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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睿這輩子就沒見到這麼守規矩的人。
他跟蹤了一周,越了解越心塞。
跟不下去了。
司睿回去,心服口服地和郁嘉木說:“我覺得……岑川真是個好人,真的。他完全配得上祈老師,你別撬他牆角了,不厚道,人家比你早幾十年認識祈老師呢。郁嘉木,你放棄算了吧。天涯何處無芳糙啊。唉……嘖,我真覺得,岑川比你好。”
郁嘉木:“……”
第55章
郁嘉木那天錄了祈南的聲音,回去以後自己一個人偷偷聽。
他也覺得自己這樣挺變態的。
可他實在是太想念祈南了。
就算是祈南罵他的話,他聽著都覺得滿足,總比隻言片語都聽不到來得好。但如果被祈南知道這件事,說不定又要罵他有毛病了。
他還把那句“你有毛病啊?”設成早上的鬧鈴,效果很好,他早上一聽到,一看身邊空蕩蕩,發現自己是睡在學校宿舍的木板床上,不是睡在和祈南在一起的KINGSIZE柔軟大床上,瞬間就難過醒了。
今時不同往日。
他當年能追求到祈南,一是祈南對他一見鍾情,二是他那時算是大學最空閒的一段時間了,要是晚兩年遇見祈南,他哪有空成天往畫室跑,開始進實驗室做課題以後他就忙成狗了。現在也是,本來科研的工作就忙的腳不沾地,還有學校的各種事情,更要為柴米油鹽奔波勞碌。他每天都是凌晨睡,早上六點起,要不是他從小就身體強健,現在還在堅持做運動,根本撐不住。
當初被祈南“包養”的那段時間算是他最輕鬆、可以心無旁騖搞研究的日子了,最近似乎特別不順利,手上的課題研究做了大半年到了瓶頸沒有進展,每天整理一大堆數據卻沒有半點頭緒突破,祈南和他新男友門當戶對非常般配,都快要訂婚了。他託付司睿幫忙調查岑川,結果司睿被“策反”了,反過來勸他不要撬牆角。
這點是郁嘉木最如鯁在喉的……他回去反覆想了好久,祈南說的沒錯,他現在的行為和他最厭惡的小三也沒有區別。假如祈南輕易地接受他,那就不是那個祈南了。但是,難道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祈南和別人結婚?
說不定……說不定能等到他們分手呢?郁嘉木不抱希望地想,他也知道自己這麼想很卑鄙,可就是忍不住,現在他出現了,說不定祈南會發現他還愛我呢?
然後一晃過去大半個月,一點回聲都沒有,除了手機號被祈南畫室拉黑,就沒別的回應了。他現在也不知道祈南的新手機號,完全聯繫不上祈南,他已經被林助理拉黑,沒辦法混進畫室第二次了。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
祈南之前還打算和岑川多交往一段時間再定下來。
郁嘉木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年輕的時候祈南確實是覺得單身一輩子沒關係,如今卻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忍不了寂寞了,他也耗不起了。
郁嘉木那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對他一騙再騙,誰知道他還要使出什麼招數?祈南是真的怕了,還是儘快定下來,以免節外生枝。
祈南準備帶岑川回家去見家長,走親戚也帶上岑川。
岑川有點意外,畢竟祈南一直不冷不熱的,他倆之間非常溫吞,到目前為止,岑川也就拉到祈南的手,親都沒親到,他不是沒那個意思,但是氣氛總是不對,他能感覺到祈南不喜歡,所以也沒敢唐突。
這都沒親近過呢,就到見家長那步了?
祈南看他驚訝的樣子,問:“你不想去?”
