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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兒童不宜呢!我在家一直看這份報紙,這份報紙爸爸每天都會買,爸爸說這是很好很好的報紙,爸爸小時候就有了,爸爸也是從小就會看這份報紙呢!」小女孩認真的反駁著。聞言,付淑嫻和喬禮德無奈的笑了,不過好在公車已經出現了,喬禮德拉著小女孩站起來,讓小女孩站在最前面,付淑嫻開始翻書包里的車票。
公車停住了,車門打開,小女孩蹦蹦跳跳進了車子,喬禮德站在付淑嫻前面,因為沒有年票的緣故,他需要買票,在他掏錢包的時候,付淑嫻正好找到了書包里的年票。
「你先劃卡進去吧?」喬禮德說著,閃開身子讓後面的付淑嫻上車,付淑嫻沒有拒絕,拿起車票正要劃卡的時候,她忽然愣住了。
「客人,請不要擋住門口,後面還有客人在排隊。」
公車司機在和她說話,付淑嫻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對方的話,只是直直盯著對方,直到喬禮德輕輕拉開她,悄提醒她注意身後的人。付淑嫻呆呆回頭,看到身後站了兩個年輕男子: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細長眼睛,一張臉端正卻異常冷漠;而另一個則是娃娃臉的男人,看不出年紀,長得很清秀,背了一個名牌包,穿的和時下的時髦學生沒什麼區別,可是付淑嫻卻清楚的知道對方不是學生。
「那個……那個……請問……你是……田、田裡?」吃力的,付淑嫻從腦海里翻出對方的名字,「你是……郵差?」
用力的瞪著對方,說實話,在這種時候問這種事情真的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可是付淑嫻卻像魔障了一樣,只是盯住對方,對方像是被自己嚇了一跳,「我是田裡……也是郵差沒錯,可是……喂!叔叔!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再怎麼也沒對女高中生出手啊!啊啊啊!你那是什麼眼神!?我這麼不能被人信賴嗎?!」
對方的口音有點微微的奇怪,大嗓門,一聽就是很開朗的青年,可是此時此刻,付淑嫻卻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變冷了。
名叫田裡的郵差前方的郵差正在盯著她,細長的狐狸眼,明明很好看,可是此刻卻讓付淑嫻心慌意亂。
「啊?這麼年輕……就當叔叔了啊!」一旁的喬禮德正在小聲的感慨,估計正常人聽到對方的話都會這麼想,可是付淑嫻卻不會,她知道,對方的名字是蘇舒,被叫做叔叔的原因估計只是口誤的緣故。
「喂!客人!你到底上不上車?馬上就要誤點了!」司機硬硬的口氣再度插進來,慌亂的,付淑嫻的視線再度和對方對上,付淑嫻盯住了對方身上別著的名牌,看清上面名字的瞬間,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不等喬禮德再度開口,她拉住喬禮德的手瘋狂的衝下了公車。
車門在她下車後沒多久關上,然後離開了。
車子的最後,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個帶著帽子的小女孩和他們揮手。
喬禮德似乎和對方揮了手,可是付淑嫻卻完全沒有那個心情。喬禮德果然很體貼,沒有追問她剛才衝下車的原因,而是帶著她走了很久,走到一家快餐店,點了餐,將果汁遞給她之後笑了笑,「喝點果汁會好些。」
感激的朝喬禮德笑了笑,付淑嫻不知道,她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一杯果汁喝完二分之一的時候,付淑嫻開口,「我剛才,又那個了。」
「那個?」
「嗯,那個……預知。」
「……啊?」喬禮德的語氣滿是驚異,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我不確定……可是……那個司機……剛才那輛車的司機……」撒掉咖啡時候看到的報紙浮現在她腦海里,那張只剩半張臉的遺照變得無比清晰,漸漸地,和她下車前看到的司機名牌上的證件照重合。
「那個司機……已經死了。」
顫抖著,付淑嫻說出了自己逃離公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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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車司機
陳自明最早是火車司機,然後去開卡車,到了現在,他開公交車。
記得當中學的時候他的願望是當個賽車手,各式型號跑車各收集一輛,換著開。到了現在,他的願望變成了至少五十歲的時候可以開上自己的車,他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就怕到時候他終於存夠了買車的錢,卻再也交不出養車的錢。
不過也算開過各種種類的車子了,他這麼想,就像他父母給他起的名字一樣,他現在很有自知之明。
他現在每天的任務是開著12路車,從傍晚十八點半開始,開到凌晨兩點四十五分,當然,中間會有相應的休息時間,吃飯的時候就不一定了,他一般和開同一班次公車的同事輪流著在中間休息的時間吃。白天不用上班,所以有時候他會兼職幫別人開車賺點外快。
