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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預備著安逸如果敢說「寂寞」就掐滅他的煙,但是安逸卻露出苦笑的表情,認真的想了想,小聲說:「可能……心理安慰?」
「本地的我也會看,咱們學校就有不少,但我也不敢去跟人家見面,我連照片都不敢用全臉。」安逸嘆了口氣,把菸頭在腳邊一下下踩滅。
「其實也不是這個網戀斷了有多難受,我就是覺得空落落的,感覺自己總是一個人,偶爾想矯情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安逸看向陶灼,「你能明白麼?」
陶灼並不太能明白,他每天都被寢室里那些神經病吵得要死,想發泄想發點兒沒營養的屁話,也隨時都能發給齊涯。
但他想起曾經看過的那些貼子,那些人在網上怎麼傾訴宣洩,骨子裡好像都透著謹慎與孤獨。
確實,想想就覺得都挺不容易的。
陶灼慢慢點了下頭,剛試著醞釀情緒說點兒什麼,安逸又「哎」地嘆了口氣,彈飛菸頭拍了拍手:「算啦,算啦。」
「算啦」完,他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機解鎖,點開一個軟體,衝著陶灼眉飛色舞:「來,給你看看咱們學校里的那些,我靠,有一個男的特別是我的菜,我每天都要看他發沒發動態。」
陶灼:「……」
這人失得哪門子戀啊?
陶灼無奈又好奇地湊頭去看,那是一張明顯抓拍的照片,看背景正是他們北樓那邊樓下的球場,照片上的男生汗淋淋的抱著籃球,估計剛打完球正要和幾個人往回走,被喊了一聲,扭頭望見鏡頭,就大大方方的笑了笑。
不錯,陶灼點點頭,就算他這個直男來看,也覺得這人長得蠻帥,笑容里有股陽光的野性。
「他叫聞野。」安逸說,「研二的。」
第12章
聞野的來電正好在屏幕上亮了起來。
陶灼正蹲坐在電腦椅里做課件,夠著脖子朝桌上看了眼,他滑下接聽鍵,把手機抵在腮幫子和膝蓋之間,喊:「學長。」
「別學長了,是我。」安逸的聲音傳過來,語氣是急不可耐的八卦與好奇,「怎麼樣,你們說什麼了麼?兩個孤男寡男終於還是要搞到一起了?乾柴烈火?」
「火個屁,不夠我上火,」陶灼的滑鼠在一堆例圖里挑剔地點來點去,「跟他說明白了,時光一去不復返,就這樣了。」
他把自己故意拉開車門和那句「醒醒」說給安逸,安逸聽得又想笑又生氣,罵了句:「你倆都像有病!」
倆人嘀嘀咕咕說了會兒厲歲寒的壞話,陶灼聽見電話那頭聞野朦朧的聲音:「操,廁所沒紙了!老婆!」
安逸:「……」
安逸無語地掛了電話去送紙,陶灼笑到整個人掛在椅子上。
都過一會兒了,他想起大一那時候把聞野當成男神的安逸,忍不住又一咧嘴,「嘿」的笑了一聲。
這是情不自禁的笑,只有一聲,「嘿」完,嘴角就迅速平復回去,仿佛無事發生過。
老媽舉個鍋鏟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哎喲」一聲,瞅瞅電腦屏幕上平平無奇的ppt,憂心地說:「老了老了就剩這麼倆兒子,還傻一個。」
「您就這倆兒子,從小到大光逮著一個擠兌,沒長成個大歪蘿蔔已經非常努力了。」陶灼頭也沒回地繼續點滑鼠,慢慢悠悠的接了句。
「那不能,我兒子根正苗紅。」老媽拍拍陶灼的腦袋,「去寶貝兒,給媽買幾個皮蛋回來,中午你張梅姨做的皮蛋豆腐,我這吃一口怎麼還惦記上了。」
老媽交代完就轉身往廚房走,繼續沖老爸說:「哎你說她擱什麼了?味兒真不錯!」
陶臻還沒到家,沒「哥」可喊,陶灼只能嘆了口氣,把課件保存上,換衣服出門。
「就皮蛋和豆腐?還要別的麼?」陶灼邊彎腰穿鞋邊喊。
老媽打電話問菜譜去了,豆豆銜著自己的遛狗繩狂奔過來,繞著他的腿轉圈,老爸坐在小陽台擺棋盤,這才接了句:「順便遛遛狗。」
「人已經自己過來了。」陶灼把自己和豆豆拾掇妥當,打開門吹了道口哨:「狗臻,我們走!」
生鮮超市在小區門口,陶灼還沒走到就鬼祟地抻著脖子東張西望。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幻想出厲歲寒的車還在門口停著,車門也仍然大敞,等著抓自己的電視劇橋段。
緊跟著又被心裡另一個聲音給壓了下去:快醒醒,都一下午了,眾所周知,厲歲寒的時間不是時間,是塞納河畔的黃金。
……完了,我不會有被油膩妄想症吧?
陶灼驚恐的揣著兜蹦了蹦,牽引繩繞在他手腕上,連帶著豆豆也跟著他蹦了蹦,安撫自己每個人心裡都有那麼一點點傑克蘇之魂。
果然,到了門口,別說車了,地上連個輪胎都沒有。
所以厲歲寒還是自己歪著身子把車門拽上了。
陶灼想像著那個畫面,心裡樂得不行,那股快樂卻只沉在喉管底下晃蕩,拱不上來。
他身體裡負責擠壓情緒的開關泵像是卡著了,從再次遇到厲歲寒開始,他整個人就不上不下,乾癟癟的,沒有力道。
「哎——豆豆,」陶灼嘆了口氣,豆豆耳朵一夾,仰臉看他。
陶灼望著著前方一對手牽手晃來晃去的小情侶,自己只能晃晃牽引繩,輕聲說:「好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