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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呃...我也就隨便說說...”接過茶,沒想到小四如此誠心道歉,文狀元到顯得有些難為情,大口喝了茶,假裝趕車,扭回頭去。見他的臉都紅了,小四笑了,白忻澈被兩人感染,幾天來緊繃的情緒放鬆,也跟著笑了。
過了會兒,文狀元突然開口,對白忻澈道:“少爺,小的知道您怕什麽。不過您不用擔心,既然莊主讓您出來散心,就不會出什麽岔子。”
白忻澈雙手握緊手裡的杯子,點了點頭。他知道爹爹會處理,但他忍不住會擔心。
明白白忻澈對兩位少主子根深蒂固的認知,文狀元不再說這事,而是道:“少爺,我們去的第一個地方叫穎光鎮。那裡最有名的就是潭水。鎮上有大小几百個潭水,少爺您一定喜歡。”
“潭水?”白忻澈聞言,眼露光彩,“是水潭嗎?”
“到了那裡少爺就知道了。潭水可比水潭美多了。”文狀元大力揮鞭,臉上透出神秘,讓白忻澈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
中午,白忻澈一行人在路邊的驛站處做短暫的休息。吃飯時,白忻澈忍不住問:“狀元,您為何叫我爹莊主?”
文狀元吃著饅頭,急忙咽下,奇怪地問:“少爺不知道嗎?”
“不知。”白忻澈搖頭,爹爹的過去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爹爹曾受過嚴重的傷,不能動氣。
“是這樣的。”喝了口茶,文狀元緩緩道來,“莊主以前是白家莊的少爺,也是白家莊的莊主。我爹叫文全,是莊主的馬夫。我娘生下我以後,莊主說一定要讓我好好念書,今後當狀元,我爹就給我取名叫狀元。可惜,我沒當了狀元...”
“文大哥,我們問的是您為何叫國公莊主。”小四插嘴,點醒跑題的文狀元。
“啊,對不起對不起,”文狀元作揖道歉,喝了口茶,繼續講,“聽我爹說,後來莊主跟著皇上進了京,幫皇上打理韻坊......”
坐在馬車上,白忻澈隨著馬車的行進微微晃動,他的心思全在中午文狀元說的話上。爹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會讓別人以為他死了,又為何會在四年後突然出現?還有...爹爹怎麽又跑到了七霞鎮,做了無名山莊的莊主...是不是跟爹爹受的重傷有關?
滿腦子都是疑問,白忻澈掀開帘子,問:“狀元,七霞鎮遠嗎?”
“遠。在惠耀的西邊,距京城有幾千里遠呢。那裡是三不管的地方,離澤湮國比較近。”
“幾千里遠...”
白忻澈疑惑,爹爹為何要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去?
文狀元回頭,見白忻澈一副沈思的模樣,他道:“少爺,若您想去看看,我帶您去,雖然遠,可我和爹在那陪莊主住過一年,知道路。我們現在往南走,然後再向西去七霞鎮。您覺得可好?”
聽文狀元這麽一說,白忻澈高興極了。
“若能去的話就太好了。狀元,謝謝你。”他要去爹爹曾去過的地方看看!
“少爺您太客氣了。小的就是陪少爺出來玩兒的,少爺想去哪,小的就帶您去哪。”大嗓門地說完,文狀元揮舞馬鞭,讓馬跑得更快些。
“狀元,謝謝你。”白忻澈也感激地大喊道,接著爬到外面,和上午一樣坐到小四和狀元的中間,露出久違的笑容。看到他的笑,小四和狀元也笑了,這樣回去,他們可以和那人交差了。
(0.78鮮幣)心水謠:第十二章
一頭栽到床上,劉韻崢揮退上來伺候的人。翻身平躺在大床上,他盯著床帳,心中煩悶。他知道自己為何煩悶,卻無法解決。他可以和以前那樣不顧一切地派人去把那人抓回來,可這回他不能,也不敢,在他犯了那麽大的錯之後。
“殿下,王爺來了。”
屏風後,太監小聲稟報,接著一人不等劉韻崢開口就慢悠悠地晃了進來,學著他的樣子躺到了床上。
劉韻崢睜著眼,藍韻嶸閉著眼,一胞而出的兩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心裡的鬱卒及煩悶。
“韻嶸,這幾天我想了很多。”
“嗯。”
“看著父皇和父王對爹爹的模樣,我覺得...我們對忻澈確實不夠好。”
“嗯。”
“我把我府上的那些侍婢和侍君都送走了。”
“我也送走了。”
“韻嶸...”劉韻崢翻身看向自己兄弟,“萬一忻澈不原諒我們...”從來都掌控一切的太子,現在充滿了對自己的懷疑。過往十五年對待白忻澈的方式現在才知錯得離譜,這不能不讓他擔憂。
“他不會。”藍韻嶸睜開眼睛,“忻澈心軟,他會原諒我們。”
劉韻崢重新躺好,思索了半天,開口:“韻嶸,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怎麽說?”最近也一直在苦惱的藍韻嶸馬上看過去,“咱們又不能去找他。”爹爹都發話了,他們就是有十個膽,也不敢再惹爹爹生氣。
“你能忍受忻澈喜歡上別人?”劉韻崢凝眉,問。
“誰敢喜歡他...我滅他九族!”藍韻嶸慢吞吞地說出陰冷的話。
“我也是。”劉韻崢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說,“可是爹爹不讓我們去找忻澈,更不能派人把他帶回來。但我們也不能在宮裡等著忻澈自己回來。他這一去至少大半年,什麽變數都有可能發生。”
“我可受不了那麽久不見他。”藍韻嶸從兄長的眼裡看出了辦法。
“這樣...”讓藍韻嶸靠近,劉韻崢在他的耳邊開始嘀咕,聽得藍韻嶸直點頭。
.......
