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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都黑著個臉的郭月娥在拿到展蘇南、喬邵北、魏海中、莊飛飛給孫子的壓歲錢後立馬笑開了花。一肚子不滿的常曉敏也笑了,給的最少的莊飛飛都給了3000塊錢的壓歲錢,而那三個男人則一個人包了6000塊的大紅包,加起來夠徐懷志和常曉敏一年的收入了。其實在他們看來這點錢算少的了,但考慮到顧溪還有孩子們的感情,他們私下商量了後又參考了普河縣的經濟收入,就確定了這個數。而原本因為爺爺的話也很不滿意的徐懷志在收到展蘇南和喬邵北一起給的一部目前市面上最好的手機後,立刻捧著啥也不關心了,更別說什麽不滿了。
相比郭月娥的孫子收到的“大”紅包,顧朝陽和顧朝樂的紅包卻是癟得可憐。不過他們一點都不傷心,反而相當緊張。他們的紅包里沒有錢,只有一張張的銀行卡。多少錢得用銀行卡來“裝”啊!兩個孩子只考慮了一秒鐘就馬上把紅包給了爸爸,讓爸爸來決定。顧溪把那幾張銀行卡收了起來,沒說什麽,坐在沙發上和乾媽還有嫂子們一起看晚會。10點鐘,顧溪去了廚房,包餃子。每年三十晚上12點一過就要吃餃子,這是規矩。
把所有想來幫忙的人都趕回去,顧溪關了廚房的門一個人包餃子。他的呼吸有些沉重,眉心微微擰著,額頭甚至還冒出了汗珠。從下午開始他的身上就陣陣發冷,顧溪知道自己病了,趁著沒人注意他吃了顆感冒藥,可是症狀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更嚴重了。吃年夜飯的時候他根本沒有胃口,頭暈腦脹的,所有的聲音傳到他的耳膜里都是快震裂他腦袋的轟鳴聲。要不是他一直低著頭,坐在角落裡,大家又一心都在吃飯上,不然肯定會被發現,至少會被那兩個人發現。拿過羽絨服穿上,顧溪喝了好幾口熱水,大過年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生病了。
捂著嘴咳嗽了幾下,顧溪只覺得腦袋陣陣發暈,有人推門進來了,他驚得睜開眼睛看去,然後鬆了口氣。
“爸,你怎麽了?”來問問爸爸要不要幫忙的顧朝陽趕緊關上門跑到爸爸跟前,一看爸爸的臉色,他立刻伸手摸上爸爸的額頭,果然!
“爸!你發燒了!”
“噓,不要喊。”
捂住陽陽的嘴,顧溪低聲說:“爸爸沒事,喝了藥睡一覺就好了,別讓別人知道。”
“爸,我扶你上樓。”
“不用。”喘了幾口氣,顧溪說:“你去把樂樂叫出來,幫爸爸把餃子包了。千萬別讓叔叔過來,現在過年,爸爸不能掃大家的興。”如果那兩個人知道了……顧溪只覺得身上的汗更多了。
不是第一次照顧發燒生病的爸爸了,陽陽點點頭,轉身跑出廚房。不一會兒,兄弟兩人就來到了廚房。顧溪把包餃子的事交給兒子,他來煮餃子。
“爸,你上樓吧,我們煮餃子。”樂樂擔心地看著爸爸比以往還要蒼白許多的臉。
“沒事,煮好餃子爸爸就去睡。”身上一陣陣地出冷汗,顧溪不得不放下漏勺,說:“樂樂,你去給爸爸拿顆感冒藥,別讓人看到。”
“嗯。”
樂樂出了廚房,陽陽把突然變得很虛弱的爸爸扶到凳子前坐下:“爸,我和樂樂煮餃子,你坐著。”身上很難受,四肢酸痛無力。顧溪點點頭,等著樂樂拿藥過來。
第四十五章
吃了藥,坐在廚房裡休息了好半天,顧溪的臉色稍稍好了點,但還是很不舒服。身上的骨頭因為感冒的緣故更加疼了,連帶著腰都直不起來了。屋裡傳來晚會的聲音,12點的鐘聲敲響了,外面的鞭炮聲震耳欲聾,徐懷志和莊飛飛也出來放鞭炮了。再次叮囑孩子們不要聲張,顧溪把煮好的餃子裝盤,讓孩子們端出去。
陽陽和樂樂剛把餃子端進屋,展蘇南和喬邵北跑了出來。進了廚房,兩人看到顧溪的臉色,臉上的笑容立刻變成了擔心。走上前接過顧溪手裡的餃子,喬邵北問:“小河,累了吧?”
