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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老王也來加班。
路肖維從茶水間拿著一杯咖啡出來,途徑老王的工位。
老王的工位和其他人涇渭分明, 用一圈多肉和其他人分隔開。
最開始公司的辦公定位是全開放辦公空間,沒人有單獨的辦公室。現在路肖維的工位還留著,上面還放了一盆綠植和兩本書,在公司入口的電子屏上輸入他的名字, 電腦還會顯示他的具體工位號。
不過他人早就不在這兒了,他去了一間會議室辦公,雖然對外稱是會議室,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他個人的辦公室,沒人去那裡開會。
他站在老王面前, 喝了一口咖啡,讓他跟自己去辦公室看看花。
結果老王說這是徹底要死了, 然後又說鈴蘭有毒,還是鳳尾蕨蘆薈什麼的要好些,他那兒還有多肉可以拿來擺在辦公室里。路肖維攔住了老王接下來的話, 說那就算了,你去忙你的吧。
中午他去桌球室打球,球桿架在手指上,手肘撐在球檯上瞄準白球,擊出的一剎球瞬間炸開,剛一開局,他就沒了繼續玩兒的心思。
孔棽給他發微信,讓他把鍾汀戴戒指的圖拍一個發她,她想看一下實圖的效果。
他沒回,孔棽追問讓你媳婦兒的手出鏡一下都不肯,不會這么小氣吧,難道她的戒指只戴給你看?
他是看不見了。總不能戒指已經送出去了,還要讓人家拍照曬單,他又不是某寶上的賣家。
當然他早就做好了兩人再不聯繫的準備,都已經離婚了,還有聯繫的必要麼?只是鍾汀的平靜還是有點兒出乎他的意料。
她竟然對戒指上的刻字沒有一點兒好奇。
戒指上刻了兩個字:冬冬。
那是他一早就給她起的外號。
不過太傖俗了,一直沒叫出口。他給她起了許多外號,最令他滿意的是“132”。
第一次分手前的一段時間裡,他一直不顧她的反對,管她叫“132”。
鍾汀是冬至那天出生的,生日四個數字里1個1,3個2。他為自己的起名還頗為得意,但鍾汀對此並不買單。她覺得自己的本名很好,非常好,名字里結合了她父母的姓氏,鍾和汀還有一種對稱美,叫她的本名難道不好麼?什麼132,比彪馬還要不好聽。
可他叫“132”的時候,她還是會回頭。
回頭的時候,嘴角向下,委屈巴巴的,每當這時候他就想拿出自己的相機。可沒幾秒鐘,她就又笑了。
於是只能用手機拍。
那時候流行的還是翻蓋手機,像素很不好,照片很模糊。手機他還留著,只不過相片倒沒導出來,十來年了,如今肯定導不出來了。
當彪馬的外號正式更名為耐克的時候,他的手機號前三位也從132換成了別的數字。
後來他又有了許多個手機號,不過那個132的倒沒停機。他是個十分在乎隱私的人,認為換號也存在著信息泄露的風險。
後來他們結婚後,依然直呼對方的本名,好像當初做同學的時候。
他再沒給她起過外號。
當黑球落到袋子裡的時候,路肖維結束了這一句球。
想太多,還是不夠忙。
鍾汀的手指光禿禿的,沒有一點兒裝飾,唯一的結婚戒指也早就被她摘了下來。
此時她的手被孔澤握住。
救護車上,孔澤躺在那兒,去抓鍾汀的手,他的手因為常年握球拍早就長出了繭子。
鍾汀把自己的手小心抽出來,“再等會兒,一會兒就到了。”
為緩解他的注意力,她又講了個笑話,很冷,一個敗家子姓萬,為了寫他的姓氏,他畫了一萬個一字。
只孔澤一個人在笑,醫生說這樣會牽動傷口,叫他不要在笑了。
她頭一次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大的幽默天賦,於是選擇閉嘴。
到了醫院,在經過各種排查後,醫生認定是眼眶挫傷。
醫生建議馬上做手術。
鍾汀問孔澤要不要給他的家人打電話,孔澤說自己父母都不在本市,他不想去麻打擾他們,讓他們知道擔心。
在簽署手術同意書時,孔澤拒絕麻醉,為了一掃自己被打傷的屈辱,他決定藉此雪恥。
鍾汀想一想都為他覺得他疼,“多疼啊,麻醉吧,實在不行半麻也行。”
在她的勸解之下,他終於同意了麻醉。
。
在手術外的時間實在煎熬,她問了醫生,傷勢並不算嚴重,只要手術成功基本上不會對視力造成永久性損傷,不過他們也不能完全保證。
她的心一直懸著,幸虧她時刻把卡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他還年輕,萬一因為她視力損壞了,實在是造孽。早知道不同他打球了。
當孔澤從手術室里被推出來的時候,她那顆心終於放下了。
她到底找了初中同學的關係,給他弄了一個單間。護工也是托同學找的,一個五十歲的大爺,看起來很可靠的樣子。
孔澤的右眼蒙了紗布,左眼也閉著,他閉著眼找到了鍾汀的手去握,這次她的手一開始並沒有去鬆開,他這麼年輕,沒有父母在身邊,一定會害怕吧。
“別擔心,醫生說了過不了一個月就會好的,不會有後遺症的。你的醫藥費我會全權負責的。”
“不用,像我們這種經常打球的人都買了意外險,即使是特需病房也會按標準賠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