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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抽噎地搖頭。
把兩個兒子摟在懷裡,顧溪的氣也消了大半:“不許再有第三回了。”
“爸,我們以後再也不偷聽了,我們錯了。”兩個孩子認真檢討,可是在爸爸的懷裡,兩人憋回去的眼淚卻又涌了出來。
“不哭了。”顧溪這時候才安慰起兩個孩子,“尊重別人,也是尊重你們自己。爸爸希望你們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不是喜歡聽人牆角的宵小之徒。這次的事,你們有錯,爸爸也有錯。教育不好你們,就是爸爸的失職。”
“爸……我們錯了……”兩個孩子抬起的臉上是後悔,是自責,爸爸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擦拭兩個孩子的眼淚,還有一件事是顧溪必須去解決的。“你們在外面聽到了多少?”兩個孩子不敢隱瞞,陽陽不安地說:“我們聽到,爸爸讓叔叔,放開你。”
那就是全部聽到了……顧溪的牙關緊了緊。
樂樂的嘴角不受控地抽動,眼淚又淌了出來:“爸……叔叔以前,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還無法全部理解叔叔和爸爸之間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的陽陽和樂樂很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叔叔曾經對爸爸的傷害很重、很重。
陽陽發出了哭聲,樂樂也哭出了聲,他們的心裡亂極了。叔叔以前似乎對爸爸很不好,可是叔叔對他們很好,他們該怎麽辦?
“你們又自己亂猜了?”顧溪的話一出,兩個孩子的哭聲立馬停了。
“爸爸上次打你們屁股的時候是怎麽跟你們說的?”
顧朝陽和顧朝樂同時去捂自己的屁股,顧朝陽抽著鼻子再次認錯:“爸……我錯了……”顧朝樂直接發問:“爸,叔叔以前是不是冤枉你?對你很不好?”
“不是。”顧溪神色格外沉靜地立刻回答,一秒鐘的間隙都沒有。擦乾淨兩個孩子的淚眼,顧溪道:“叔叔對爸爸很好,那件事,叔叔也是受害者,不是單純的誰對誰錯能說得清的。每一個人面對不同的人時,會說不同的話。爸爸對叔叔、叔叔對爸爸說的話也存在著因人而異,就好比你們會跟爸爸撒嬌,但絕對不會去跟大伯或是二伯撒嬌。所以你們不要簡單地根據爸爸或叔叔說了什麽就下定論。”
兩個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顧溪親親兩個孩子的頭頂,說:“陽陽樂樂,不管爸爸和叔叔之間曾發生過什麽,那都是爸爸和叔叔之間的事。爸爸不想也不願看到這些已經過去了很久的事情影響你們的心態和感情。你們喜歡叔叔,叔叔也喜歡你們,而爸爸也樂見你們喜歡彼此,那你們又爲什麽總是糾結於爸爸和叔叔曾發生過什麽呢?”
兩個孩子抱緊爸爸,眉宇間是深深的困擾。他們是喜歡叔叔,但他們更愛的是爸爸,如果叔叔以前對爸爸很不好,他們,他們會很難過,很難過。
“陽陽、樂樂,如果你們長大了,兩個人吵架,你們會告訴你們的孩子嗎?”兩個孩子搖搖頭。
“所以爸爸才不希望你們過問這件事。爸爸給你們起朝陽、朝樂就是希望你們能像早上的太陽那樣永遠充滿活力、永遠對生活充滿樂觀。爸爸希望你們能做到這一點。”
“爸……”兩個孩子的鼻子酸酸的。
“現在,爸爸再對你們提一個要求。”
“嗯!”兩個孩子連連點頭答應。
“‘永遠’不要去問爸爸和叔叔之間曾發生過什麽,‘永遠’不要去想這件事,就當做爸爸和叔叔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他希望他的孩子這輩子都不知道什麽叫痛苦、什麽叫悲傷。更何況,這只是他與那兩人之間的事情,與孩子無關。“把叔叔,當成你們另外的兩位爸爸。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叔叔就是你們的親人,你們的依靠。”
“爸……”孩子的眼淚流了出來。
“答應爸爸。”
“嗚……”顧朝陽和顧朝樂抹眼淚,可是不管他們怎麽咬嘴唇,還是沒有忍住地在爸爸的懷裡大哭出聲:“爸……你不走,不走……我們可以沒有叔叔,但不能沒有爸爸……爸……”
顧溪輕拍兩個孩子:“爸爸不會走,爸爸會一直陪著你們,爸爸只是假設。”
“不假設,不假設……爸爸要永遠陪著我們……爸爸不走……”
“爸爸不走,爸爸說錯話了,爸爸跟你們道歉。”
“嗚……”
兩個孩子在屋裡哭,兩個男人在屋外抹眼淚。並不知道門口有兩個人在偷聽的顧溪仰頭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拍拍哭得停不下來的兒子,顧溪哄道:“不哭了,不哭了,生日剛過,一直哭的話你們許的願就不靈了。”
陽陽和樂樂趕緊捂住嘴巴,不敢哭了。
