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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燁!闕陽!你們這是做什麽啊!”從洪三那裡得到消息的劉宣拄著拐棍,腳步不穩地趕了過來,見孫子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他急地猛拿拐棍敲地,“快來人!來人!韻崢、韻嶸,皇爺爺來了...還不去叫太醫!”
“父皇,你別攔著我們!今天,我們非打死這兩個孽子不可!”劉淮燁對著劉韻崢又是一腳。
劉宣撲到劉韻崢身上,開始喊:“他們是做錯了,可他們是桑韻為你們生下的孩子!你們打死了他們兩個,桑韻哪會不傷心啊!別打了,再打下去,我就跟著他們一起去!”
“皇爺爺...是我們不對...爹爹...”劉韻崢流下自責的淚,藍韻嶸早已不省人事。
“父皇,父王,哥哥知道錯了,別打了。”劉惜賜在一旁跟著勸,從未見父皇父王發火的他被嚇壞了。
“若桑韻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我就廢了你們,把你們貶為庶人逐出宮!”看了幾眼被打得不成樣子的兒子,劉淮燁憤怒地丟下狠話。
藍闕陽扔了手中的鞭子,也不讓人把兩人抬下去治傷,而是道:“皇上,我們過去吧,看看桑韻如何了。”說完,他就朝外走。劉淮燁冷著臉跟著一起走了。劉宣和劉惜賜急忙叫人把劉韻崢和藍韻嶸抬走,早已在外候著的太醫抹了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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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知道你們長大會這樣氣他,當初父皇就是逼,也要逼他喝下落胎藥!”
“他是留了遺書來生你們的,你們竟對他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父王今天一定要打死你們!”
睜開眼睛,劉韻崢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藥味讓他知道自己的傷被處理過了。渾身火辣辣地疼,困難地轉過頭,看到在他身邊仍未醒的人,劉韻崢的耳邊依然響著父皇父王說的話。旁邊的人眼皮動了幾下,劉韻崢知道他也醒了。
“太子哥哥...”
看向床邊顯然剛剛哭過的人,劉韻崢的心跌入谷底:“爹爹怎麽樣了?”
“爹爹昨晚還有些出血...現下無事了...”劉惜賜拿熱巾擦著大哥的臉,哽咽道。
“忻澈的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的時候,是忻澈要走的時候。”想到爹爹那天問自己的話,劉惜賜把自己的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太子哥哥...爹爹想讓忻澈快樂...”
站在屏風後,和伍默一起回京的劉淮淵聽著裡面三人的對話。在得知白桑韻已經度過危險後,他趕到侄子這邊。昨天的事誰都不會想到,孝順的劉韻崢和藍韻嶸會把他們的爹爹氣到險些小產。有些事,雖然大哥和桑韻不願讓孩子知道,但他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決定告訴他們。
(0.76鮮幣)心水謠:第十一章
馬兒餵~~你快些跑,快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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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孩兒不孝,孩兒大逆不道對爹爹說出那樣的話...請爹爹責罰,孩兒該死...”
跪在床邊,劉韻崢悔不當初,哭著說,藍韻嶸跪在他身側,低頭不語。聽了皇叔對他們說出的爹爹的過往,讓他們恨不得殺了自己,竟然說出那樣的話傷爹爹的心。
看著渾身是傷,慘不忍睹的兒子,差點小產的白桑韻深吸口氣,壓著心中的傷心,讓兩個兒子起來。
“爹,您打孩兒吧,孩兒不孝...”劉韻崢抓起爹爹的手就往自己青紫紅腫的臉上扇,藍韻嶸抓著爹爹的另一隻手,打自己的臉。
抽出手,白桑韻擦掉兩個兒子的淚,從小到大,他的這兩個兒子哭的次數屈指可數。他知道,他們是真的認識到錯了。
“韻崢,韻嶸...事情都過去了。爹希望你們能體會爹的用心...”
“爹,孩兒知道了,孩兒...知道了...”趴在床邊,平時冷硬地劉韻崢和藍韻嶸痛哭出聲。
“韻崢、韻嶸,你們對忻澈的心,爹豈能不知?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想你們犯下大錯,今後後悔。”把兩個孩子的手握在一起,白桑韻低聲道,“韻崢、韻嶸...爹不反對你們和忻澈在一起。忻澈對爹來說,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爹的兒子,再無其他。爹送走忻澈,是怕你們毀了他……若說強勢、霸道,你們同父皇父王相比,差得遠。但你們可曾見過,父皇父王強迫爹做什麽?韻崢,韻嶸...為何忻澈一日比一日憔悴,為何他的笑越來越少,若他真的願意和你們在一起,他會這樣嗎?”
“爹?!”劉韻崢和藍韻嶸驚在當場,忻澈不喜歡他們?!
