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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抓住展爸爸的手,問:“倪阿姨,你的肚子還會再大嗎?”
倪紅雁點點頭:“會啊。他現在只有七個月大,等到出生的時候還會再大一點。”
“啊!”
陽陽低呼,樂樂瞪大了眼睛。生怕兩個孩子露了餡,展蘇南和喬邵北抓過兩顆車厘子就餵到孩子嘴裡:“等倪阿姨生寶寶的時候,爸爸會帶你們到醫院去看的。”
也察覺到自己可能會露餡,陽陽和樂樂只是點點頭,不敢再問有關寶寶的事情了。
有心事的顧溪沒察覺到異樣,有目的的倪紅雁和魏海中則從四個人的反應里察覺到了他們的一點點緊張。魏海中盯著桌上的那幾張有著果核的紙巾,還有陽陽樂樂、展蘇南、喬邵北以及顧溪用過的一次性勺子,心裡同樣緊張不已。
顧溪沒什麽胃口,吃了雪梨他就住嘴了。魏海中主動把顧溪的碗收到了廚房,連同顧溪喝完的那碗茶湯。說了會兒話,顧溪咳嗽的有點厲害了,眾人都讓他上樓休息,顧溪也不勉強了,在喬邵北和展蘇南的陪同下上了樓。
陽陽和樂樂看著爸爸離開,臉上是難過。倪紅雁摸摸他們的小臉,安慰道:“爸爸的身體會好的,不要擔心。”兩個孩子緩緩地點點頭,也沒胃口吃東西了。電視裡的新聞又在播報那場特大交通事故了,生怕一會兒展爸爸和喬爸爸下來看到後又打他們的屁股,樂樂手快地按下遙控器換台。見孩子一句都不提救人的事,魏海中和倪紅雁忍不住抱了抱他們。
徐奶奶在一旁搖頭嘆氣:“你說這人是咋想的?就因為老婆要跟他離婚,他就要開車去撞人。那可是油罐車啊,要不是那司機最後又後悔了,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呢。現在把自己的命也搭了進去,值得嗎?”
徐大爺道:“那司機的媳婦也成問題,明知道男人在開車還在電話里跟他吵架要離婚。要我說這女的也得負責。”
“對。這就是人禍。”魏海中加入了討論,“現在各部門還在核查傷亡人數,之後的追究責任我看這女的跑不掉,就算法律沒法制裁她,也有道德的譴責。”
客廳里的人討論起了這場交通事故,陽陽和樂樂對此保持了沉默,對於這種成人世界裡的恩怨情仇,他們不懂。
臥室里,展蘇南看著溫度計眉心緊擰,37度4,有點低燒。他再一次勸道:“小河,吃藥吧。”
顧溪搖搖頭:“睡一覺就好了。你們下去吧,我沒事。”
喬邵北握住顧溪略顯溫熱的手,問:“小河,是不是有什麽事了?昨晚我就覺得你心裡有事,什麽事還不能跟我們說?”
顧溪淡淡一笑,還是搖頭:“真沒事。你們快下去吧,別讓海中哥和紅雁姐在下面等著。我睡一覺就好了。”
展蘇南沉聲道:“小河,我寧願不要孩子也不要你強撐著。你睡吧,如果睡起來情況還不好你必須吃藥,沒得商量。”
展蘇南發話了,喬邵北也就不避諱了,跟著說:“孩子再重要也沒有你的身體來的重要。”
顧溪無奈地朝兩人笑笑:“我真沒事。你們下去吧,我睡一會兒。”
展蘇南打開床頭的加濕器,顧溪的氣管不管,冬天太乾燥會引發咳嗽,為此臥室和樓下都有加濕器。喬邵北給顧溪掖好被子,顧溪也不撐著了,閉了眼睛讓自己睡著。他現在的身體不允許他生病。右手摸上左手腕的那一瞬間,顧溪又拿開手,他不敢檢查。讓自己的思緒放空,漸漸的,顧溪的意識開始飄遠,直到他陷入黑暗。
顧溪睡著了,展蘇南和喬邵北才離開了臥室下樓。魏海中和倪紅雁跟兩人聊了一會兒就要走了,顧溪病了,他們一直呆著也不合適。送走了兩人,展蘇南和喬邵北又親自盯著陽陽吃了藥,接著展蘇南給父親去了一個電話,本來他和喬邵北今天要過去,但顧溪病了,孩子又傷著,兩人今天肯定是過不去了。不過老爺子對兩人不能過去的事並不在乎,在電話里叮囑他們照顧好顧溪和兒子就略顯匆促地掛了電話。
徐大爺和徐奶奶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徐奶奶多少也明白顧溪的生病和昨晚的那件事有關。想到顧溪的身體不好,又看著展蘇南和喬邵北忙上忙下、忙裡忙完,兩人更加決定要回浦河,不再給他們添麻煩。
開車出了展喬的別墅,倪紅雁一臉緊張地問魏海中:“你都拿到了?”