「喂!你們聽說了沒?東邊那個隧道出車禍了。」同事甲一邊吃著滷蛋,嘴裡含糊不清。今天正好輪到他休息,所以中午的時候可以和同事一起去公司的食堂吃飯,一群司機聚在一起,談資往往也是各種各樣和車子有關的事情,基本上,如果你一天八小時都坐在車上的話,你也只能說點和車子有關的事情。
「就是那個去年剛剛落成的隧道?媽的,老子早就說那個隧道遲早出事,看看!言中了吧!」聽到這件事,同事乙居然興奮起來,筷子在空中飛舞,畫出一個圓拱狀,「那個隧道太不合理了,我去過一次,只覺得陰森,有人給我大價錢讓我白天幫他們開車,一聽要走那個隧道,我聽都不聽他們其他的條件!先見之明啊!」
「兩輛車對撞,爆炸了呢……真慘。」同事丙撇撇嘴,嘆了口氣,「隧道塌了好多,那時候在裡面的人全死了,這可憐。」
「是啊是啊!不止那個,還影響了附近一條地鐵線路,當時正好一輛地鐵正在通過,結果隧道坍塌,地鐵上一下子死了三百多人呢!保險公司可賠大了!」
「你知道什麼?保險公司賠得只是乘客,那兩個司機可倒霉,人都死了,保險公司還要追究他們責任呢。」
「唉……這年頭,司機真不好當……」
討論的結果,最終成了對自己職業的一聲嘆息。
陳自明沒吭聲,只是悶頭吃菜。同事見他不說話,還戳了戳他。
八卦本來就是這樣,沒人說,也就八不起來了。
把最後一個魚丸吞進去,嘴裡慢慢嚼了幾下咽下肚,陳自明慢吞吞道,「可是我聽說,那個隧道還要重建……」
「媽的!那些當官的真不是人!都出這種事情了還要再弄一次!」同事甲立刻忿忿。
「錢在那兒呢……人家管那叫啥來著?哦……投資,那個隧道花了很多錢呢,畢竟是在山裡打了那麼長一個洞,只塌了一部分而已,剩下的當然還要想辦法弄好。」
「你們說什麼呢?」從旁邊端著餐盤過來的是另一個同事,大概是剛交班回來,一臉疲乏。
「來來!坐這裡,這邊還一個空位呢!」熱情的把自己旁邊的空位示意給他,同事乙回答他的話,「我們說東邊那個車禍塌掉的隧道的事情呢!正說到那個隧道要重建。」
八卦,當然是人越多越好。
「嘖!你們那消息太落伍啦,和你們說,那個隧道早就重建一星期了!」看來新來的這位是個資訊精通者,一來就提供了別人不知道的談資。他的話果然引來司機們的興趣。
「不過……不知道建不建的起來。」話說了一半,他撇了撇嘴。這種語氣表情引起了同事們更大的興趣。
「怎麼回事?資金不夠?」
「才不是!」瞥了一眼剛才說話的司機,新來的這位瞅瞅四周,然後壓低了聲音,其他人見他一副要透露什麼秘密的架勢,急忙也壓低了頭以他為中心聚攏。
「是『那個』。」他的聲音很小,聽起來頗有神秘感。
眾人一時靜默:此時此景之下,這人口中用這種口氣說出來的「那個」,自然是「那個」。
「我有哥們兒正好倒霉分在那塊,他說一開始還好,除了碎磚頭之類的多了點之外,其他倒也沒啥,畢竟那個爆炸實在太厲害,那個……屍體幾乎都被燒沒了,看不見倒也沒覺得多恐怖,不過後來……」
那人的口氣又低了些,「後來他們清理好隧道,重建開始的時候,有個工人在巡查的時候聽到哭聲,他當時也沒在意,那事情雖然媒體沒大肆宣揚,不過畢竟消息還是傳出去了,老有記者偷偷摸摸過去不算,周圍山民的孩子也老過去玩,他聽見的哭聲是個小孩子的,他那時候沒多想,就過去了,打算把小孩子轟走,順著聲音走過去,拿手電筒一打,他看到了一個小孩,正蹲在那裡哭,那人平時蠻粗的一個人,不過對孩子沒轍,就好聲好氣哄孩子,那小孩說她迷路出不去了,那人就拉著孩子把她領出來,結果,走到隧道外面,天亮了,那人說這下可以看看自己牽出來的小孩長啥樣,結果,你猜他看到了啥?」
「看到啥?青面獠牙一鬼?」同事乙一個激靈。
「非也非也,那人一看:自己牽得就一隻手!根本沒什么小孩子,他牽著的是一個小孩的手!」
一句話下去,眾人臉上皆是一片慘白。
「別急,後面還有後續:那人嚇了一跳之後,叫了一幫工人回去他發現那個小孩的地方,在那挖了挖,果然挖出一個小孩的殘屍。嘖,聽說,那裡的屍體到現在都沒幹淨呢。」
「真玄!」同事甲發表看法。
「那種死了太多人的地方乾淨不了的,有怨氣,就算那個隧道重新弄好,弄得再好,我看早晚還得出事,他們得找和尚念念經才是。」同事丙也說了自己的看法。
「和尚沒什麼用吧?我看得找道士!你說呢?」
陳自明還是沒吭聲,只是笑了笑,點了點頭表示附和。
他原來當過有錢人的私人司機,那些大人物不喜歡司機八卦,久而久之他也就養成了沉默是金的美德,在同事們心裡他就是那種木訥憨厚的寡言漢子,不過也就是因為他不愛說話,所以很多人往往都願意和他八卦,久而久之,他倒成了什么小道消息都知道點的人,有時候還比別人知道的多。
好比他們今天說的這件事。
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那個爆炸發生的時候,他就在現場。
他是接私活過去開車的,白天的時候他不用開公交車的時候,他就接點私活補貼生活。開得是那種最長的大卡車,主要是從本市運一車商品到隔壁城市,兩個城市離得挺近的,基本上一天就可以一個來回。那天他和另外一個外地司機一起當值——那種大傢伙,一般都會配兩個司機,那個隧道是有車輛限制的,想要過去還得領牌子排好,他們領好牌子之後就和其他車子一起在那裡等著,那天車子莫名其妙的多,旁邊的司機等的很是不耐煩,說要出去買條煙,讓他在那裡等著,當時他立刻說他去買煙,然後就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