朝兩人笑笑,顧溪低下頭假裝盛餃子:“不累,你們快進屋吃吧。”
“你連著忙了好幾天哪能不累。”展蘇南搶過顧溪手裡的勺子,推開他:“你進屋歇著去,這裡我來。”
顧溪渾身都在冒虛汗,根本沒有力氣和展蘇南爭搶,他喘了口氣,解下圍裙。喬邵北和展蘇南見狀心裡升起一股異樣,喬邵北抬手就要去摸顧溪的額頭,卻被顧溪躲開了。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尷尬,以為顧溪還在介意那天的事,喬邵北收回手,不自然地說:“你快進屋吧,這裡我和蘇南在就行了。”
“那就麻煩你們了。”知道兩人是誤會了,但顧溪沒有解釋,現在這種情況誤會反而更好。拖著酸軟的步子進了屋,顧溪直接在火爐邊坐了下來,他好冷。
知道爸爸生病的陽陽和樂樂馬上端著餃子坐到爸爸身邊,顧溪沒胃口,吃了一個餃子應景。展蘇南和喬邵北盛好了餃子進來,白熾燈下,顧溪的臉色更顯蒼白。展蘇南直接走到顧溪跟前彎身在他耳邊說:“小河,你上樓歇著去吧,我們吃了餃子也準備走了。”
顧溪有點堅持不住了,他對展蘇南笑笑,說:“我沒事,你快吃餃子去吧。”
“爸,你上樓吧,我和樂樂一會兒會收拾。”陽陽忍不住開口。
顧溪回頭看了兩個兒子一眼,然後站了起來:“那好,我上樓。”
本來想告訴叔叔的兩個孩子被爸爸的那一眼看得把話咽了下去。顧溪一個人去洗手間洗漱了,也沒跟大家說,就上樓休息了。他怕他這麽一開口,讓倪紅雁發現他生病了就不好了。聽到顧溪上樓了,展蘇南立刻問兩個孩子:“陽陽樂樂,爸爸今天怎麽了?”他注意到顧溪吃飯的時候就不對勁了。
害怕被爸爸打屁股的陽陽和樂樂搖搖頭:“沒什麽。”
肯定有什麽。不過展蘇南不想為難孩子,他把兩個孩子拉到身邊吃餃子,心裡尋思著今天他和喬邵北是不是無意中又做了什麽顧溪不喜歡的事。
徐大爺和徐奶奶熬不住早早地就進屋睡覺了。大家吃了餃子收拾完後也就打算回去了。陽陽和樂樂送大家出去,在展蘇南和喬邵北上車時,樂樂拉住兩人的手說:“叔叔,明天你們能早點過來嗎?”他們希望叔叔能發現爸爸病了。
喬邵北摸摸樂樂的臉說:“叔叔明天一早就過來。”
“嗯!”放開叔叔的手,兩個孩子看著叔叔上了車,揮手跟叔叔再見。
扭頭看著孩子們進去了,喬邵北臉上的笑容隱去,問開車的展蘇南:“小河今晚怎麽了?”
“不知道。我覺得陽陽和樂樂知道,肯定是小河不讓他們說,明早過來你去問。”展蘇南皺著眉頭說。喬邵北點點頭,然後仰頭閉上眼睛,沉思。
這邊陽陽和樂樂一回去就趕緊上樓去看爸爸怎麽樣了。床上,顧溪的眉頭緊鎖著,顯得十分痛苦。陽陽和樂樂一摸爸爸的額頭,嚇了一大跳,爸爸的額頭好燙!
