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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坤,蘇南剛才好像說有個孩子胳膊受傷了,是不是那個樂樂啊。”
“不知道,去看看,怎麽會,怎麽可能……”
展坤已經被某種可能震得六神無主了。
顧溪是院長的學生,醫院裡好多醫生都認識他。當顧溪帶著孩子來到醫院後,馬上有相識的護士帶著顧溪去急救室。急救室的醫生正好也認識顧溪,立刻給孩子檢查。
電梯到了一樓,門剛剛打開就有兩個人從裡面沖了出來,在電梯外等著他們的展蘇帆趕緊指著一個方向說:“哥,顧溪和孩子還在急救室。”
兩人拔腿就往急救室跑,展蘇帆也跟了過去,跑出去幾步他又折回來拿起放在地上的飯盒和保溫桶。又一部電梯到了,展蘇帆綱要去急救室就被從電梯裡又衝出來的兩個人給嚇到了。
“爸?!喬叔!”
“顧溪呢?!”
展坤焦急地問。展蘇帆一頭霧水地看著臉色不對勁的父親和喬叔叔,指指一個方向:“在急救室,哥和邵北哥已經過去了。”
展坤一把抓住展蘇帆的衣領,低吼:“快帶我們過去!”
喬作行在一邊提醒:“別讓你哥和顧溪他們看到我們!”
在兩位長輩的逼迫下,展蘇帆滿腹疑惑地帶著兩人跟做賊似的偷偷去急救室。
急救室里,醫生正在檢查陽陽的胳膊,顧溪站在一旁摟著兒子的腦袋。有人在他們身後喊:“小河!陽陽樂樂!”
顧溪扭頭,陽陽和樂樂扭頭,樂樂的眼淚唰的就出來了,撲向來人:“爸爸。”他這麽一喊,急救室的醫生和護士們都愣住了。
陽陽的眼圈也紅了,虛弱地喊了聲:“爸……”
展蘇南抱起樂樂走到顧溪身邊,眉心擰成了“川”字:“怎麽回事?”
顧溪看看四周的人,說:“一會兒再說,先讓醫生給陽陽檢查。”
看到陽陽蒼白的臉,展蘇南和喬邵北都要心疼死了。喬邵北取代了顧溪的位置摟住兒子,問:“孩子的胳膊怎麽樣?”
第一次見到陽陽和樂樂的醫生在喬邵北出現後更是大驚,勉強收回心神,醫生回道:“顧先生說孩子昨天中午曾用手肘猛擊過車窗,我懷疑孩子的胳膊有脫臼或者是骨折的情況,不然不會種起來。但要先拍完片子之後才能確定。”醫生看看表,說:“拍片子的醫生可能還沒來。”
喬邵北立刻問:“你能聯繫到醫生嗎?讓他提前過來一下。”
那位醫生點點頭,然後掏出電話本找電話。還要等著醫生過來,喬邵北把陽陽橫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見到了展爸爸和喬爸爸,陽陽和樂樂安心多了,當然也更脆弱了。展蘇南一手托著樂樂的屁股,把他整個人抱在自己的懷裡,另一手輕拍他,安撫嚇壞的孩子。喬邵北則當著眾人的面安撫陽陽,不時親吻他的額頭。急壞了的兩人平時的警覺心也喪失了大半,根本沒有發現門口有三個人正在偷窺。有兩位老頭子看到了被展蘇南抱起的那個孩子的臉時,當場就化成了雕像。
醫生打了電話,告訴放射室的醫生老闆的兒子手臂出了問題,對方已經在上班的路上了,十分鐘後就到。一聽醫生馬上就來了,喬邵北站了起來對醫生說:“我們去放射室門口等著,你讓他來了就直接過去。”
“好。”
展蘇南抱著樂樂,喬邵北抱著陽陽,顧溪跟著他們,三位父親直奔放射室。在他們出來前,有兩個人身手極快地迅速躲到了旁邊的診室里。沒躲開的展蘇帆尷尬地看著出來的顧溪和他第一次正式見到的兩個孩子。
“蘇帆。”顧溪跟他打招呼。
展蘇帆想也不想地舉起手裡的飯盒:“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剛從餐廳打來的。”
展蘇南很不客氣地拿了過來,說:“你上去吧,羅傑來了你讓他給我電話。”
展蘇帆緊盯著喬邵北和那兩個孩子,點點頭。沒多說什麽,展蘇帆和喬邵北抱著兒子,帶著顧溪離開了。難受的陽陽和擔心的樂樂也沒心思對這位叔叔表示什麽不滿,展蘇帆一路盯著他們離開,眼神發直,像,真像,近距離看更像!
他們一走遠,有兩位老頭子動作矯健地衝出來一把揪住展蘇帆,低吼:“那兩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展蘇帆扒下父親和喬叔差點勒死他的手,哭喪著臉說:“我也不知道啊。”
沒想到展蘇帆也不知道,兩位老爺子完全不會反應了。五分鐘後,喬作行對展蘇帆吼道:“馬上把海中給我叫過來!馬上!”
“好好好,喬叔,你先放開我的衣服,我不能呼吸了。”
放射室的門口沒人,現在還不到醫生上班的時間。這樣正好,展蘇南立刻問顧溪:“到底是怎麽回事?”
喬邵北臉色極為不好地問:“怎麽會傷得這麽厲害?是不是昨天在外面你們被人欺負了?”他們就一天沒回家孩子就出事了,兩人的心都要痛死了。
樂樂抱緊爸爸,陽陽把頭埋在爸爸的懷裡,顧溪替兩個孩子解釋道:“他們昨天沒去同學家。他們去書店的路上正好遇到那場車禍,他們到現場救人去了。有人被壓在車裡出不來,車門打不開,陽陽就用胳膊去撞車窗。應該是使力不當,傷了手肘,他們兩人怕我們擔心,也怕你們以後不許他們出門,就隱瞞了。結果耽擱了一個晚上,傷勢加重。”
展蘇南和喬邵北倒抽一口冷氣,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們昨天在車禍現場?!”
