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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蘇南和喬邵北沒有說回去的事,他們不想住在賓館,在那裡他們只覺得難熬。可是顧溪不開口他們也不好意思死皮賴臉地留下來。到了9點多,顧溪開口了:“蘇南、邵北,晚上陽陽樂樂跟我睡,你們兩個睡他的屋。”三樓的房間還沒收拾出來,床也太硬。
“啊,好!”兩人樂不顛地迅速答應。
一聽叔叔晚上可以留下來,顧朝陽和顧朝樂高興極了。顧溪看向兩個兒子:“明天你們要考試,晚上早點睡。”
“沒問題!”
說完這些,顧溪繼續織他的毛衣,展蘇南看看懷裡的孩子,然後又看向喬邵北。喬邵北知道他的意思,對顧溪說:“小河,我們想在縣上租套房子,這樣方便點。等陽陽樂樂開學後中午也有個地方可以睡睡午覺。”主要是有一個私人的地方他們可以更方便的和孩子、和顧溪親近。
顧溪想了想說:“如果你們打算長住的話就租一套吧,如果不長住就在我這裡住好了。”
展蘇南立刻說:“肯定要長住的。”
“那就租一套吧。”顧溪不反對。
徐奶奶和徐大爺的臉上露出不同意,徐奶奶道:“就住家裡唄,在外頭租房子多貴啊。陽陽和樂樂中午住他們大伯家就行了。”
喬邵北笑著說:“伯父、伯母,我和蘇南有不少東西得搬過來,還要帶助理過來,在這裡住太打擾了。反正這裡租房子也不貴,比在賓館住便宜多了。昨晚我跟大哥提過這件事了,大哥說他這兩天就幫我們聯繫。”
一聽是這樣,徐奶奶放心了,說:“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們只管開口,別拿咱們當外人。”
“不會的。”
過了會兒,顧溪抬頭看看表,出聲:“陽陽樂樂,你們該去睡覺了。”
顧朝陽和顧朝樂馬上合上小人書,從叔叔懷裡站起來,準備去睡覺。展蘇南和喬邵北跟著他們一起出去了。看著他們放下門帘,聽著他們上樓的腳步聲,徐奶奶小聲對顧溪說:“小河啊,我看蘇南和邵北是真疼陽陽樂樂,陽陽樂樂也喜歡他們。這才不到兩天,陽陽和樂樂就黏他們黏得這麽厲害了,除了你之外他們兩個還從來沒有這麽黏過誰呢。”
顧溪停下織毛衣的動作,語帶深意地說:“他們彼此間都不生疏,挺好的。”
那你呢?徐奶奶很想問,但顧溪臉上的平靜讓她把話咽了下去。雖說她知道了這三人間是怎麽回事,但她感覺得出顧溪現在沒那意思。
顧溪是沒有那個意思,也不打算有那個意思。但是在喬邵北和展蘇南在樓上“哄”兩個早已過了需要“父親”哄著睡覺的兒子睡覺時,顧溪卻在衛生間裡把喬邵北和展蘇南還有兒子換下來的衣服都洗了。十二年前的事情現在看來沒有誰對誰錯,他們是孩子的父親,他願意看到孩子和他們親近,如果哪一天他不在了,那兩人就是孩子的依靠。
第三十四章
坐在床上,展蘇南和喬邵北的眼睛盯著前面的暖氣片上那幾件濕呼呼的衣服,想到那人在衛生間把他們換下來的貼身衣服一件一件全部用手洗乾淨,他們怎麽都平靜不下來。習慣性地去口袋裡掏煙,剛把煙盒掏出來,展蘇南又放了回去。陽陽樂樂不喜歡他們抽菸,那人也聞不了煙味。
“邵北。”
“嗯?”
“我想戒菸了。”
“我已經在戒了。”
深深吐了兩口氣,展蘇南扒扒早就乾了的頭髮,用力甩甩頭,啞聲問:“昨天你跟我說小河同意我們留下來是怎麽回事?”昨天陪孩子,今天睡了一天,他一直沒時間問這件事。
喬邵北仍盯著那幾件衣裳回道:“海中哥跟小河說了他走以後發生的事,小河就同意了。你傷了自己的手,又被老爺子打了一槍,小河一聽就心軟了。他對海中哥說感謝我們一直在找他。”
“真的?!”展蘇南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可是相比他的激動,喬邵北卻顯得有些冷淡。他扭過頭,展蘇南臉上的喜悅沒有了,皺起了眉:“怎麽了?你不高興?”
“不,我很高興。”喬邵北的眼裡冒出怒火,“海中哥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高興得差點打碎陽陽和樂樂的書桌。”
“但是?”展蘇南看出了還有後話。
喬邵北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海中哥還告訴了我一件事。那一次,蘇帆對小河下了狠手,還對小河說了些話。”
話到這裡,展蘇南眯起了眼睛,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他對小河做了什麽,又說了什麽?”喬邵北把他從魏海中那裡聽來的話一字不差地轉述給展蘇南,當展蘇南聽到展蘇帆對顧溪說了怎樣侮辱的話後,他站起來就往外走。
“蘇南!”把展蘇南拉回來,喬邵北壓低聲音:“小河和孩子在隔壁呢!”
“我要去宰了他!”
事隔十二年,早已不會再衝動的展蘇南在這件事情上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用力把展蘇南拉回來,把他按坐在床上,喬邵北小聲說:“你去宰了他有什麽用?宰了他能收回他對小河的傷害、能收回他對小河說的話嗎?”
