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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明確對方就在身邊,這種感覺很好。
就這麼過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從青春過到老,陶灼都覺得很好。
只有一件事,讓他感到有些微妙。
不對,是過於微妙了。
——已經「離家出走」兩星期了,老媽一次都沒找過他。
第51章
又疑神疑鬼了三天, 陶灼忍不住給陶臻打電話,問他:「你跟沒跟媽說我去哪兒了?」
「說了,按你交代的說的, 我還給灌了不少雞湯。」陶臻正在遛狗, 輕鬆地說,「怎麼了?」
「她怎麼也沒找我啊?」陶灼鬱悶了, 「她不找我,我不又被她拿著了麼?這櫃還能不能出了?」
「不是, 你還想怎麼著啊,」陶臻嘆了口氣, 「媽現在這態度基本不就是默許了麼, 你還真巴望她敲鑼打鼓歡迎你帶個男的回來?」
「那倒也不用敲鑼打鼓, 好歹正面接受吧,對我跟誰在一塊兒就不好奇麼?」陶灼也跟著嘆氣, 「什麼默許啊, 她這麼不理不問就是等著哪天我改過自新呢。問題是我也不會改, 一家人弄得跟較勁似的, 這家我以後回是不回了?」
「你就是給慣得太毛病了。」陶臻竟然聽笑了,「別說老媽正面接受了,你要真帶個男的回來,我都不能保證見了那畫面能不能保持住表情……」
「什麼?」陶灼簡直要暈倒, 「你不是一直理解我支持我麼?哥!」
「哎別喊。怎麼說呢,這兩碼事兒,陶灼。」陶臻試著跟他講道理,「人吧,在任何事情發生之前所做出的假設,都會是理想狀態。而真到了那時候, 所有的反應都是本能,本能誰能控制?你想想你姐要去武漢那陣兒,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就急得壓不住火。」
陶灼沒說話,陶且唯去武漢那次確實是,陶臻平時那麼講理那麼尊重陶且唯的一個人,「本能」一衝上來也滿嘴不說人話。
「我能理解你,你要想讓我見你……那什麼男朋友,我就算真保持不住表情,也會盡力保持,因為我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咱倆沒代溝。」陶臻接著說。
「但是爸媽都什麼歲數了?他倆黑是黑白是白的活了大半輩子,別說見,就連聽都沒聽過誰家兒子不結婚,跟個男的過日子。」陶臻頓了頓,喊了聲「豆豆」,估計又去撩別人家的大狗。
「你得站他倆的角度想想,不是你想要什麼東西,所有人都能哏兒不打一個就支持。爸媽和我肯定是全世界最希望你開心、你過得好的人,這是因為我們愛你,而不是你用來迫使她立馬給你想要的結果的工具,」陶臻放輕了語氣,「你不能拿著』父母都想讓孩子快樂,真想讓我過得快樂就無條件支持我的決定』當槍使,不然這說白了,叫利用性取向親情綁架,明白麼?」
「我沒……」陶灼被「綁架」這詞兒扎著了。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就是這麼個說法。反過來就是咱媽也不能用』我都是為你好』強迫你幹嘛。」陶臻說,「她沒這麼跟你說過吧?也沒用這話逼著你立馬回家娶老婆。別看咱媽脾氣大,這點真的是她特好的地方。」
「啊。」陶灼想想,確實沒法不承認這一點。
「可是凡事呢,它註定就得有個過程。這事兒本來就比你找個不被她認可的兒媳婦難,你不能光想著自己樂呵。」陶臻最後總結道,「都互相理解一下。」
這通電話打完,陶灼趴在床上發了半天呆。
狗陶臻,這些心思估計都不知道在心裡轉多久了,他沒跟厲歲寒在一起之前也沒聽他說過,真在一塊兒了,就全倒出來了。
他鬱悶地蹬了下床,其實他真的沒想那麼多,不知道怎麼就能被解讀出那麼多意思。
關鍵一時間還不知道怎麼辯駁!
厲歲寒聽他複述完陶臻的話,並沒有直接對陶臻的理念做出什麼看法,而是跟陶灼說了部他以前看過的電影。
「我們需要談談凱文。」他問陶灼,「看過麼?」
「好像聽過。」陶灼想了想,「奇異博士?」
「對。」厲歲寒笑笑,「女主演好像在裡面演了一個法師。」
「接著說。」陶灼順手點開瀏覽器,搜了一下電影的名字。
不是什麼新鮮題材,母與子的感情對抗,由於母親的冷漠導致了極端性格的殺人犯兒子。
「啊,他啊。」陶灼看見扮演兒子的演員笑了,「他還演過壁花少年裡的同性戀朋友,以前看的時候還覺得挺可愛。」
厲歲寒掃了眼,無所謂地勾勾嘴角,在陶灼胸前擰了一把,說:「片子一般,不過當時看完電影,後面跟了一個訪談,問他怎麼看待戲裡這段母子關係。」
陶灼隔著衣服摁住厲歲寒的手,「嘶」一聲:「他怎麼說。」
「他說,大部分人的切入點在於,家庭關係對孩子成長過程中造成的不可逆傷害,覺得孩子是感受不到愛,知道母親不夠愛他,所以形成了極端人格。」厲歲寒想了想,「他說在他看來,母親首先是一個人,一個女人,』媽媽』可以是這個女人的身份之一,人們不應該理所當然地要求母親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獻給這個身份,並且由於她做得不夠好、不夠熟練、不夠犧牲自我,就將全部的過錯都歸咎於她。」
陶灼揉著胸口扭頭看他。
「很政治正確的說法,也只能這麼說說而已,畢竟不管在什麼地方,孩子出了事,大眾指責的第一句都是家長在幹嘛。」厲歲寒撥開陶灼的手幫他揉,「不過我當時正好跟我爸鬧僵,所以有種被說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