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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歲寒指的應該是他和安逸跟聞野,陶灼想了想,覺得聞野既然把厲歲寒叫來,互相差不多知道底細,反正厲歲寒本來也是個彎的。
他露一半兒藏一半兒的跟厲歲寒說了實話:「學長請我朋友吃飯,他倆昨天在食堂撞了一下,都有點兒不愉快。」
厲歲寒若有所思地看著陶灼,一邊眉毛輕輕一抬。
這人幾年沒見怎麼還更帥了?
陶灼其實特別想知道厲歲寒跟他當年那個男朋友還在不在一起,沒琢磨別的,就是好奇,打心底里好奇。
但是厲歲寒還不知道自己知道他是彎的,說不定還在猜他知不知道聞野是彎的就跟過來吃飯,那如果他知道自己知道現在前後四個人里三個是基佬,是不是就能順理成章的聊這方面的話題了?
陶灼一通邏輯順下來差點兒把自己串暈,他還在想著今天剛遇見,理論上倆人還是剛熟悉的「陌生人」,回頭等熟悉了再提不遲……
厲歲寒卻直截了當地望著他問:「你也是?」
「啊?」陶灼一愣,大腦幾乎不用思考,迅速就明白過來厲歲寒在問什麼。
也太直接了吧!
「啊我不是!」他茫然擺手,壓下聲音跟厲歲寒解釋,「我就是來蹭個飯,我朋友比較慫,一個人不敢過來。」
這一問一答看似沒頭沒腦,實際上懂的人正好能懂,如果陶灼沒懂,厲歲寒也正好能把話題岔開。
厲歲寒笑了,對陶灼反倒更自在,跟幾年前帶他家教一樣,抬手往他後腦勺上呼擼一把。
第16章
陶灼趴在教室的長桌上,支著腮幫子看貝甜畫畫。
這個班最近的課程是傳統文化,陶灼的課件,從各種老物件兒和民俗花樣里找感覺,今天畫布老虎,在桌上擺了幾隻布老虎用來寫生外形,裡頭的花紋讓他們自己找規律設計,最後用水彩上色,試著營造布料扎染的效果。
六個小孩兒,又是顏料又是水,輪流引導下來,優化他們的畫面效果,再簡單粘裱,一個個跟家長溝通完,送走,收拾教具和畫材……距離下課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鐘了,厲歲寒還沒來接人。
貝甜倒是不急,戳一筆顏料蘸一下水,像一個沉默的野獸派,玩兒得不亦樂乎。
「貝甜,」陶灼喊了她一聲,抽了張紙擦擦貝甜花貓一樣的臉,「你小舅到底在想什麼?」
「嗯?」貝甜正忙著創作第二隻老虎,嫌陶灼礙事,擋開他的手胡亂把頭髮往耳朵後面別,又往耳朵上抹了道顏料。
「他帶你過來畫畫,怎麼跟你說的?」陶灼問。
「如果我來,你還給我買烤紅豬吃。」貝甜說。
陶灼:「……」
「是紅薯。他就直接這麼說?」陶灼簡直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好,有點兒哭笑不得,「你想吃麼?」
「嗯。」貝甜頭也不抬地晃晃腦袋。
「那走吧,帶你下樓去買,」陶灼站起來抻抻腰,忍了又忍還是受不了地向貝甜控訴:「你舅真是太不要臉了!」
貝甜把筆涮乾淨才放下,聽陶灼這麼說,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笑了一聲,門牙還缺了一顆,笑完很迅速地恢復表情,驢唇不對馬嘴地接了句:「他很忙。」
「哦。」陶灼跟坐在前台的童童老師交代一聲,牽著貝甜往外走,「每天都很忙麼?」
「嗯。」貝甜點頭,「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能回家。」
陶灼不知道該說什麼,心想一會兒電影一會兒吃飯的,還搞得跟真的一樣送你來試課,也沒看出哪兒忙。
他狐疑地瞥著貝甜,說:「不會也是他讓你說的吧,幹嘛,要打同情牌?」
貝甜奇怪地看他一眼,搖了搖頭,表示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陶灼在樓下便利店給貝甜買了烤紅薯和熱牛奶,貝甜學他把烤紅薯塞在自己的小圍裙兜里,一手讓陶灼牽著,另一隻手拿著牛奶喝。
出了店門,不要臉的厲歲寒正好在路邊停車,遠遠的朝這邊走。
看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從便利店出來,還穿著同款的一大一小兩條圍裙,他停下來看了會兒,不由地笑了笑。
「笑什麼,神經病。」陶灼小聲嘀咕,拍拍貝甜的肩讓她過去,自己轉身上樓。
他現在不能看厲歲寒,心裡亂,腦子也亂,兩個小時前那句「追你」已經繞著他的太陽穴跑八千多轉了,當時猝不及防,一句話直接給他撂懵了,現在則越想越莫名,整個人都很疲憊,還有點兒生氣。
什麼就你追,兩年沒聯繫,張嘴就要追,用得著你追麼?
心底深處還有另一個不便示人的聲音,細聲細氣、有絲絲暗爽地喊著:早幹嘛去了?兩年前追你的時候怎麼不答應?裝得跟大頭蒜一樣,後悔了吧!
陶灼揣著圍裙兜在前面走,厲歲寒帶著貝甜跟在身後,進了電梯他也不看厲歲寒,守在按鍵牆前,從電梯廂門模糊的反光里看厲歲寒的倒影,鼻端能嗅到淡淡的煙氣。
厲歲寒也沒撩撥他,只垂著眼皮問貝甜:「畫得怎麼樣,開不開心?」
貝甜簡潔地「嗯」一聲。
「小陶老師都跟你說什麼了?」厲歲寒又問。
貝甜思考了兩秒,開口回答:「說你不要臉。」
厲歲寒:「……」
陶灼:「……」
陶灼真是一邊尷尬一邊暗爽,差點兒沒忍住笑出來,他低頭揉了揉鼻子,用鞋尖翻來覆去地碾一枚乾癟的瓜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