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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莊飛飛先把行李箱一一搬進屋裡,然後打開車門,動作很輕地把已經睡熟的徐蔓蔓橫抱出來。沒有叫醒她,可以說是很注意地不吵醒她,莊飛飛腳步又快又穩又沒什麽聲音地抱著徐蔓蔓上了樓,進了自己的臥室。把人放在自己的床上,莊飛飛給她脫了外套和鞋,然後拉開被子。
撥開徐蔓蔓臉上的頭髮,莊飛飛看著徐蔓蔓的眼神很溫柔,嘴角的笑也很溫柔。彎腰在徐蔓蔓的臉上輕輕親了一口,他在徐蔓蔓的耳邊低低地說:“好姑娘,睡吧。”放下窗簾,莊飛飛關上門離開了臥室,去更衣室打包自己的行李。
收拾著屋子,這一天輪休的倪紅雁不時看一眼客廳的電話。昨天下午魏海中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說要外出一趟,歸期不定,然後什麽都沒解釋就掛了。一直到現在,對方也沒有再打一個電話過來。昨晚她打電話過去,魏海中沒有接,再打就關機了。這是以往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而自從那次魏海中在車上問了她那個有關“語言障礙”的問題後就他變得異常忙碌,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問對方發生了什麽事,對方卻仍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樣避而不答。
抱著給魏海中洗好的衣服,倪紅雁在沙發上坐下,心裡酸酸澀澀的。她快31了,和魏海中在一起也有九年了,兩人之間除了那張紙之外和夫妻沒有任何的區別。可是,魏海中卻始終沒有跟她提過結婚的事。和魏海中相戀以來,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更沒有過什麽七年之癢,哪怕是魏海中回國後兩人兩地分開的那三年他們的感情都非常的牢固。除卻不願結婚這件事外,魏海中不論是家世還是他本人都是一個堪稱完美的男人。但是,他卻不願意結婚,雖然他說過他會娶她。
她的年紀越來越大了,再拖下去孩子怎麽辦?她喜歡孩子,渴望能有一個屬於兩人的愛情結晶。可是不結婚難道要孩子當私生子嗎?而且魏海中也不願意要孩子,他總說等結婚以後再說,但,他們什麽時候能結婚?倪紅雁的心裡不是不委屈的,尤其是這兩年,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結婚生子了只有她依然希望渺茫。
她急,父母更急,爲了這件事她不知道和父母爭執過多少回,父母對魏海中也越來越不滿了,最近已經開始跟她提相親的事了。她拒絕了,為此跟母親大吵了一架。她不願意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跟魏海中分手,她愛他,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他。可是現在,她不確定了,不確定魏海中是否還愛著她,愛她,爲什麽不願意娶她?有什麽過錯能令他壓上自己的婚姻?倪紅雁不敢再深想下去,她怕事實是她無法承受的。扯過一張紙巾擦擦眼角,倪紅雁站起來抱著給魏海中洗好的衣服進了臥室。
“咔嚓”,門上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倪紅雁放下衣服就跑了出來。一看到進來的人,她的埋怨變成了擔心。
“海中?怎麽回事,你怎麽……”
趕緊走上去,倪紅雁從鞋櫃裡拿出魏海中的拖鞋,擔心不已地看著他憔悴的臉。魏海中的眼睛裡滿是血絲,一看就是一夜沒睡。身上是濃濃的煙味,倪紅雁幫他脫下大衣,忍不住問:“你到底抽了多少煙?出什麽事了?”
魏海中很累,他沒吭聲,換了拖鞋後他一手摟住倪紅雁腳步沉重地走進客廳,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仰頭靠下。
“海中?”倪紅雁摸上魏海中的臉,“怎麽了?”
看著倪紅雁臉上毫無掩飾的擔心,魏海中雙手抱住她,一個用力,把人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埋在倪紅雁柔軟溫暖的懷裡,魏海中這才發出了聲音:“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一聽魏海中的聲音就知道他是抽菸過度,儘管心裡有諸多的疑問,倪紅雁還是選擇了沉默,任看起來很脆弱的魏海中緊緊抱著她。就這樣閉著眼抱著倪紅雁休息沉澱了半個多小時,魏海中這才在她懷裡說:“紅雁,我委屈你了。”
“海中?”倪紅雁壓下心裡因為這句話而湧上的酸楚,手指溫柔地在魏海中的腦袋上按摩,“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昨晚上打你電話你也不回,後來又關了機,現在你又這個樣子回來,我很擔心你。”
魏海中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答非所問地說:“紅雁,生個孩子吧。”
“海中?!”倪紅雁按摩的動作瞬間停下,愕然地瞪著抬起頭來的人。
拉下倪紅雁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魏海中說:“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孩子,但是我不想孩子生下來是私生子,所以一直沒同意。紅雁,我估計最多兩年我們就可以結婚了,你先生孩子吧。就像有的人那樣,先把孩子生了,等時機合適了再結婚。我怕再拖下去你就真成高齡產婦了。”