顧溪又道:“爸爸剛才說錯話了,以後爸爸絕對不再說這些會讓你們害怕的話,那你們也要答應爸爸,不去管爸爸和叔叔之間發生過什麽。”
“嗯,我們不管,我們不問。我們以後也會孝順叔叔,聽叔叔的話。”兩個孩子頂著兩雙紅腫的眼睛,用力點頭。
顧溪的心裡鬆了口氣,他放開兩個兒子:“爸爸去給你們拿毛巾,擦擦臉,睡覺了。”
“嗯。”
門外的兩個男人以飛快地速度竄到自己的屋門口,開門進去,兩人剛剛關上門,顧溪的房門就開了。
屏息聽著顧溪從他們的房門口走過,緊緊捂著嘴的兩人這才拿開手,大口大口地吐出心窩的鈍痛帶出的痛苦。
給兒子擦了臉,顧溪讓兩個兒子先睡,他去洗漱。在衛生間裡呆坐了一個多小時,顧溪才返回房間,兩個哭累的孩子已經睡著了,只是眼角還帶著淚珠。隔壁房間的燈已經滅了,顧溪上床靠坐在床頭卻是了無睡意。抬手捂住脖子,顧溪閉上眼睛,心神仍無法真正的平靜下來,那裡有一枚喬邵北留下來的吻痕,異常醒目。
隔壁的房間內,黑暗中,喬邵北和展蘇南睜著眼睛無神地看著上方。時針慢慢移動,當時針指向凌晨四點時,喬邵北拿過手機,撥通西雅圖的長途電話。
“安吉拉……小河的身體……似乎……不同於,正常的男性……”
“安吉拉,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他是我和蘇南的一切……我們不能沒有他,我們……”
“今天,他對我們說,他老了,他不值得我們愛,他說他沒辦法和我們在一起……安吉拉……我和蘇南很痛苦,很難受……你能不能告訴我們,我們應該怎樣贖我們的罪……”
※
顧溪一夜沒睡,喬邵北的吻和兩人的話對他造成的影響遠遠超過十二年前的那一晚。那一晚,他可以騙自己說是酒後亂性,可昨夜,他們三人都是清醒的。更何況,十二年前,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朦朧模糊的,而昨夜,那兩人卻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只是……他該怎麽辦……拒絕,已經是不可能了,接受……他真的老了,他,配不上那兩人。
5點半,天還沒亮,顧溪就起來了。打開門,屋外的寒風令顧溪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的羽絨服昨晚上留在展蘇南和喬邵北的屋裡了,舊的那件還在樓下。顧溪一路小跑到廚房,剛打開燈,他就楞了。展蘇南和喬邵北給他新買的那件羽絨服放在灶台上,下面一張報紙墊著。
走過去,拿起羽絨服,暖暖的,顧溪站了一會兒,然後套上,身上頓時就暖和了。打開灶火,他拿過菜盆,開始擇菜,今早做韭菜盒子吃。顧溪在廚房裡一個人忙碌著,天將亮時,二樓一間房的門開了,出來的兩人看到了廚房亮著的燈,也看到了在廚房裡正在剁餡兒的人。兩人沒有下去打擾那人,而是去了那人的房間。
床上兩個孩子還在睡著,但雙眼有著明顯的哭過的痕跡,平時漂亮的雙眼皮此刻腫成了單眼皮。兩人看得心痛不已,又十分的自責。連著被子,兩人直接把熟睡中的孩子抱回了他們的房間。
喬邵北摟著顧朝陽,展蘇南摟著顧朝樂,兩個熟睡中的孩子沒有察覺到他們跟叔叔睡在了一個被窩,只覺得被窩裡變得特別特別暖和。院子裡的公雞再一次發出了鳴叫,昨晚同樣睡得不安穩的陽陽和樂樂有了轉醒的跡象。
有人在摸他的眼睛,粗粗糙糙的感覺很像是爸爸,但又不像。下意識中,沒有睜開眼睛的陽陽低低喚道:“爸……”呼吸間還帶著昨晚臨睡前的傷心。
“陽陽。”
溫暖的吻隨即落在陽陽的額頭上,被叔叔的聲音驚醒的陽陽瞬間瞪大了眼睛:“叔叔?”
強忍心疼,露出一抹最溫柔的笑,喬邵北又親了陽陽一口,說:“叔叔想你們,就把你們抱過來了。”呆呆地看著叔叔,過了一分鐘,陽陽的嘴角抽動,緊緊抱住了叔叔,眼圈紅了。
把陽陽抱到身上,捂好被子,喬邵北在陽陽的頭頂落下一個個疼愛的親吻:“不哭不哭,昨晚爸爸打哪兒了?叔叔給你揉揉。”
陽陽搖頭,什麽都不說,只是抱緊叔叔。
“叔叔……”也醒來的顧朝樂在被展蘇南抱到身上時忍不住低泣地喊了一聲,換來展蘇南愧疚的親吻。
“叔叔……我和樂樂以後再也不在門口偷聽叔叔和爸爸說話。”
顧朝陽在被子裡的手輕揉顧朝陽的屁股,說:“你們是擔心爸爸和叔叔才會這麽做,叔叔不生氣。昨晚叔叔惹你們爸爸傷心,連累了你們,叔叔道歉,對不起,原諒叔叔。”
陽陽和樂樂搖頭,聽爸爸的話,什麽都不問。
展蘇南揉著顧朝樂的眼睛說:“陽陽樂樂,叔叔今天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一件你們應該知道的事。”
兩個孩子抬頭:“叔叔,我們不想知道你們和爸爸以前發生過什麽。”
“不是那個。”在這件事上,展蘇南和喬邵北異常感激顧溪,也更愧疚於他的良苦用心。
沉默了一會兒,展蘇南低低地說:“陽陽樂樂,叔叔,喜歡你們的爸爸,很愛,你們的爸爸。就像,就像你們的懷志哥哥喜歡曉敏嫂嫂那樣。”
只有11歲的顧朝陽和顧朝樂儘管很聰明,但對這種男女的情感還沒到理解的年齡。樂樂蹙眉想了想,問:“叔叔,你們是想跟爸爸搞對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