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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桑韻的一席話又引出了白忻澈的淚水,只是這次,他的淚水不再是因為害怕和委屈。
“爹爹...”抱住這個世上最好的爹爹,白忻澈放下了心中許久的包袱。
“澈兒,你雖然已和韻崢、韻嶸...但不要因此而認為自己配不上別人。以你的品性,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爹爹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快樂。”白桑韻知道兩個兒子這一生都不會放開白忻澈,但對於不懂得珍惜的人來說,他就算願意把忻澈交給他們,也不會讓他們輕易得到。
“爹...孩兒捨不得您。”白忻澈抱緊爹爹,對爹爹做出了他從小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沒有任何顧慮地享受一回爹爹的溫暖。
“爹爹記得澈兒小時候很怕生,只喜歡跟在爹爹身邊。這次你一個人出門,爹爹還真有些不放心。”知道養子最貪念什麽,白桑韻摟緊他,道,“澈兒,爹爹會給你寫信。”
聞著爹爹身上好聞的藥香,白忻澈沒有開口。眼前全是爹爹過去對他的疼愛,此刻,他終於明白自己在爹爹心中的分量,也終於認清爹爹對他的父子深情,他是爹爹的兒子,他不會再胡思亂想。
“澈兒,出京吧。”
“嗯。”
出京...這半年發生的種種都將遠離他,爹爹為他安排了新的生活,他有些憧憬,又有些不安。
“澈兒想什麽時候走?”
“......”抬頭,看著爹爹那雙盈滿溫柔的眼,“在韻嶸回來之前。”他要走,為了自己也為了爹爹,至於那兩個人...白忻澈似乎看到了兩雙憤怒的眼眸。他仍是害怕的,可現在,即使怕,他也要走。
“好。”養子的眼眸里透出了光彩,白忻澈知道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澈兒,飛吧,想飛多遠就飛多遠。”
“爹,孩兒不會走太久,孩兒離不開您。”京城,皇宮,是他的根。
“主子,太子殿下在外頭,要見主子...”就在父子兩人說話的時候,洪三進來道,臉上的表情告訴白桑韻,太子想硬闖。
白忻澈的心“怦怦”急跳,雖說打定主意要走,但他不敢見他們。
白桑韻拍了拍養子,拿起一顆梅子含著,不吭聲。洪三明白了他的意思,退了出去。對站在門外透出幾分焦急的劉韻崢道:“殿下,國公說了,任何人不得入內。請殿下放心,國公和大少爺相談甚歡,並無何不妥。”
“我來給爹爹請安難道爹爹也不見?”劉韻崢上前一步,殿外的兩名侍衛擋在了他。見此架勢,劉韻崢的臉沈了下來。父皇趁他不在,突然去東宮帶走忻澈,這事透著古怪,讓他不能不防。
“殿下,請不要為難奴才,國公身子不適,萬一動了胎氣...”洪三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劉韻崢也不敢硬闖。憤怒地看了幾眼門外突然多出來的侍衛,劉韻崢轉身朝御書房奔去,他要問清楚父皇,他們打算如何“處置”忻澈。
“忻澈,今晚和爹爹睡吧。”一方面是出於對白忻澈的保護,一方面是捨不得他離開,白桑韻開口,讓人去收拾床褥。
“爹,謝謝您。”起身,鄭重地跪在白桑韻面前,白忻澈磕了三個頭。
“澈兒,”把白忻澈扶起來,白桑韻對委屈了很久的孩子道,“萬事有爹爹給你做主,做你想做的事去吧。”
“嗯,孩兒知道了。”
露出久違的笑容,白忻澈忽略心頭滑過的對那兩人根生於心的害怕。窗外傳來黃鸝的鳴叫,白忻澈突然覺得自己也有了一對翅膀,可以飛出禁錮他的藩籬。
(0.58鮮幣)心水謠:第九章
劉韻崢到御書房因為白忻澈的事和父皇父王大鬧了一場,被劉淮燁關入了內宮。白桑韻沒有告訴白忻澈,而是在第二日就馬上安排他出宮。
“爹,孩兒走了,您一定要注意身子。”不舍地看著爹爹,白忻澈咬咬牙,轉身就走。
“忻澈,你爹生產前,你要回來。”劉淮燁摟緊情緒開始波動的白桑韻,在白忻澈走出幾步後道。
回頭,又看了爹爹一眼,白忻澈眼中帶淚地說:“我一定會回來。”快步向宮外走去,白忻澈在心裡道:爹爹,孩兒一定會回來,孩兒不會再讓您擔心。
“桑韻,別難過,忻澈長大了,總要學會自己飛。”
白忻澈一走出白桑韻的視野,他眼裡忍了半天的淚就掉了下來,劉淮燁見狀急忙安撫他。
“看好韻崢和韻嶸,不許他們去找忻澈。”忍著不舍,白桑韻捂著肚子轉身回到寢宮,“若澈兒在外喜歡上了別人,那就是他們沒有這個福氣。我曾給過他們無數的機會,他們卻從不反省。這回,誰都不許替他們求情。”
“是是,桑韻,這回我絕對聽你的。你要小心肚子裡的孩子,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劉淮燁雙手護著白桑韻走進內室,馬上吩咐奴才送上參茶、點心。
出了宮門,白忻澈回頭看著莊嚴的皇宮,一時間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
