍,借勢把她壓在了身下,帶著不懷好意的笑逼近:“……是你先惹我的。”
這一折騰就快到中午了。傅長川簡單做了飯,兩人吃完就去盛川一號的售樓處看房。阮之不是第一次來,進入小區,換了電瓶車去實地看房。
售樓精英向來是口若懸河,記憶力也是驚人,好幾個月前阮之來過,豐經理還能記得清清楚楚:“阮小姐,您的眼光真是沒的說。之前看上的那套房,沒過兩天就立刻被訂走了。”
“被買走了啊?”阮之驚訝,那套房子是真的好,以至於當時也沒看上別的,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又有些不悅,“那今天電話里怎麼沒說呢?”
豐經理有些訝然地看了傅長川一眼:“傅先生要看的是另一套。”
傅長川就坐在阮之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十分淡定:“來都來了,看看再說。”
他們看的是右側一幢,樓層倒是一樣,可是一進去,望見了露台外的景致,阮之便覺得和先前看的完全不同。僅僅拐了個角度,便是一百八十度毫無死角湖景,後邊穩妥靠著容城唯一的鳳凰山。
這樣一比,雖然上回那套房子也是前水後山,但因為角度略偏,風水雖好,卻不夠完美。
房子貴到這份上了,業主也不差這點錢,如果有瑕疵,還是會覺得不妥。
“阮小姐,您看這裡的風景比之前的還要好,價格上呢,其實也只是貴一點而已。”豐經理還是滔滔不絕,“您從這裡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