岑川猶豫著說:“……有點突然。稍微給我點時間,我準備下禮物。”
岑川最近特別的忐忑,那個郁嘉木,是太大的變數。他問了司睿,司睿告訴了他郁嘉木的一些事,似乎是不足為懼的,不管是年齡、閱歷、還是經濟基礎,而且祈南的態度也很堅決,可他就是無法安心。
岑川夢見一些以前的事,那時候祈南才十六歲,嫩的能掐出水的年紀,在他的回憶和夢境中被美化得更加美好,他媽媽喜歡種花,在房子的頂層弄了個很漂亮的玻璃花園,種滿了花,祈南一直想過來看一次,在玫瑰叢中躺在藤椅上看星空。
有一次祈南終於找到機會,躲開大哥的監視,裝睡,從二樓逃下來,他就在樓下接近,抱住祈南,拉著他的手去自己家,像是私奔一樣刺激,他緊張得手心都汗濕了。他帶著祈南,偷偷摸摸地上樓,一齊躺在藤椅上看星空,那時候的天空特別乾淨,星星像是鑽石鑲嵌在靛藍色的夜幕上,但再美的星星也沒有祈南的眼睛美,祈南望著星空,說:“真好看,我又想到新的畫了,我要好好想想該怎麼畫。”
時隔那麼多年,岑川都記得自己那個時刻急促的心跳,他離祈南那麼近,一伸手他就能碰到祈南,他都能聞到祈南身上的水果沐浴露的香味,他們是青梅竹馬,祈南剛上小學的時候,他們一個學校,都是坐一輛車去學校,他會牽著祈南的手送他去他的班級,傍晚放學,祈都會去他的班級找他,像是只小狗狗一樣,他一個人等車害怕,要有人陪,每天他都會等祈南家裡人接他了才肯走,自己家的司機先來他都不願意走,後來祈家就索性讓他爸媽接送兩個孩子一起上下學。他記憶里最多的就是牽著祈南的手慢慢走,一直從春到秋,從冬到夏,一年又一年。
他想了很多很多,終於鼓起勇氣,輕聲說:“祈南,我喜歡你……”
花房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輕飄飄地落下。
祈南睡著了,沒有聽見,聽見他說話的只有沉眠的玫瑰花。岑川愣了愣,笑了,想,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他那時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二十年。
他不想再錯過了。
但還沒到祈南帶岑川回家那天,祈南接到一個意外的通知,一直很關照他的洛爺爺去世了。
也不是多突然,前兩年洛爺爺的身體就有些不好了,還有一次嚴重起來進了醫院,祈南年初還去醫院探病過。
年紀到了,就走了。
祈南從小多受照顧,當然要去送行,參加了追悼會。
見到了好多年不見的洛寒,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祈南想了想,好像是六年前了,他最後一次聽說,洛寒是加入了無國界醫生組織,都說他凶多吉少,都不一定能活著回來,現在看來倒是全須全尾,就是確實變了個樣子,皮膚黑了,右臉上還多了個很嚇人的疤,看上去觸目驚心,看來他在戰地的日子確實是驚心動魄的。
祈月揪著祈南的袖子,小聲激動地說:“叔叔,叔叔,你看,角落裡坐的那個是不是薛沂春?”
祈南怔了下,望過去,看到一個衣著樸素黑髮黑眼的青年坐在角落,袖子上也戴著黑紗,打扮是完全不一樣了,但臉是一模一樣的,薛沂春相貌出眾,沒有第二個人了,就是祈南只見過幾眼也一直記得,但他不敢確定,不是說薛沂春死了嗎?雖然一直沒有具體的消息傳出來,“好像是?你比我熟悉,你清楚。”
祈月一個人不敢過去,非要祈南一起,祈南陪她過去,祈月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薛沂春嗎?”
薛沂春抬起頭,像是有點驚訝:“啊,沒想到現在還有人記得我。是我。”
祈月瞬時就眼眶濕潤了:“你還活著啊。”
薛沂春明白這是自己以前的粉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呃,沒死成……還活著。”
“祈老師?”洛寒見到有人和薛沂春說話,走了過去,不動聲色地擋在薛沂春前面,隔開來。
洛寒輕聲對薛沂春說:“要不你先到後邊的房間去吧,這裡我來料理就好。”
薛沂春聞言,聽話地從旁邊的門離開了,祈月眼巴巴地看著他走了,小聲說:“我沒有想打攪他……對不起……”
洛寒抬了抬手:“悼念會場在那邊,可以往那邊走。”
祈南一看這人死而復生就覺得很有蹊蹺,不過事關他人秘辛,洛寒又一副忌諱迴避的樣子,怎好打探?拉著侄女走了。
大哥他們已經在悼念會場了。
祈月心神不寧東張西望,被爸爸教訓了,不敢再探頭。祈南間歇的時候抬起頭,看到洛家的家人那兒,洛寒站在停靠後的位置,身旁有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雖然戴上口罩,但是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是薛沂春。
剛才祈南就發現了。
他們倆的無名指上戴著對戒,是婚戒吧?
應該是已經在國外結婚了。
能出現在葬禮上,也說明被家裡人承認了。
沒想到這兩個人兜兜轉轉,當年鬧得轟轟烈烈的,一個自殺,新聞屠版,一個跑去當戰地醫生,想要送死,這樣要死要活的,過了這麼多年,就這麼平平淡淡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