展蘇南狠狠捶了一下床板,低吼:“把他派到非洲簡直是便宜了他!我要把他丟到沙漠裡去!”
“冷靜!蘇南。”用力扣住展蘇南的肩膀,喬邵北在他耳邊說:“怎麽處置蘇帆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的是小河這邊。蘇帆的那些話是小河的心結,不解開這個結,我們永遠追不回小河。”
展蘇南慌了,抓住喬邵北:“你說怎麽辦?小河一定恨死我了。”
“不會,小河不會恨,他只會心死。”喬邵北的話令展蘇南掉進了冰窟里,臉上的血色瞬間就沒了。喬邵北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但他還是冷靜地壓著展蘇南的肩膀說:“蘇南,我們沒有退路了。哪怕小河還愛著我們,他也不可能再接受我們了。他一定會覺得他老了,又是擺攤的,又沒有學歷,他配不上我們。”
“邵北,你一定要想辦法,你一定要想一個辦法!”完全慌了的展蘇南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喬邵北的身上。喬邵北握住他冰涼的手,目光堅決的低聲說:“辦法有。”
“什麽!”展蘇南緊緊反握住喬邵北的手,屏住了呼吸。
喬邵北吐出一個字:“追!”
“追?”他們不是正在追嗎?
喬邵北點點頭:“追,‘死皮賴臉’地追。”
“……”展蘇南盯著喬邵北的眼睛,許久許久之後,他臉上的慌亂不見了,只剩下該有的穩重。“你說吧,怎麽個死皮賴臉法,我聽你的。”
喬邵北朝展蘇南勾勾手指,展蘇南湊近,喬邵北在他耳邊這般那般、這樣那樣嘀嘀咕咕了好半天,展蘇南不住地點頭,心裡有了計較。說完了,喬邵北又道:“我們還得想辦法讓小河願意跟我們回營海。他的身體需要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還有陽陽樂樂讀書的事情。他們在這裡上學太委屈了。”
展蘇南擰眉:“我也一直在想這個事情,可是怎麽勸小河跟我們回去?他不回營海,陽陽和樂樂肯定也不會回去。”心裡更想掐死展蘇帆了。
“這個不急。”喬邵北口吻輕鬆地說:“陽陽樂樂還有半年才上中學呢,這半年裡我們就努力想辦法吧。其實我們也可以說服陽陽樂樂去營海讀書,這樣小河就必須跟著去,但我不想利用孩子,所以這是最後的一招。我已經說服小河把戶籍留在了營海,把陽陽和樂樂的戶籍轉回去了。我想等暑假陽陽樂樂去營海的時候,趁機勸小河去醫院裡做個檢查。他的身體不好,讓院方出面說他必須留在醫院裡治療,以此留下他,剩下的我們再從長計議,反正暑假有兩個月,總有辦法留下他,你覺得如何?”
展蘇南想想道:“小河不是在縣上的學校教書嗎?如果那個學校不能給他轉成正式的老師……”
喬邵北挑挑眉,是啊,他怎麽沒想到。雖然這個辦法有點卑鄙,但他們管不了那麽多了。想到一件事,展蘇南推開喬邵北,拿過自己的手機:“差點忘了,我要給雷克斯打一個電話。”
喬邵北馬上一副“差點忘了大事”的表情,看看表,他又馬上攔下:“西雅圖現在天還沒亮呢,你這個時候打過去雷克斯絕對會咆哮。”
展蘇南看看表,還不到十點,西雅圖那邊早上還不到六點,確實是太早了。展蘇南鬱悶地放下手機,恨不得西雅圖那邊馬上就到中午。喬邵北在他身邊坐下,往後一躺:“等會兒吧,今天睡了一天我也不困。”說完他就打了個哈欠,今天一天都忍著沒抽菸,有點沒精神。
展蘇南挨著他躺下,兩人都陷入沉默。久久之後,展蘇南突然冒出一句:“明明那天晚上我們兩個都有……爲什麽孩子只像你?”
喬邵北噗的一聲噴了,然後安撫性地拍拍展蘇南:“那天晚上我們都喝醉了,也許你記錯了。”
“不可能。”展蘇南轉過身側躺,一手撐著腦袋說:“我是喝醉了,但有沒有做我有感覺。”儘管已經過去十二年了,儘管那一晚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了,但他仍記得進入那人身體裡時的溫暖。完了,展蘇南捏住鼻子,禁慾太久,不敢隨便亂想。
喬邵北也捏住了鼻子,別看兩人都已經是三十二歲的成年人了,性愛的次數卻只有那一次,還是在喝醉酒迷迷糊糊的狀態下。嚴格算起來兩人還是“老處男”。鼻子裡沒那麽熱了,喬邵北拿開手,回到之前那個問題,說:“我們只能確定孩子是小河生的,但小河到底是個怎麽樣的身體我們都不知道。所以孩子爲什麽只像我……”他假裝謙虛地說:“只能說明我那個的活力比你的強。”
展蘇南的回應是直接給了喬邵北一拳,心裡太不平衡了。喬邵北笑著挨下,在這個充滿了孩子氣息的房間裡,兩人也沒有那麽痛苦了,未來的日子他們更重要的是追回那人的心,讓那人重新愛上他們。沒有什麽比找到了那人更叫人高興的不是麼。
又翻身平躺著,展蘇南說:“我不管陽陽和樂樂是不是像你,反正他們也是我的兒子。那晚我們都有碰小河,陽陽和樂樂怎麽也有我一個。”
“那當然。”喬邵北很大方地說:“你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就是你的兒子,小河就是我們的妻子,我們孩子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