“拿到了。”魏海中開車的手心裡全是汗,“正好蘇南和邵北送小河上樓,不然還真有點困難。”
倪紅雁擔心地又問:“這麽做真的好嗎?蘇南和邵北一直不對老爺子提陽陽樂樂的事就是不想老爺子知道。你這麽做等於背叛了他們的信任。”
魏海中的眉心擰成了“川”字,他又何嘗不矛盾。一邊是相當於自己親人的兄弟;一邊又同樣是親如父親的長輩,不管他選擇哪邊都會讓另一邊傷心。車開出了一段距離後,魏海中啞聲說:“陽陽和樂樂是蘇南和邵北今後總要面對的一件事,這件事對老爺子來說也是一樣,誰也邁不過去。但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再讓小河和孩子們受到傷害。等孩子的檢查結果出來,我會親自向蘇南和邵北負荊請罪。”
倪紅雁抬手揉開魏海中的眉心,說:“不管你要怎麽做,我都支持你。事情到了這一步,老爺子也不會、也不敢再傷害小河了。只是今天看到小河,我心裡特別難受。如果不是老爺子當年走錯這一步,他的身體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像蘇南說的那樣,他們有他們的罪要贖,老爺子有老爺子的罪要償。”
“還有我。”魏海中剛被揉開的眉心又擰緊了。倪紅雁握住魏海中的手:“我和你一起承擔。”
“謝謝你,紅雁。”魏海中握緊妻子的手,做好了承受可能會到來的風暴的準備。
汽車向瀛海最權威的DNA檢測中心駛去,一個多小時後,幾份沒有署名,只有編號的DNA樣本被送進了檢驗室。一切的檢查都是在秘密中進行,老爺子早在前一天就已經找人安排好了。沒有人過問樣品來自於誰,檢查的結果甚至不會出現在檢驗中心的檔案中。五天後,親子鑑定的報告就會出來,當魏海中打電話告訴老爺子他已經把樣品送過來後,兩位老爺子坐立難安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接下來的這五天,他們將在煎熬與期盼中度過。
顧溪的身體不舒服,老人孩子們一下子就都沒精神了,展蘇南和喬邵北更是。中午幾個沒胃口的人隨便吃了點麵條。老人孩子們去午睡,展蘇南和喬邵北也回了房。他們睡不著,但顧溪病了,他們只想陪在他身邊。床上,顧溪睡得很沉,臉色比早上起床那會兒看上去有了點紅潤。顧溪的身體是兩人心中永遠的痛,守在床邊,兩人靜靜地凝視顧溪的睡顏,為自己定下了來年的目標——把顧溪養胖、讓顧溪的頭髮恢復以往的烏黑、讓顧溪的臉上不再有滄桑。
而對於孩子的事,身為直接當事人的展蘇南其實並不是那麽渴望。如果不是安吉拉說的那些原因,他根本不會讓顧溪再懷孕。他不敢想,以顧溪目前的身體狀況如何能受得了懷孕的辛苦。懷孕的倪紅雁在魏海中的呵護下臉上充滿了即將為人母的幸福,一想到顧溪懷孕時正經歷著什麽,展蘇南和喬邵北的心窩就疼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展蘇南兩手握在一起,杵在床上支著下巴。突然,他的眼裡閃過一道光,他直起身體拍了拍喬邵北,指指門口。喬邵北起身和他一起出去。
關上臥室的門,展蘇南壓低聲音,帶著點激動地說:“邵北,帶上兒子,咱們給小河買新年禮物去。”
“新年禮物?”喬邵北眯了眯眼睛,“你想到什麽了?”