“崢兒,嶸兒...什麽都可以強求,唯獨心不能。忻澈真的喜歡你們嗎?他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嗎?你們可曾想過?若沒有,從現在開始就好好想想吧。若你們能讓忻澈真心地愛上你們,那是你們的福分;若不能,你們也不要強求,否則傷害的不只是忻澈,還有你們。”
白桑韻語重心長的教誨,看到兒子們不甘、不願、傷心的樣子,他淡淡一笑,摸摸兩人的頭。
“忻澈的性子有些像爹,只是兒時受過驚嚇,再加上他自己的心結,總是把事情藏在心裡。若有一天,澈兒能在你們面前把他心裡的話說出來,那一天,就是你們真的得到澈兒的時候。”
“爹...”劉韻崢雙手握緊爹爹,“孩兒一定會讓忻澈愛上孩兒。”藍韻嶸也把手握了上去。
“爹等著你們的好消息。”長長吸了口氣,白桑韻放下心中的窒悶,“在此之前,讓忻澈在外好好散心吧,不要去打擾他。”
“是,孩兒一定聽爹的話。”
這次,劉韻崢和藍韻嶸在鬧出這麽大的事後,第一次心甘情願地認真聽爹爹的話,認真考慮他們與忻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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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飛出窩的雛鳥總是既害怕又興奮。雖然坐了一天的馬車,白忻澈卻一點都不覺得累。住進客棧,吃過晚飯,白忻澈洗漱過後就坐在窗邊,看著窗外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出宮之後,沒當晚上住進客棧,他就喜歡坐在窗邊看,看那些不同於京城的人們,看那些不同於京城的街道。
將近十七年的生活,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出京。從前,不是在宮裡,就是在那兩人的府上,即使他有自己的醫館,晚上也很少是一個人。如今,他如願地出宮了,心頭卻始終縈繞著擔憂。他們知道他走了,一定會生氣,他們可會追來,可會在半道上把他抓回去。
四月的惠耀已經透出熱氣,白忻澈穿著單衣坐在窗口,覺得這幾日的生活猶如在夢中。當街道上變得冷清,窗外只有蛐蛐的叫聲時,他才察覺天色已經很晚了,急忙關窗,上床。
“明天會到哪裡?離京城越來越遠了...”把被子拉到脖子下,白忻澈吹滅蠟燭。不知道狀元要帶他去哪裡,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追來...
第二天依然在趕路,白忻澈習慣性地掀開車簾向後看,自從出京之後,他只要在馬車上,就會忍不住去看有沒有人追來。
“少爺,要不要出來坐?今天的天不錯,風都是暖的。”狀元從外探進頭來,笑呵呵地問。
白忻澈放下手,看看車外:“會不會打擾你們趕車?”狀元的提議讓他心動,但出於陌生,他儘量安靜地呆在車裡。
“不會。”文狀元把帘子捲起來,讓小四坐到右側,拍拍中間的軟墊,“少爺,來,您坐這兒,不會跌下去的。”
“謝謝。”爬到中間坐好,白忻澈面帶新奇。
善於察言觀色的狀元見他很高興,開口道:“小的還以為少爺會坐不慣馬車,聽莊主說少爺從來沒出過遠門。不過這幾天下來,小的放心了。”
話不多的小四坐在白忻澈右側,給他倒茶,拿點心,專心服侍,倒讓白忻澈有些尷尬。
“小四,我自己來吧...”雖然自小生活在皇宮,又和那兩個天之嬌子朝夕相處,可白忻澈卻從不讓人伺候,尤其是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
“少爺,國公命奴才伺候少爺,這是奴才的應盡的本分。若少爺不讓奴才做這些,奴才回去後被洪公公罰的。”小四淡淡一笑,把切好的蘋果放到白忻澈腿邊,又道,“少爺,您安心讓奴才伺候就是,有國公給少爺做主,少爺此番出京就當是散心,少爺的心裡舒暢了,國公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國公的心情好了,那即將出世的小主子,也會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小四的聲音略細,低低的幾句話,說得白忻澈沒了尷尬。
“小四,我怎麽沒發覺你這般會說,把少爺都說笑了。”文狀元趕著馬車,打趣。出宮後,白忻澈一直很緊張,也很不安,所以他們都沒打擾他。今日見他稍稍好些,文狀元記得白桑韻對他的交代,趁機讓白忻澈出來透氣。
小四淡笑不語,偏黑的臉上透出點安寧的味道,讓白忻澈好奇地問:“小四,你今年多大了?”
“回少爺,奴才上個月剛滿十五。”
白忻澈詫異,他以為小四比自己大。
看出白忻澈的驚訝,小四道:“奴才本來是在御膳房伺候的。國公想找個懂做菜,又話不多的奴才陪少爺出門,洪公公就向國公舉薦了奴才,奴才這才有幸陪少爺出宮。不然,憑奴才的樣貌和愚鈍,奴才是萬萬沒有機會服侍少爺的。”
“小四,快別這麽說。”白忻澈低落地說,“我不是什麽少爺...”若非爹爹,他早就死了。
“少爺,莊主說您是少爺您就是少爺。莊主對少爺的疼愛之心,就連小的都感受地清清楚楚,少爺就更不該說這種話惹莊主難過。”文狀元扭頭,對白忻澈認真地說。
“是啊,少爺。這回出來,國公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照顧好少爺。奴才雖然沒在國公、主子們身邊伺候過,可聽得多了,心裡也就明白了。有些事咱們堵不了別人的口,可那樣又如何?少爺有國公疼著,國公對少爺比對殿下們還親,這不就是少爺的福分嗎?少爺又何須去管旁人說什麽。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更何況是宮裡。就算看在國公的份上,少爺都不該理會旁人的話。”
“嘖嘖,小四,我還當你是個悶葫蘆呢。怎麽在少爺面前你就跟打開了話閘子一樣,說得頭頭是道,怎麽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半天也蹦不出一句話來?唉,小的身份低微,就連小四都瞧不起啊。”
文狀元搖頭感慨,狀似哀怨。
小四倒了杯茶,越過白忻澈遞給文狀元:“文大哥,小四跟你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