倪紅雁從魏海中的身上下來,臉上並沒有高興的情緒。魏海中又把她摟回自己的懷裡,緩緩道:“紅雁,我不和你結婚不是因為我不想娶你。你是我認定的老婆,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娶別人。但是,我不能,因為我有罪。再沒有贖了這個罪之前,我沒有權利得到幸福,所以,我不能和你結婚。”
“什麽罪?”倪紅雁的眼睛裡有了淚水。
魏海中看著天花板沒有立刻回答,就在倪紅雁心灰意冷地以為這次又是無疾而終時,她聽到魏海中說話了:“紅雁,去把我讓你收好的那個箱子拿出來。”
倪紅雁坐起來,魏海中抹去她的眼淚,對她抱歉地笑笑說:“我現在兩條腿跟灌了鉛一樣,你幫我拿過來吧,順便把我的手機充電器拿過來,我手機沒電了。”看了魏海中一會兒,倪紅雁吸吸鼻子,恢復冷靜地站起來去了臥室。
倪紅雁完成美國的學業回國後就和魏海中住在了一起,兩人後來搬了一次家,也就是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搬家的時候,魏海中交給她一個帶鎖的箱子,很慎重地告訴她務必保管好這個箱子。倪紅雁自然問了這個箱子裡有什麽,不過魏海中沒有告訴她,只說讓她保管好,將來某一天會有用。
從床底下拖出那個箱子,倪紅雁又去廚房拿來抹布擦乾淨,這才拖到客廳,順便拿來了魏海中的手機充電器。魏海中先給手機充上電,然後他對著那個箱子發了會呆,接著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眉頭緊擰、神色間帶著幾分悔恨地打開了那個箱子。
當魏海中掀開箱子時,倪紅雁驚呼了一聲。箱子裡放著一些東西,她沒有看清楚那些東西是什麽,她被最上面的那條沾著很多血漬的毛巾給嚇到了。下顎緊了緊,魏海中拿起那塊毛巾,眼裡是痛苦,倪紅顏看向他,她有預感,這麽多年困擾她的疑惑要解開了。
“紅雁,我現在告訴你,我的罪,是什麽。”
第三十章
用自己並不堅實的雙臂緊緊抱住魏海中,倪紅雁的臉上是心疼的淚水。心疼她愛的男人這十幾年來一直被悔恨折磨著,心疼他這一刻的痛苦。
把深埋在心裡的那件事全部告訴了女友,魏海中捏緊手裡帶血的毛巾,痛苦不已地說:“這上面的血,是小河的。這裡面的東西,也都是他留下的。我沒有交給蘇南和邵北,我不想他們更痛苦。如果我當時細心一點,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我沒有,我不僅沒有看到那件事情中顯而易見的漏洞,反而幫著老爺子逼走了小河,成了傷害他的人之一。這十二年,蘇南和邵北活在痛苦中,而小河……”魏海中說不下去了。
倪紅雁更緊地抱住魏海中,給他安慰,眼裡是魏海中哭不出的淚。
“紅雁,你說我怎麽能結婚呢?在沒有找到小河之前,在沒有確定他幸福之前,我沒有得到幸福的權利。”
“海中,別說了,我支持你。”倪紅雁擦擦眼淚,輕吻魏海中的眼睛,“只要你愛我就夠了,我怕的不是你不跟我結婚,而是你不愛了。現在知道了原因,我以後再也不會跟你提結婚的事。我們先把孩子生下來,等小河和蘇南、邵北在一起了,我們再結婚。”
魏海中把女友抱到身前,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脆弱。許久之後,他放開倪紅雁,道:“我打個電話,你陪著我吧。”
“好。”
※
廚房裡,就見兩個身高都在190以上的大老爺們跟另一個身高只有172的小個子男人搶著做飯。廚房門口,兩個孩子探頭探腦地捂嘴偷笑。顧溪是說什麽都不肯讓喬邵北和展蘇南做午飯,而兩人呢,也是說什麽都不肯讓顧溪動手。本來顧溪就身單力薄,昨晚又沒睡好,骨頭疼得更厲害了,哪裡是兩人的對手。
喬邵北給展蘇南使了個眼色,展蘇南也不管顧溪願不願意,雙手從後扣住他的胳膊就把他往廚房外頭拖,顧溪急得是直咳嗽。
“蘇南、邵北,你們別這樣,我做飯!”
“小河,你咳嗽,進屋歇著去。”
瞅一眼偷笑的兩個孩子,展蘇南毫不費力地就把顧溪拖到屋裡去了。把他往屋裡一推,展蘇南手快地關上門,然後掛上鎖,直接把顧溪鎖屋裡去了。
“小河,你去歇著,我和邵北來就行了,我倆現在都是自己做飯,絕對沒問題。”
顧溪在裡頭猛拍門:“蘇南,你把門打開!哪有讓你們做飯的道理。”
“小河,你別跟我們爭了。”展蘇南轉身就走,並且對快忍不住大笑的兩個孩子說:“不許給你們爸爸開門啊。”
“陽陽,樂樂,把門給爸爸打開!”顧溪拍得手都疼了。
“陽陽樂樂,聽叔叔的話,不許給爸爸開門。”
認真地對兩個孩子說完,仍不放心的展蘇南索性綁架了兩個孩子,直接把他們拉到廚房去了,然後關門落鎖。
“爸!叔叔把我們關起來啦!”顧朝陽對著廚房的門笑哈哈地大喊。顧朝樂則趴在窗戶上假裝可憐地喊著:“爸,叔叔說我們不聽話就把我們吃了~我們不敢出去~”輕易就被幾套小人書收買了的兩人早已拋棄他們的爸爸臨陣倒戈了。
“蘇南!邵北!”
顧溪在窗戶邊上喊,卻只看到兩個孩子在廚房的窗邊捂著肚子笑。他很為難,很為難,他一點都不想那兩個人再介入到他的生活里。可是,顧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他無法板下臉來對誰真正的發脾氣、發火。就是兩個孩子他發火打他們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何況那兩個人不是孩子。展蘇南和喬邵北就是吃准了這一點,所以才敢這麽做。
在屋裡頭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徐奶奶壓著心底的詭異把顧溪拉過來,說:“算了,他們也是一番好意,他們要做就讓他們做吧。你這樣客氣就太生分了。”徐奶奶已經看出來了,那兩個人是在討好顧溪,而顧溪呢,不喜歡那兩個人討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