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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路上見到公交車的狂喜已經在短短的車城中平靜下來,在那名見習司機的幫助下他們終於安頓下來,他們已經打電話報了警,警方雖然接電話慢了點不過最終還是有人接了,也應承他們將立刻派警車過去接他們,簡單的換了衣物之後,幾個人的精神頓時感覺不夠用了,除了晉維嘉。
他們能夠走到現在這一步,晉維嘉可謂功勞不小,是她將他們從那個詭異的森林裡帶出來的,出了森林以後就好說,幾個人沒有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大路,不過那時候已經是凌晨,那附近很是偏僻,竟然沒有一輛車子通過,就在他們疲勞到一定境界的時候,費德發現了路邊的公交車站,發現還沒有過末班車時間的時候,幾個人的心情簡直是欣喜若狂,而見到公交車燈的瞬間,何晶晶當場昏了過去。好在司機很是熱情,確切的說是見習司機很熱情,幫助幾人上了車然後指點他們找到了警察。
何晶晶自從昏迷過去之後一直沒有醒,謝宜在安頓下來之後也睡了過去,現在清醒的只剩下費德和晉維嘉兩人,坐在值夜人給他們找的房間內,兩人相顧無言。
將視線從車身上移開,晉維嘉喝了一口面前的熱茶,「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幻覺。」
「老實說,我覺得現在的事情也很像是幻覺,我總覺得自己還在做夢,睜開眼,搞不好我們還在那個該死的森林裡。」費德也端起杯子大口的喝了一口水,水剛入口便啊啊叫了起來,「燙死了!」
晉維嘉笑了,「會覺得疼,看來不是幻覺了。」
「我說……」費德笑了一下,臉色忽然沉下來,「那些信……還在麼?」
「……」沉默了幾秒中,半晌晉維嘉從隨身的包里將那幾封信拿出來,沒有說話,她的舉動作了最好的回答。
信是在圖倫森林裡多出來的,除了費德,只有晉維嘉本人知道信的事情。引導他們幾人走出森林的不是晉維嘉,而是將信塞到晉維嘉手裡的「小孩子」。
「見鬼了——」手指深深插入頭髮里,費德用力蹂躪著自己的頭髮。「要對警察說麼?」
「有人信麼?」晉維嘉反問他。
「那怎麼辦?」
「買郵票,把信寄出去好了。」盯著包里露出一角的信,「收信人……說不定正焦急等待這些信呢,等待的滋味不好受,不是嗎?」
費德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晉維嘉的話。實際上不要說這幾封看似和他們無關的信的由來,光是連環車禍和誤入圖倫森林發現孩童骸骨的事情就夠他們好好和員警解釋的了,何況,還有衛蘭無緣無故在圖倫森林裡失蹤這件事。
大活人被不知名物體拉入地底,說出去有人信麼?
「做夢嗎?」費德喃喃道。
「做夢嗎?」員警一拍手中的筆錄冊子,臉色黑到極點,「走錯路……路上車子因為躲避行人急剎車……然後連環車禍,接著不小心進入了圖倫森林,繼續迷路,不小心挖到小孩子的骸骨,同伴還被人拉到地下——你以為你在編小說嗎?」
「我都說了事情很是匪夷所思,你們愛信不信!不信我和晉維嘉的話你可以等剩下兩個人醒來問他們!」費德也沒有好臉色,「該說的話我們都說了,可不可以幫忙找個地方讓我們好好睡一覺?!」
做筆錄的員警一拍桌子還想說點什麼,被旁邊像是他上司的人拉住了,「抱歉,小張語氣不對是我們錯了,我們已經幫你們找好旅館了,你們身上有錢嗎?需不需要我們幫你們聯繫家屬?」自稱姓金的警官很是沉穩,難怪年齡明明和那個小張差不了多少卻成了他的上司。
「……我沒有家人可以聯繫,晉維嘉你呢?」臉色微微一變,費德轉頭問晉維嘉,看晉維嘉對自己搖了搖頭,接著道,「謝謝好意,不用了,另外兩個人應該也不用,等他們醒過來自己聯繫好了。」
姓金的警官辦事效率很高,很陝用警車將他和謝宜晉維嘉送到了旅館,將何晶晶送到醫院檢查,然後便風風火火帶著下屬分頭行動確認車禍和骸骨的信息.臨行前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沒有精力和他客套,費德關好門後立刻一頭栽進了賓館的床內。一夜無夢。
再次費德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等到詢問之後才發現自己醒過來的根本不是隔天的中午,而是再隔一天的中午。何晶晶也已經從醫院回來,謝宜則比他早一天醒過來,跑出去給幾人分別買了簡單的衣物,還再度和警察局確認了一次。而晉維嘉則只去了一次郵局,聽說她是去買郵票的,何晶晶謝宜有點奇怪,不過費德卻完全明了。
幾個人暫時沒有回去的打算,一來衛蘭的事情還沒解決,二來則是因為連環車禍的事情。
說未有點奇怪,謝宜去警察局的時候被告知雖然車禍現場已經確認,可是他們的車子卻沒有被發現。關於這點,何晶晶和謝宜大有這樣也沒什麼的意思,在他們看來,自己的車子找不到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好事。因為從根本上說,他們對這場事故有相當的責任,在他們安全之後,謝宜何晶晶對費德和晉維嘉在他們昏睡的時候向警方袒露車禍之事有些微詞,謝宜覺得這件事至少要在他們醒來之後幾個人一起商量一下再辦,所以知曉他們的車子沒有被發現之後謝宜他們雖然沒直接說出來,可是臉上都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好在警方似乎沒有透露太多車禍的情報,車禍所占的版面並不大,倒是前一陣子的隧道坍塌事件在經歷修建中再度坍塌的事風波再起,引起了媒體的全部注意。
