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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你病還沒好,不要動氣。”抓住顧溪的手,展蘇南放下懷裡的樂樂,順便把樂樂拉到身後。喬邵北放下陽陽,心疼地看著搖搖欲墜的顧溪,脫下身上的大衣裹住他,然後摸上他的額頭,接著他就擰了眉,顧溪的頭很燙。
“小河,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我沒事。”
拉下喬邵北的手,顧溪現在哪有空去管自己的身體。
“顧朝陽、顧朝樂,跟二娘道歉!”
陽陽樂樂低著頭,就是不張嘴。
“聽到沒有!”
見兩個孩子還是不道歉,顧溪舉起了巴掌,被站在他跟前的喬邵北抱了個滿懷,氣壞的顧溪在他懷裡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喬邵北趕緊輕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喬邵北和展蘇南是絕對不會讓兒子被打的,這件事兒子沒有做錯。當然,作為“外人”的他們暫時不好發表意見,更何況顧溪現在在氣頭上。
“不道歉!道什麽歉!陽陽和樂樂沒做錯!”徐大爺走過去一手抓住一個孩子,對著徐丘術就罵道:“我跟你媽還沒死呢,你就這麽氣我們!你說說你到底是什麽居心?!我告訴你!我就算死了也不會給你留一毛錢!我沒你這個不孝的兒子!你給我滾出去!”被大媳婦摟著的徐奶奶抹著眼淚,悶聲不語,這次不管老頭子說什麽,她都不勸了。
“爸——!”徐丘術是無地自容,又萬分的憋屈。
“乾爹,您別這麽說二哥。”顧溪是歉疚,是自責。
徐大爺指著徐丘術的鼻子說:“我告訴你,從今天起,小河就是你的親弟弟,我就是他親爹!你要是再敢欺負他,欺負陽陽和樂樂,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不饒你!”
“爸——”徐丘術握緊拳頭,恨不能再抽媳婦兩個耳光。公公發威了,郭月娥連哭都不敢哭了。
“乾爹,您有高血壓,您別動氣。”
“別叫我乾爹,叫爸!”怒瞪了郭月娥一眼,徐大爺看向展蘇南和喬邵北說:“小河昨晚燒了一夜,你們帶他去醫院檢查檢查,別拖出毛病來。”
“乾爹,我……”
“叫爸!”
顧溪的嘴唇動了動,然後深深吸了口氣,眼睫顫抖地喚了聲:“爸。”
徐大爺重重喘了幾口氣,又對兩人說:“你們帶小河去醫院。”
“爸,我沒事。”
“什麽沒事!你看看你的臉色!比紙還白!”徐大爺氣鼓鼓地說:“本來你就一晚上沒怎麽睡,結果一大早就被人跟喊魂兒一樣喊起來,又在雪地里站了那麽半天,你的身體要有個好歹,‘別人’會心疼你嗎?去,去醫院。”
徐大爺嘴裡的那個“別人”縮在角落裡低著頭,不敢出聲。徐丘術扭頭狠狠瞪了媳婦一眼,更是下定決心要離婚。
顧溪哪裡能放下這些事去醫院,如果二哥真的跟二嫂離了婚,他就是罪人了。拍了下展蘇南,還抱著顧溪的喬邵北把他推到展蘇南的懷裡,說:“小河,聽伯父的,去醫院檢查檢查。你咳嗽越來越厲害了,拖成肺炎就麻煩了。”他看著顧溪的眼神里透著“這裡就交給我”的訊息。
展蘇南一抱住顧溪就感覺到了他身上傳來的熱度,顧溪剛要說話就覺得肺部一陣發癢,下一秒他就咳嗽了起來,咳到眼淚都出來了。徐丘術別提多自責了,展蘇南轉身直接背起了顧溪:“小河,我帶你去醫院。”
“不咳咳咳……我沒咳咳咳……”顧溪咳得說不出話來。
“小河,去醫院,這裡有我呢。”拉好他身上自己的大衣,喬邵北拍了拍展蘇南,然後朝徐蔓蔓和莊飛飛使了個眼色,徐蔓蔓立馬站起來說:“小叔,我陪你一起去。”
“我就是醫生,我也去。”倪紅雁也站起來了,魏海中對她輕輕點了點頭,倪紅雁拉著徐蔓蔓一起出去了,她是客人,留在這裡不合適。
“去醫院。”不給顧溪反抗的機會,展蘇南直接背了人出去了。他身材高大,顧溪在他背上整個人都凌空了,發著燒又渾身疼的他根本無力從展蘇南的背上下來,而且又沒有任何人”聲援“他,只能任由展蘇南把他背了出去。莊飛飛開車,喬邵北把顧溪送上車,看著他們離開。皺了皺眉頭,喬邵北在轉身回屋時臉上已是平靜。
第四十七章
回到屋裡,陽陽和樂樂站在爺爺身邊低著頭,緊緊咬著嘴。看到孩子委屈的樣子,喬邵北別提多心疼了。走過去在魏海中身邊坐下,他出聲:“陽陽樂樂,過來叔叔這裡。”
兩個孩子抽抽鼻子,走到他跟前。把兩個孩子抱在懷裡,喬邵北看看這一圈各個面色嚴肅的人,然後掏出手帕擦擦兩個孩子的臉,柔聲哄著說:“陽陽樂樂,今天的事叔叔不說你們是對還是錯,但二娘畢竟是長輩,你們這樣跟二娘吵架爸爸怎麽會高興呢。來,跟二娘說聲對不起。”
“當二娘的沒有個二娘的樣子,憑什麽要孩子道歉。”徐丘術粗聲道,他這麽一說,郭月娥的眼淚刷刷地就出來了。
陽陽和樂樂的眼淚也掉下來了,徐大爺猛地站起來抓過兩個孩子:“不道歉!今天要不是有這兩個孩子在,我們老的老,病的病的早就被氣死了!不道歉!”說完,徐大爺就抓著兩個孩子進裡屋了。徐奶奶眼圈紅紅地站起來,什麽都不說的也進屋了。
目的達成,喬邵北在心裡感激徐大爺和徐奶奶對陽陽和樂樂的維護。然後,他對一直在哭的郭月娥說:“二嫂,我代孩子跟你說聲對不起,他們還小,你別跟他們計較。”
“邵北,這件事跟孩子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沒錯。”徐丘術當著兩位外人的面——喬邵北和魏海中——數落起自己的老婆:“我念著你以前跟著我吃了不少苦,生懷志的時候又難產,就由著你的性子,結果你越來越不像話!今天是過年第一天,你就跑到爸媽這裡來鬧,你不離婚,你說你這樣我怎麽跟你過!”