..........
把腳從冰涼清澈的潭水中伸出來,白忻澈舒服地吁了口氣。
“少爺,這潭水可比水潭好玩多了吧。”
在另一個潭水裡鳧水文狀元趴在潭水邊問。跟白忻澈一同出來的侍衛也禁不住潭水的誘惑,把腳泡在裡面。
“狀元,我爹以前來過這裡嗎?”穿上襪子,白忻澈回頭問。文狀元愣了一下,臉上的笑突然變得牽強,轉身鳧水,道:“啊,莊主當然來過。少爺出京的路線都是莊主安排好的。”
文狀元的異樣引起白忻澈的疑惑,他轉過頭,穿上鞋,沒問他怎麽了,而是道:“狀元,咱們在這裡停留幾日?”
“少爺,你若喜歡咱們就多留幾日。全聽少爺的。”文狀元又裝作無事地開口道。
“爹爹生產時我一定要回宮,我還想去七霞鎮,這行程該如何安排你看著辦吧。要準時趕回去。”想著爹爹曾經來過這裡,白忻澈沒來由地特別激動。可狀元剛才的樣子,好似不大高興。
“成,小的一定讓少爺準時回宮。”文狀元在潭水裡翻了個滾,像條魚一般歡快地游起來。
準備好午飯的小四大喊:“吃飯了。”就見文狀元迅速地爬上岸,侍衛們光著腳踩著光滑巨大的岩石快步過去。小四的手藝已經俘獲了眾人的心。
白忻澈等人所處的潭水位置在背山的一處寬闊的岩石中。四米多寬三米多深的潭水有五個,周圍是茂密的竹林。潭水中的水都是雨季時從山上流下的瀑布匯聚而成,到旱季的時候,瀑布幹了,潭水就成了休憩納涼的好去處。現在正值惠耀的旱季,白忻澈自來到穎光鎮後,三天來都呆在這裡,他們也不去客棧,晚上就在附近搭帳篷。白忻澈最愛的就是這裡的鳥叫蟲鳴,讓他覺得安寧,只是每到晚上他就分外思念京城裡的爹爹。
“小四,你的手藝真棒,讓你在御膳房伺候簡直是暴殄天物。你該當御廚。”文狀元吃得顧不上吃相,張勇邊吃邊點頭,表示贊成。得到誇獎,小四忍不住笑起來。
“小四的手藝真的很好。”吃著烤山雞,白忻澈也讚不絕口。想著回去一定要和爹爹說。
“噗通!”巨大的響聲伴隨著濺起的巨大水花落在離白忻澈不遠的一處潭水中。白忻澈、文狀元和小四手上的吃食當時就嚇得全部掉到了岩石上,張勇帶著侍衛拔刀奔了過去。
“少爺,藥擦好了。”從屋內出來,小四放下袖子問,“少爺,她不會死吧。”
“小四,一會兒還要辛苦你給她餵藥。”已經讓人去抓藥的白忻澈掀簾走進屋內。
坐在床邊,白忻澈看著那個渾身是傷,臉部青紫紅腫的女子。當張勇把她撈上來的時候,他嚇了一跳,還好她受得都是皮外傷,雖然從高處跌了下來,但不幸中的萬幸,她落在了潭水中,不然就真地沒救了。
“少爺,我們要不要報告官府?她的傷明顯是被人毆打所致。”小四站在白忻澈的後面,小聲問。雖然他生活在最可怕的皇宮裡,但後宮只有一個菩薩心腸的主子,這種挨打挨罵的事他幾乎沒嘗過,更別說看到這種被打得如此可怕的人,還是個女人。
“狀元,你說呢?”白忻澈問隨後進來的人,這種事對他來說更是遙遠。雖然那兩人曾當著他的面打人,但很快就被爹爹制止了,他也只見過那一回,還是很多年前。
文狀元一改平常的嬉笑,嚴肅地看著床上昏迷的女子,道:“少爺,先等人醒了問問到底出了何事,然後我們再決定是否報官。張勇大哥帶人去山崖那邊查看了,也許能發現點什麽。”
“小四給她上了藥,呆會喝了湯藥,她過幾天就能醒。”白忻澈移開視線,不忍再看那張慘不忍睹的容顏,起身離開了屋子。
“小兄弟,那閨女沒事吧?”
屋外,一位老漢看白忻澈出來,急忙上前問。救起那名女子後,文狀元在附近找到一戶人家借住救人。老漢姓方,在屋子外種了幾分薄地,平日裡靠砍柴打點野味為生。得知白忻澈他們要救人,他立刻讓出了自己並不大的屋子,還把另一間茅糙屋騰出來給白忻澈住。
“方老伯,這女子您不認識嗎?”小四出聲問。
方老伯搖頭,道:“我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了,從未見過。瞧她的衣裳,該是平常人家的閨女。唉,誰這麽狠心把人打成這樣。我看吶,定是那人把她推下來的。那麽高,要不是跌進潭水裡,當場就沒命了。”
“推下來?”小四咋舌。白忻澈也是聽得心驚。
夜晚,了無睡意的白忻澈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看著夜空。學醫這麽多年,第一次真正的救人一命,白忻澈卻沒有興奮的感覺。腦袋裡全是那名女子青紫的臉,他甚至不敢多看。