「這個城市……還真是事故頻繁啊……」看著剛買來的報紙,費德皺緊了眉頭。
「可不是,這個城市一直不太平,打仗的時候被轟炸過,剛建好又地震,地震完了時不時海邊還不寧靜來點海難……」聽到了費德的嘟囔,報亭的小販笑呵呵的接口,對方一臉笑容的樣子,和他話里的內容完全對不上號。
「所以,本地的保險業是最發達的,不過漸漸地,也沒什麼保險公司願意來了。」笑眯眯的,看著費德呆愣愣的表情,小販又扔過來一句話。
這裡的居民,還真樂觀。
心裡想著,費德合起手裡的報紙,「我想買地圖,你這裡有嗎?」
「有的有的,新出的地圖,油墨味還沒散呢!」小販迅速的從櫃檯後面摸出一本張地圖,費德遞過一張鈔票,展開了手中的地圖。半晌,皺起眉頭,遲疑道,「這裡沒有一條叫陽春路的街道嗎?」
「陽春路?!」小販似乎是本地的老居民,冥思苦想半天之後忽然一拍手掌,「那是老街道啦!早就沒了!客人你莫非不是外地人?不對不對,本市就算是年輕人,也大部分不知道那條街啦!」
「……唔,只是印象里見過那個路牌。」
「哎?不可能的!說實話吧,那條路是我出生那年沒的,據說我家原來就在那條路上,我會知道那個路名就是這個原因,我的家,我母親是和那條路一起沒的,那時候我還不到一歲,具體那時候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只知道最後是一個當時送信到我家的郵差把我抱出來的,要不是他也就沒我了。這個城市變得太厲害了,也沒準現在又有一個新的陽春路,不過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要真想知道確切位置,估計得去郵局問問了。」
「郵局?」費德愣了愣。
「嗯,本市不大,郵局也就幾支而已,我的命是郵差救得,所以本地所有的郵局地址我全知道,總局就在這附近,我給你找地址先!」小販太過熱情,不等費德反應便熱情的在一本破爛的地址簿上翻了起來,半晌拿起紙筆抄寫起來,最後利落的將寫好地址的便簽交給他。
「很近很近啦,走路十五分中,我經常去找那邊的郵差聊天,都是很好的人,嘿嘿!」小販笑的一臉陽光燦爛,費德最對付不了的就是這種人,沒辦法,只好接過對方熱情遞過來的便簽,道謝之後匆忙拿著自己買的東西逃離了這家老闆過於熱情的書報亭。
走出有些陰暗的書報亭,外面的陽光格外燦爛,那種不真實的燦爛,費德眯著眼睛,用右臂遮住陽光抬頭看天,這裡距離他現在居住的城市並不遙遠,可是看起來卻像距離十萬八千里,天空格外的藍,雲彩也格外的多,又白又厚,而且移動的非常迅速,可能是這裡離海近的緣故,連氣候都和自己居住的城市不同。
自己真的已經逃出來了麼?為什麼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小販遞給他的便簽上除了地址竟然還有一個簡易地圖,雖然畫得不怎麼樣卻是難得的清楚易懂,順著對方的標註,很快的,他到了。和想像中的獨棟郵局不一樣,這裡的郵局竟然是在寫字樓里的,打聽好郵局所在的樓層,費德搭乘電梯上樓,出了電梯門再次看到的就是郵局該有的景象,總覺得這家郵局一定生意很不好,大白天的,除了自己以外竟然沒有一名顧客,這裡的光線也不好,即使是白天也要開燈照明才夠明亮,可是用的燈泡顏色卻太過蒼白,配上郵局的簡單裝修越發有種這裡破敗沒人氣。
這家郵局明顯承辦業務並不多,僅有的接待處也是負責收取包裹的,而且,現在沒人。
喂喂!明明是工作時間好不好?這家郵局真的還健在嗎?
心裡碎碎念著,費德正準備轉身離開,結果下一秒就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背後的的黑影嚇了一跳!
「啊啊~」由於自己轉身轉的太猛,下巴幾乎撞上對方的頭頂,低頭只能看到黑壓壓的頭髮,這種場景真和白天見鬼沒什麼兩樣,加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太過匪夷所思,費德叫出了聲。
「客人,您是要寄包裹嗎?」對方的聲音也是奇異的,沙啞中夾著一種冰冷的金屬質感,陰測測的,是女聲。
「我、我要寄明信片!」明明只是過來查地址的,可是聽到對方的問話,不知不覺就改了來意。
「有帶明信片嗎?」對方的聲音還是沒人氣,不知什麼時候對方已經走到櫃檯後面了,由於距離拉遠費德得以看到對方的全容,不過有看和沒看沒什麼區別,厚重的劉海遮住了對方的眼睛,摟在外面的是慘白的半張臉,怎麼看都很像恐怖片裡女鬼的經典造型。
說實話,這個郵局工作人員比他這幾天見到的「鬼」還像鬼。
有一瞬間,有個女孩的影像從費德腦中閃過,不過僅僅是一瞬間,因為下一秒,對方就把幾張明信片遞過來,打斷了他的想法。
「戰後紀念,災後紀念,海難紀念……只有這些主題的明信片嗎?」看著明信片上面的圖畫文字,費德實在不想買印著這些東西的明信片。
「本市的特產就是這些了,你以為這裡是風景區嗎?」對方的話揮之不去的陰氣和這些明信片的主題格外符合,手一哆嗦,費德匆忙選了中間的一張。
「災後紀念嗎?不錯。」對方迅速的收錢打收據,聽到對方的話,費德真想問問對方話里所謂的不錯是指哪裡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