“嗯……”樂樂低下頭,帶著點害怕,又帶著點想被爸爸疼愛的撒嬌老老實實地交代:“那輛油罐車就在我們前面,撞過來的……還好哥哥,反應快,我們躲進了人行道的灌木叢里,沒,傷到……”
“什麽?!你們兩個差點被傷到?!”
展蘇南和喬邵北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從昨天中午到今天,全國的新聞都在輪番報導那場車禍,現場有多慘他們都看到了。想到昨天他們的兒子就在人行道上,想到車禍發生時的兇險,想到兒子差點就像那些被撞死的路人一樣,嚇壞的展蘇南照著樂樂的屁股就是幾巴掌,接著吼聲震天:“這麽大的事你們都敢瞞著爸爸!”
“昨天爆炸死了那麽多人,你們不回家還跑到現場去救人!傷到了怎麽辦!啊!萬一傷到了,你們想過爸爸沒有!”
展蘇南又是幾巴掌。陽陽受了傷,可又氣又急的喬邵北還是忍不住打了他的屁股,兩人急的眼睛都紅了。
顧溪不吭聲,這兩人嚇壞了,什麽都聽不進去的,他現在最好不要插手。樂樂抽抽鼻子,哭著說:“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陽陽也低低地說:“我也,不敢了。”
展蘇南按上額頭,腦袋陣陣發暈,喬邵北氣急敗壞地說:“以後你們不許單獨出門!這個寒假你們給爸爸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沒有爸爸的允許哪裡都不許去!”
“嗯……”兩個孩子乖乖地聽爸爸教訓。
接著,展蘇南雙手發抖地緊緊抱住樂樂,後怕地親吻兒子的臉,樂樂在爸爸的懷裡吸鼻子,心裡卻湧上一股股濃濃的被爸爸心疼、寵愛的幸福。哪怕被爸爸打屁股,他也是幸福的。喬邵北摟著陽陽的腰,也是緊緊地貼著他,親吻陽陽的臉頰、額頭。過了好久,稍稍平復了一點的喬邵北啞聲說:“寶貝兒,你們是爸爸的一切,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爸爸怎麽辦?爸爸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你們做不到獨自離開,可是你們在行動前要想想爸爸啊。油罐車爆炸,那不是小事,一個不慎就會傷到你們。昨天死了很多人,爸爸一想到你們差點……”喬邵北說不下去了。
顧溪按上喬邵北的肩膀,樂樂抱緊爸爸:“爸,我們以後做事一定考慮清楚,一定想著爸爸,我們一定保護好自己。”
陽陽也虛弱地說:“我們不會再魯莽了。爸,我們昨天在後面,救人的……我們沒到,前面去……”
喬邵北給陽陽擦擦汗,把他的腦袋緊緊按在自己的懷裡,說:“爸爸剛才太著急了。你們救人,是應該的,但是當時你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應該是給爸爸打電話。事後更不應該怕爸爸不讓你們出門而隱瞞。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爸爸知道了,爸爸會有多自責?”
“爸,我們錯了。”陽陽努力往爸爸的懷裡鑽。
喬邵北深吸了好幾口氣,裹緊兒子身上的小被子。“不許再有下回。”
“我們保證。”兩個孩子用力點頭。
展蘇南擦掉樂樂臉上的淚,問:“你有沒有哪裡傷到?”
“我沒有。哥哥一個人撞的車窗。”樂樂也很自責,“我應該幫著哥哥一起撞的,不然哥哥的胳膊也不會這麽嚴重。”
展蘇南用力捏了捏樂樂的鼻子:“如果你也跟著哥哥一起撞,今天要看醫生的就是你們兩個人了。你們還小,骨頭都沒長好呢,又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冒冒失失地用手肘去撞車窗,能不受傷嗎?”
樂樂點頭,接受教訓。
吐了口氣,展蘇南說:“爸爸寒假就教你們一些遇到突發事情時的應急方法。今後不許再自己想像地來。”
“嗯。”點頭點頭。
“教訓”完了兒子,展蘇南和喬邵北就開始疼兒子了。兩人打開飯盒,飯盒裡有蒸餃、小菜和炒飯。顧溪準備的這幾個飯盒都自帶筷子和勺子,正好可以放在飯盒內,展蘇帆並沒有拿出來,現在就方便了。展蘇帆和喬邵北餵兒子吃飯,陽陽和樂樂窩在爸爸的懷裡張嘴吃下。哪怕是不舒服的陽陽,在爸爸的懷抱里都有了一點胃口。看到父子四人溫馨的這一幕,顧溪打開另一個飯盒,把飯盒裡的蒸餃夾到展蘇南和喬邵北手上的飯盒裡。
“你們也沒吃吧,一起吃。”
趁著沒人注意,喬邵北摟了顧溪一下,然後夾起一個蒸餃放進自己嘴裡,接著說:“沒你蒸的好吃。”
顧溪笑笑,吃炒飯。
正吃著飯,醫生趕到了。喬邵北立馬放下飯盒抱著陽陽去放射室檢查。展蘇南放下樂樂,也跟著進去了。
樂樂握住爸爸的手,害怕地問:“爸,哥哥不會有事吧。”
“不會。”摸摸兒子的頭,不知為什麽,顧溪只覺得這一刻,心裡很平靜,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