“嗚……”郭月娥哭出了聲,“那你叫我怎麽辦嘛……懷志……”
“閉嘴!不許再提懷志的事!懷志走到今天都是你寵出來的!你還有臉哭!”
“嗚……”郭月娥閉上了嘴。
徐家老大這時候開口:“月娥,你是弟媳,我這個做大伯哥的本不好說你什麽。但我現在必須要說你兩句。”
“自從你跟丘術結婚後,就沒少給爸媽添堵。尤其是在小河這件事上,你有個做嫂子的樣沒?你說小河偏心蔓蔓,那你自己說,小河有沒有給懷志補過課?”
在大伯哥的面前,郭月娥哪裡敢再胡攪蠻纏,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再說,懷志有沒有嫌過小河多管閒事?你有沒有跟小河說過懷志不想補就算了?這些話我可是親耳聽到過的,你別賴。”
郭月娥無地自容地又點點頭。
“我再問你。懷志中考的時候小河跟你說讓懷志學珠寶設計,你又是怎麽說的?”
“嗚……”郭月娥的哭聲變大。
徐丘林替她回答:“你說學珠寶設計學出來是技校生,說小河不安好心,你讓懷志去念中專,學電腦,說那個好找工作。好,現在懷志下崗了,你就把一切都怪到小河身上,你讓陽陽和樂樂怎麽尊重你這個二娘?”
郭月娥只會哭了。喬邵北和魏海中在火爐邊伸著手烤火,不搭腔,郭月娥是得有人好好教訓她一頓了。
徐丘林繼續說:“你不是不知道小河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討生活有多苦,有多累。可你給懷志買房卻好意思拿走他兩萬塊錢。你是他二嫂,他這個做小叔的本來就不好跟你爭,他又總想著報爹媽的恩情,處處讓著你,可你倒好,不僅不體諒他的難處,你還蠻不講理、得寸進尺!兩萬塊錢……你看看他身上穿的,你看看他手上的凍瘡,你看看他那一身的病,你怎麽就好意思開這個口?今天大年初一,你明知道小河病了你還把他叫出來跟他說懷志的事,還跟他鬧,你別怪陽陽和樂樂跟你吵,你這樣他們怎麽拿你當二娘?”
“嗚嗚……”郭月娥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根本就沒理說!
“你要是還想跟丘術好好過,還想當我們徐家的媳婦,今後就得改改你的脾氣。下回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撒潑蠻橫,不用丘術提離婚,我這個當大伯哥的就是打,也要打得他跟你離!”徐丘林的這番話已是很重了,他是老大,他的話一出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著徐大爺和徐奶奶的意思。
郭月娥嚇得大哭出聲:“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離婚,我要跟丘術過……我就是死我也不離婚……”
“不離婚你就好好檢討檢討自己,收起你那爛脾氣!”
“嗚……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再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了。
教訓完了郭月娥,徐丘林又轉向了弟弟:“還有你!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出了事只會嚷著離婚離婚,你當離婚那麽好玩呢?!月娥變成這個樣子跟你的縱容不無關係,現在你嫌她煩了,要離婚,你還像個男人麼你!離婚,離了婚你找誰去?都是當爺爺的人了去離婚,你丟不丟人!”
徐丘術被大哥罵得抬不起頭來,最後他別出一句:“我沒法跟她過了。”
“沒法過就想法子過!先不說月娥的脾氣,她跟你結婚這二十幾年你做過一頓飯、洗過一件衣裳沒有?現在你去離婚,我看你離了婚不出兩天就會餓死!月娥要檢討自己,你也要檢討自己,爸媽這麽生氣一半都是因為你!你還好意思來這兒說離婚。”徐丘林當然還是偏袒自己的弟弟,這真要離了婚,那受苦的還不是自家兄弟。一聽大伯哥根本就不同意徐丘術跟她離婚,郭月娥的哭聲小了。
徐丘術也自知理虧,悶著頭由著大哥罵。罵完了弟弟,徐丘林抱歉地看向喬邵北和魏海中:“唉,今天真是讓你們看笑話了。”
“大哥,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麽笑話。”喬邵北笑笑,然後對郭月娥說:“二嫂,剛剛我問陽陽和樂樂是怎麽回事了。你誤會小河了,他不跟我們開口不是不願意幫你,他是真的為難。”
徐丘術馬上說:“邵北,這件事你和蘇南不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