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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同性戀的不容易,他看過的那些貼子裡有太多力不從心的故事了,越是優秀的人,家裡的期待與反對越成正比。可在潛意識裡,他是真的一直默認那兩人始終在一起。
陶灼回想人家接吻想得要抓狂,不可能貿貿然去問厲歲寒這個問題,只能隱藏掉厲歲寒男朋友的角色,跟安逸聊起了「分手」的話題。
「多合適的人分手都正常。只要分得開,就肯定有必分不可的理由。」安逸在上鋪翹著腳嘿嘿樂,給陶灼發微信,「說不定你男神那方面不行呢?」
陶灼捧著手機笑著蹬他的床板。
最後還是安逸去問了聞野,說陶灼沒看出你那個朋友情緒哪裡不好,琢磨半天了,他是怎麼了?
聞野的回答不出安逸所料:分手了。
聞野那頭打字飛快,安逸剛截完圖甩給陶灼,他噼里啪啦又發來幾句:談好幾年了,畢業以後跟家裡出櫃就不消停,他那個對象差點兒被家裡送去戒同所,折折騰騰的,過年那陣兒徹底斷了。
陶灼和安逸一陣唏噓。
「出櫃」、「家人」、「戒同所」,這種詞彙帶給人的壓力是無形的,擁有再理性客觀的家庭氛圍,面對這些詞兒都打心底怵得慌。
所以幾年以後,陶灼豁出顆真心跟厲歲寒告白的時候,估計是太緊張,他傻不愣登的跟厲歲寒保證:你別怕,我家裡不會送我去戒同所,送了我也戒不成。
這些東西都不能想,想一想陶灼臉上都蟄得慌。
憋悶的感覺又一次湧上心頭,他抿抿嘴開始控訴:「……你也知道人的心力是有限的,喜歡你的時候我是真的喜歡,臉也不要了,追你,追不著,冷靜下來回頭想想就沒什麼意思了。所以喜歡你的時候我是真喜歡你,現在不喜歡了也是真的不喜歡你了。」
真的不喜歡你了。
喜歡你幹嘛?一點兒落不著好。
陶灼嘴裡細碎小聲的叨叨著,厲歲寒望著他看了會兒,突然抬起一隻手。
陶灼嚇一跳,以為他要揍自己,剛要來個戰術後仰,厲歲寒修長的手指已經探進他耳後,虛虛捉著他的脖子,用拇指在他喋喋不休的嘴唇上點了一下。
像在調劑一個開關。
就這麼個沒有表情的動作,卻讓陶灼瞬間把什麼想說的話都給忘了。
他愣愣的瞪著厲歲寒,嘴唇和耳後被觸碰的麻意不受控的放大,擴散進腦子裡,無比鮮明的灼燒起來。
陶灼耳朵根兒軟,不禁碰,尤其禁不住厲歲寒。
厲歲寒的嘴角牽起來,他收回手看著陶灼,說:「撒謊。」
第18章
陶灼目瞪口呆的站了會兒,「撒謊」兩個字一出來,他一時間也說不來是什麼心情,只覺得燒進腦子裡的那股麻熱,正迅速朝臉上蔓開,太陽穴直發緊,有點兒像被兜頭甩了兩個耳光,還帶著響兒,「啪啪」的那種。
厲歲寒偏偏頭打量他的反應,正要說句什麼,就見陶灼抿抿嘴,回過神來,一點點皺起了眉毛。
生氣了?
陶灼這人沒什麼脾氣,對誰都溫溫和和,大家也都喜歡他,他表達不愉快的反應非常有限,比如眼下這種表情。
「我……」厲歲寒站直了朝他伸手,字兒還沒冒囫圇,就被陶灼一甩手背擋開了。
「有意思麼?」這句質問冒出口的同時,陶灼眼圈猛地一紅。
感覺到眼窩的熱度,陶灼頓時有點兒受不了,在心裡啊啊啊的沖自己咆哮不要這么娘炮!垂下眼皮淺淺地吸了口氣,他沒再說話,也沒看厲歲寒,轉身大步走了。
「啊哦。」貝甜捧著烤紅薯趴在車窗上,面無表情地把嘴巴張成圓形。
厲歲寒皺皺眉,他朝後靠回車身,剛剛碰過陶灼的手微微蜷起來,拇指從每根手指的指節上一下下抵過去,他重複著這個無意識的動作,望著陶灼的背影斟酌。
結果陶灼飛毛腿一樣走出去幾米,突然又停了下來。
厲歲寒手上的小動作隨之一頓,陶灼一尥蹶子轉過來,沖他咆哮:「你是不是有病!」
正好一個阿姨牽著狗從旁邊經過,被陶灼這嗓子吼得「哎喲」一聲,一人一狗同時嚇得一歪。陶灼又忙沖人家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厲歲寒:「……」
厲歲寒被他這一出弄得直想笑,心裡卻特別不是滋味兒。
陶灼跟人道完歉就走了,他靠在車上抽了根煙,貝甜趴在車窗上陪他,消滅烤紅薯。
「好吃麼?」厲歲寒問。
「上次的比較甜一點。」貝甜比較了一下。
「你喜不喜歡陶灼?」厲歲寒又問。
貝甜點頭。
厲歲寒笑笑。
「但是他不喜歡你。」貝甜接了句。
厲歲寒無奈地瞥她一眼,把菸頭彈到地上,繞去駕駛座拉車門:「你懂個屁。」
陶灼一路心煩無比地回到家,豆豆衝過來迎門,他有氣無力地擼了把狗頭,連「狗臻」都沒喊,換了拖鞋就朝房間走。
「小狗回來了?」老媽盤在沙發上看電視,揚聲喊他,「吃飯了沒有?」
「我不餓。」陶灼隨口答應一聲,房門就「咔」的被闔上。
陶臻從廚房探出頭,跟老媽面面相覷。
「你弟怎麼了?」老媽問,「挨罵了?」
「我去看看,媽你看著點兒鍋。」陶臻洗洗手,摘下圍裙直接去擰陶灼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