“少爺,請上車吧。”在宮外等候多時的文狀元笑吟吟地上前,躬身道,“小的姓文,叫狀元。少爺出宮的這段日子,莊主讓小的陪在少爺身邊伺候。”
他說完,等候的另一人也走上前恭敬地說:“少爺,奴才名叫小四,主子命奴才一路跟隨少爺。”
“爹爹…”白忻澈這才發現停在不遠處的那輛深藍色的大馬車。看看身前這兩位面容親切的人,他的眼眸再次濕潤。轉身,跪下,朝爹爹寢宮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白忻澈起身上了車。
在馬車動起來的那刻,白忻澈哭著,卻笑了,他真的要走了,要離開京城,要開始新的生活。
“大少爺,這是主子讓奴才交給您的。”在外的小四進到馬車裡,把一個小包裹交給白忻澈,低頭假裝沒看到白忻澈在哭,小四給他倒了杯茶後又出了馬車。
打開包裹,白忻澈發現裡面有一件白色的外袍,一封信,一個紅色的巴掌大的木盒。
打開信,看到爹爹熟悉的字跡,白忻澈的淚停不下來。
“澈兒:
請原諒爹爹讓你受了這麽多的委屈,原諒爹爹沒有護好你。澈兒曾說過,想看看惠耀最高的山,最美的湖。此次出宮,澈兒就去看吧。狀元去過惠耀的很多地方,爹爹就把你交給他,讓他帶你去看惠耀最高的山,最美的湖。
澈兒,爹爹從未為你fèng制過衣裳,本來想早點送給你,可爹爹的女紅太差,做得太慢,幸好趕在你出宮前做好了,你穿穿看,是否合身。
澈兒,你最喜歡的那個玉娃娃被韻嶸弄壞了,爹爹又給你找了一個。雖然不是原先的那個,但澈兒,萬事都可從頭來過,爹爹希望你能拋掉過去,重新來過,爹爹等著脫胎換骨的澈兒回來。”
生怕眼淚弄髒了爹爹做的衣裳,白忻澈不停地拿袖子擦臉。取出木盒子裡的白玉娃娃,和他被弄壞的那個玉娃娃一樣,是兩個笑得開懷的男娃娃,一人手裡拿著魚竿,一人手中捧著剛釣上來的魚。
把玉娃娃戴到脖子上,白忻澈把包裹緊緊地抱在懷裡。
“爹爹...”
.........
三天後,得到消息的藍韻嶸匆匆趕回了宮。劉韻崢被關了起來,藍韻嶸的手下被劉淮燁收了回來。藍韻嶸沒有白忻澈的消息,又無法和劉韻崢商量,三位父親對他“不聞不問”,讓藍韻嶸一氣之下砸了自己的府邸。
“爹爹,您還是不見太子哥哥跟二哥嗎?”
因宮中緊張的氣氛而變得格外乖巧的劉惜賜,陪爹爹下完棋後問。對爹爹的決定他很贊成,可兄長變成這樣他也不忍。
“他們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讓他們先冷靜冷靜。”
白桑韻收回棋子,做出再下一局的姿態。
劉惜賜幽幽地嘆口氣,擺下白子:“爹爹,若忻澈真的喜歡上別人,太子哥哥和二哥會不會把皇宮拆了?”忻澈那麽好,這回他一個人出京,太子哥哥和二哥又不在身邊…
白桑韻沒有做聲,而是慢慢地放下黑子,他希望忻澈能幸福,哪怕他喜歡上別人。
馬車奔出京城後停在了一處驛站外,眼睛紅腫的白忻澈掀開車簾,見前方有好幾匹黑色的高頭大馬,馬上坐著護衛裝扮的人。看到他,馬上的人立刻下來,單膝跪下向他行禮後,又上了馬。白忻澈不明所以地看向走過來的文狀元。
“少爺,這是莊主給少爺安排的隨行侍衛。那個人叫張勇,是他們五人的頭,莊主命他們在此等候。少爺,我們現在一路向南,若少爺想去哪了,就和小的說。”
白忻澈急忙搖頭,感激地說:“謝謝你,這一路就麻煩你們了。”又感激地看看五名侍衛,白忻澈放下車簾。眼睛又不受控制的發熱,爹爹不僅給他安排了照顧他的人,還準備了侍衛,生怕他出一點危險。能遇到爹爹,是他幾輩子的福氣。
馬車又動了,漸漸地越跑越快。白忻澈掀開車簾,看向後方,京城的城門逐漸變得模糊。他是真的飛出了京城,隨著馬車行進的聲響,白忻澈覺得自己的心也飛了起來。韻崢、韻嶸...對不起。他已經習慣了他們的掠奪,他分不清自己對他們的感情究竟是什麽。若是愛,為何他總想逃開;若不愛,為何在他們與別人親熱時他會難受。他不懂。如今,爹爹為他安排了新的生活,他選擇了離開。
“澈兒,若你喜歡上別人,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爹爹都會給你做主。”
掏出爹爹給他的玉娃娃,白忻澈攥在手心。那兩人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記太多,今生今世都無法消除。
“爹爹,孩兒這輩子只想孝敬您,陪著您。”
爹爹,謝謝您給了孩兒一對翅膀,讓孩兒能飛出去。但您是孩兒的一切,孩兒會回來,會回到您身邊,再也不走。
似乎又看到了兩雙憤怒的眼眸,白忻澈從心底竄上懼意。讓手中的玉娃娃給自己勇氣,白忻澈閉上眼睛,把那兩雙憤怒的眸子趕走。
.........
............
“淮燁、闕陽,把韻崢和韻嶸叫來吧。我要和他們談談。”
午睡起來的白桑韻,對屋內的兩個男人道。
藍闕陽搖頭,道:“桑韻,他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若怕他們去找忻澈,我派人看著他們。你這回的反應一直很大,萬一被那兩個兔崽子氣壞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