展蘇南舉起左手,很不雅地朝喬邵北豎起中指,喬邵北先是一愣,然後咧了嘴,給了展蘇南一拳,心情大好地說:“我粗心了。走,買禮物去。”
“我去叫兒子,你下去熱車。”
“OK.”
開門又看了眼顧溪,喬邵北關上門興匆匆地跑了,展蘇南快速上樓去叫午睡中的兒子。他們真是粗心,竟然忘了這麽重要的一份禮物。
睡得迷迷糊糊的陽陽和樂樂直到被爸爸拖上車都還不知道要去做什麽。樂樂在喬爸爸的懷裡蹭蹭腦袋,問:“爸,要去給爸爸買什麽呀?”
“呵呵,你們跟展爸爸和喬爸爸去給爸爸挑戒指去。”
“戒指?”陽陽和樂樂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親了兒子一口,喬邵北祈求:“兒子,你們得幫爸爸呀。”
“嗯?”啥意思?
第九十九章
出了一身的汗,顧溪醒了。房間裡很濕潤,具有定時功能的加濕器不知何時已經關閉了。顧溪坐了起來,拿過床頭的鬧鐘,都下午四點多了。這一覺他睡得夠久的。在床上坐了會兒,顧溪去浴室沖了個澡,換了乾慡的衣服。走出房間,整個別墅里顯得靜悄悄的。腳步尤虛地下了樓,奇怪的是樓下也沒什麽聲音,顧溪去了客廳,客廳里沒人。去了廚房,傭人正在廚房準備晚餐,一問之下才知展蘇南和喬邵北中午就帶著孩子出門了,爸媽在房間裡。
顧溪去了爸媽的房間,敲開門,就見父親正坐在床上自己跟自己下象棋,母親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一看到顧溪,徐大爺就急忙問:“小河,身體好點沒有?”
徐奶奶擦著手上的水,也擔心地說:“家裡沒啥事,你多躺一會兒。”
顧溪關了門,走進屋:“我沒事了,睡了一覺,出了汗,現在感覺好多了。媽,蘇南和邵北帶著陽陽樂樂出去了?”
徐奶奶回道:“啊,睡午覺的時候他們還在來著,我跟你爸起來就聽嬸子說他們出去了。”
“這樣啊。”顧溪在床邊坐下,看著父母,他的心裡再次浮上愧疚。壓下這股情緒,他淡笑地說:“爸、媽,蔓蔓和莊子的事過年的時候應該能定下來了。孫女婿頭回正式見面,得有見面禮啊。”
“哎呀,這我們還真沒想到。”徐奶奶一聽趕緊就要去拿錢,顧溪攔住母親,“媽,你和爸的錢都在我那兒呢。紅包我會提前包好,我跟蔓蔓說了,過年讓她正式介紹莊子的身份,到時候你們把紅包拿給莊子。”
“好,好。”徐奶奶和徐大爺連連點頭,有顧溪想著,他們都不用多操心。
見顧溪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徐大爺拍拍身邊的位置,讓顧溪坐過來,再次跟他說起了回去的事。昨晚老伴跟顧溪說了要回去的事,今天顧溪就病了,徐大爺很不放心。顧溪對他們一直有著報恩的心思,徐大爺想在回去前好好開導開導顧溪,讓他不要總把那些所謂的恩情放在心上。顧溪是他們的兒子,父母照顧自己的兒子是應該的。他希望顧溪能放下這些負擔,輕輕鬆鬆地跟展蘇南和喬邵北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