“爸,你怎麽樣?我去叫叔叔他們回來。”陽陽急得問。
顧溪抓住兩個孩子的手,搖頭:“別去。爸爸睡一晚,就好了。你們去睡吧。”還沒說完,顧溪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陽陽和樂樂哪裡敢去睡,陽陽去廚房倒熱水,樂樂去給爸爸拿退燒藥。不能讓叔叔知道,更不能讓爺爺奶奶知道,兩個孩子負起了照顧爸爸的重任。顧溪燒得渾身的骨頭輕輕動一下都疼得厲害,他咬著嘴不讓自己哼出來。陽陽和樂樂一點過年收到巨額壓歲錢的喜悅都沒有了,兩個孩子守在爸爸的床邊照顧生病的爸爸。
後半夜,顧溪出了一身的汗,被子都濕了。陽陽和樂樂給爸爸擦身體,給爸爸換上乾慡的被子,直到天都快亮了,兩個幾乎一夜沒睡的孩子才在爸爸終於燒退了之後回屋睡覺。頭還沒挨著枕頭,外頭就響起了鞭炮聲,兩個孩子拿被子把頭一蒙,再也支不住地睡著了。
大年初一幾乎每家每戶都早早的起來放鞭炮,有的年輕人乾脆一晚上不睡覺就等第二天早上放了炮之後再去睡。徐大爺和徐奶奶早早的就被鞭炮聲吵醒了。大年初一不能做新飯,徐奶奶去廚房把前一晚顧溪熬好的粥放到火上熱著,昨晚大家都吃得多,早上也不會有太好的胃口。天上還飄著雪花,徐奶奶拿起掃帚掃院子裡積了一夜的雪。
砰砰砰,外頭有人敲門,徐奶奶想著可能是展蘇南和喬邵北來了,她趕緊去開門,只不過心裡又有點納悶,這敲門聲似乎比以往響了點。
“來了來了。”怕門外的人吵醒樓上的顧溪和孩子,徐奶奶嘴裡低聲喊著,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門一開,她愣住了,直接就問:“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啊,媽,沒吵醒你吧。”來人竟然是郭月娥。徐奶奶瞅瞅郭月娥的身後,沒別人,她關上門問:“就你一個人來了?丘術呢?”
郭月娥瞧了幾眼樓上,推著自行車進來說:“丘術還在家睡呢。媽,小河起來沒有?”
徐奶奶一聽她這麽問,當即就沉下了臉,不怎麽高興地說:“小河還在睡呢。什麽事不能等到中午再說?這天都還沒亮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體不好,這幾天又忙又累的。”
郭月娥不快地乾笑了兩聲,說:“媽,怎麽說我也是你兒媳婦啊,你怎麽就這麽不待見我呢?”
徐奶奶悶聲說:“我怎麽會不待見你。進屋吧,有什麽事等小河起來再說。”
郭月娥的眼裡閃過焦急,她可是趁著徐丘術還在睡覺偷偷過來的。這幾天爲了找小河的事,徐丘術沒少跟她吵,還差點動手打了她。可是她不能看著兒子一天天找不到工作,妻離子散吧。她等不急了,這件事越拖越麻煩,越早說越好。萬一過了年那兩人把顧溪帶回營海去,到那時叫她去哪裡找人。
徐奶奶以為郭月娥跟著她進屋呢,結果走了幾步路都沒看到郭月娥跟上來,她轉身略有不耐地問:“怎麽了?站在那兒幹嘛?”
哪知,下一秒郭月娥直接扯開嗓門喊了起來:“小河?小河。你起來沒?小河。”
“月娥!你這是幹啥!”徐奶奶壓低聲音吼道:“都跟你說了小河還在睡呢!你這是要幹啥!”
郭月娥不理婆婆,繼續扯開嗓門喊:“小河!小河你起來沒?二嫂找你。”
“一大清早的在外頭嚷嚷啥?!”徐大爺從屋裡出來了,一臉的怒火,“難得過年小河能多睡會兒你就過來吵,大過年的不能叫人清靜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